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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十六章：阶下囚（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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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说话？
花熏衣倏然一惊，循声看去。
原来最后一间牢房并不是空着的，刑具上锁着一个人。光线昏暗，只能从轮廓看出那是一个男囚，被铁链锁住，动弹不得。
花熏衣松口气，走近反问道：
“你又是谁？”
男子的头动了动，沉默了片刻，哑声道：“你莫非就是花熏衣？”
话音落下，轮到花熏衣沉默了——这阶下囚能一眼认出她来，实在不可小觑。这人要么亲眼见过她，要么对天海楼的近况了如指掌。
见她不说话，男人便当她默认了，自言自语道：“是啊，阿圣快成亲了。”
阿圣？
指的是江昱圣么？
花熏衣拉下兜帽走近一些，想要看清楚男人的脸，可惜牢房里光线昏暗，男子的脸藏在阴影里，实在看不清楚。
“别看了，你不认识我。”男子显然看穿了她的意图。
“难道，你就是那位河部堂主？”花熏衣来天海楼好几日了，虽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兰菱整天进进出出，多少能带回一些天海楼的情报。
男子冷笑一声：“在你来天海楼之前，我就不是堂主了。”
果然如此。
花熏衣彻底放下了警惕。
这人是天海楼的叛徒，在江昱圣眼中已无可信度。就算他向江昱圣告发今夜曾见过她，只要她一口咬定是诬陷，他拿不出证据，也拿她没有办法。
“你是阿圣未过门的妻子，大半夜鬼鬼祟祟的来地牢做什么？”莫逸炎冷冷看着她。
“我奉命前来。”
“阿圣让你来的？”
“你不过阶下囚而已，我何必与你多说。”
“很显然，你在撒谎。”
“无可奉告。”花熏衣不打算继续逗留，转身向铜门走去。
“据我所知，万嫣宫可不是男人随便可以染指的地方。说吧，他用了什么法子让你嫁给他？”
花熏衣脚下一滞：“……你还有心情管这些闲事？”
“反正闲来无事。”
“你想知道什么，大可自己去问江楼主。”
“江楼主？你居然这么称呼他？”莫逸炎怔了怔，轻笑出声。
“你——”花熏衣才说了一个字，便猛地住了口，因为拱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听脚步声，来人不止一个，而且离这边越来越近了。
“快躲起来吧。”莫逸炎悠然道，“放心，我会替你保密。”
花熏衣顾不了那么多了，推开铜门便躲了进去。铜门虽重，推开竟没发出一丝声响，真是天助她也。
***
铜门在身后掩上了。花熏衣有些惊讶的望着眼前的房间——这是一间奢华的卧室：雕花屏风，床榻书柜，全是价值不菲的红木制成，桌子上有个古董花瓶，里面插着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此外还有一盏银质灯烛！
真是别有洞天！
在这诡谲的地牢深处，居然有这样一间格格不入的房间？
花熏衣环顾着四周，最后视线落在房间里的巨大床榻上。隔着蚕丝罗帐，凝神一看，吓了一跳——
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她瞬间脸色煞白，小心观察了片刻，发现床榻上的人并无动静。
是活人还是死人？
她小心走近，轻轻撩起罗帐——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四十余岁，面容雍容，衣着朴素，手脚被粗铁链钳制着。这中年男子并未死去，只是不知为何，沉沉睡着。
原来这也是一间牢房，只不过布置得华丽些。
确定没有危险后，花熏衣这才想起铜门外还有人，于是退回铜门边，想听听外面在说什么。
铜门合拢后还有小指甲盖宽的一道缝儿，正好可以听见外面的动静。
……
隔着森然铁栏，江昱圣紧紧盯着眼前的囚犯。而阎阿怒带着两个贴身手下，识趣的站在一旁。
“逸炎，告诉我为什么。”
江昱圣乌墨色的眸子弥漫起雾气。这是叛变发生后，他第一次亲自来到莫逸炎跟前。
莫逸炎不说话。他的双眸没有焦点，不知道看向了何处。
“逸炎？”江昱圣看不清牢笼里男人的神情，眉头一蹙，看向阎阿怒，“他怎么回事？”
阎阿怒咬牙道：“我听手下说……自从入狱，逸炎师父除了认罪，一直不愿说话。”
江昱圣厉声道：“他受伤了？不是说过不许用刑吗？”
莫逸炎性子冷峻执拗，如果严刑逼供，他就算死，也不会开口的。
“楼主息怒，无人敢擅自用刑。”
“开门！”
“是……”手下赶紧上前打开门锁，将牢房里的火把点上。
江昱圣走进牢房，认真打量莫逸炎——只见他虽然浑身污垢，长发凌乱，但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很完好，不像受伤的样子。
莫逸炎见江昱圣靠近，仿佛有所触动，他动了动，手脚上的铁链哗哗作响。
“我亲自来看你，你也不愿开口？”江昱圣又问。
“阿圣，你不愿伤我，我却对不起你。”莫逸炎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语气凄苦。
“此时此刻，说这些有何用？我只问你，为何趁我不在楼中，私窃藏书楼机密？”江昱圣冷冷问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我无话可说。”莫逸炎垂着头，已置生死于身外。
江昱圣狭长的双眸微眯，看着莫逸炎消瘦的身形，想起了很久远的回忆。
……
槐树下，罗也纷纷，两个小男孩相对而立。
“逸炎，今天几招算输？”小昱圣放下剑，有着超脱年龄的自信。
小逸炎小小年纪，便十分沉稳，微笑道：“怎么都可以，我都听你的。”
“那就看招了！”
小昱圣爽朗一笑，“嗖——”的长剑出鞘，直指对方咽喉。小逸炎晃身躲开，也拔剑上前，两人战的难舍难分，满地树叶翻飞，剑气凌然。
两人如此年幼，便有如此高的武功造诣，放眼整个江湖，也没有几个孩子可以出其左右。
直到打累了，也没有分出输赢。于是两人默契一笑，将长剑往地上一扔，就地躺下，枕着剑休憩起来。
“阿圣，你以后做了楼主，我们还能天天过招么？”
“那还用说，我若做了楼主，你不但要帮我处理事务，还要天天陪我练剑！”
“到那时，我做你左膀右臂，帮你打下整个江湖，如何？”
“我正有此意。爹爹让我将你当做亲兄弟，往后我们兄弟联手，一定要将天海楼发扬光大，称霸江湖！”
“那我们一言为定！”
“好！”
“那就……看招！”小逸炎翻身站起，斗志昂扬。
两个孩子相视一笑，再次拔剑，落叶漫天飞旋，越战越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