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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达力遭遇摄魂怪 上 ...

  •   【夏季以来最炎热的一天终于快要结束了,女贞路上那些方方正正的大房子笼罩在一片令人昏昏欲睡的寂静中。平日里光亮照人的汽车,这会儿全都灰扑扑地停在车道上,曾经葱翠欲滴的草地,已变得枯黄——由于旱情严重,浇水软管已被禁止使用。女贞路上的居民,平常的消遣就是擦车和割草,现在这两件事都做不成了,只好躲进他们阴凉的房子里,把窗户开得大大的,指望着能吹进一丝并不存在的凉风。只有一个人还待在户外,这是一个十多岁的男孩,这时他正平躺在女贞路4号外面的花坛里。

      他是一个瘦瘦的男孩,黑头发,戴着眼镜,看上去有些赢弱,略带病态,似乎是因为在很短的时间里个头蹿得太快。他身上的牛仔裤又破又脏,T恤衫松松垮垮的,已经褪了颜色,运动鞋的鞋底与鞋帮分了家。哈利·波特的这副模样,是无法讨得邻居们的喜欢的。他们那些人认为,破烂邋遢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不过他这天傍晚藏在一大丛绣球花后面,过路人都不会看见他。实际上,只要他的姨夫弗农或姨妈佩妮从起居室的窗户探出脑袋,劲直朝下面的花坛里一望,他还是有可能被他们发现的。】

      “可你为什么要躲起来?”弗雷德问。

      “还穿得又破又脏?”乔治皱起眉。

      “也许,”穆迪不耐烦地咂咂嘴,“如果你们不打断的话,我们已经知道了!”

      旁白继续播放了下去。

      【总的来说,哈利觉得他能想到藏在这里真是值得庆幸。躺在炎热的硬邦邦的泥土上也许并不舒服,但另一方面,这里不会有人狠狠地瞪着他,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害得他听不清新闻里讲的是什么,也不会有人连珠炮似的问他一些烦人的问题。每当他想坐在客厅里跟姨妈姨夫一块儿看看电视,他们总是搅得他不得安宁。

      就好像他的这些想法插着翅膀,飞进了敞开的窗户,哈利的姨夫弗农·德思礼突然说起话来。

      “谢天谢地,那小子总算不来探头探脑了。呃,他到底上哪去了?”

      “不知道,”佩妮姨妈漠不关心地说,“反正不在家。”】

      “对不起——那小子?哈利没有名字吗!”小天狼星恶狠狠地打断了麦格教授,把牙齿磨得嘎吱作响。

      “伙计,德思礼一家,久远的像上辈子的事了,是不是?”罗恩咕哝着,他擦了擦脸上的血污——他受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呢,这会儿还没从霍格沃茨的大战中脱离出来,他的目光一直不肯从弗雷德身上移开。

      “没关系的。”哈利不自在地动了动,他不习惯这本书把事情讲述的如此详细——他想起来自己五年级和邓布利多之间的争吵,以及因为他的愚蠢和自大害死了小天狼星,“我们继续吧。”

      【弗农姨父不满地嘟囔着。

      “看新闻...”他刻薄地说,“我倒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打算。一个正常的男孩,谁会去关心新闻哪——达力对时事一无所知,我怀疑他连首相是谁都不知道!见鬼,我们的新闻里怎么会有他们那类人有关的——”】

      “那类人是什么意思?”德拉科·马尔福气得脸都红了,“烂——麻瓜看不起巫师?”他在格兰芬多们的注视下咽回去了一个不怎么文明的词。

      “达力是谁?”唐克斯问。

      “我的表哥。”哈利回答。

      “恕我直言,他们到底是在夸奖还是讽刺自己的儿子?”卢平板着脸,他很少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显然对于哈利姨父姨母的态度非常不满。

      “是啊,想想吧,一无所知竟然是他最大的优点。”罗恩翻了个白眼。

      “劳驾——别总是打断!”穆迪气呼呼地说。

      【“弗农,嘘!”佩妮姨妈说,“窗户开着呢!”

      “哦——是的——对不起,亲爱的。”(“他还会道歉呢?”小天狼星粗鲁地嘲笑道)

      德思礼夫妇不说话了。哈利听着一段关于水果麦麸营养早餐的广告短歌——边望着费格太太——住在离这儿不远的紫藤路上的一个脾气古怪、养着很多猫的老太太慢吞吞地走过去。她皱着眉头,嘴里念念有词。哈利心想幸亏自己藏在灌木丛后面,因为最近费格太太在街上一碰到哈利,就要邀请他过去喝茶。她拐过街角不见了,这时候弗农姨父的声音又从窗口飘了出来。

      “达达出去喝茶了?”】

      “达达宝贝。”弗雷德怪叫道。

      “妈妈的达达,是不是?”乔治假装呕吐。

      韦斯莱夫人严厉地瞪着他们——双胞胎立马知趣地安静下来。

      【“到波奇斯家去了。”佩妮姨妈慈爱地说,“他交了这么多小朋友,大家都这么喜欢他......”

      哈利拼命克制自己,才没有从鼻子里哼出声来(斯内普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同样发出冷哼)。德思礼两口子在对待的宝贝儿子达力的问题上,真是愚蠢得出奇。达力在暑假的每个晚上都编造愚蠢的谎话,说是到他那帮狐朋狗友的某个人家去喝茶,而他们居然就听信了。哈利知道得很清楚,他和他那些哥们儿每天晚上都在游乐场毁坏公物,在街角抽烟,朝过路的汽车和孩子扔石子儿。哈利晚上在小惠金区散步时,曾看见他们的这些行径。这个暑假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街头游荡,沿路从垃圾桶里捡出报纸翻看。】

      “哦!哈利!”赫敏显然反应过来了,她捂住嘴,抱歉地看着他,“是那个暑假——我们真的应该给你随便写点儿什么的,我们不知道...”

      哈利摇摇头,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感觉已经过去太久了——他记得自己在那一年多么生邓布利多的气,整个暑假他都没有听到来自魔法界的任何音讯,他是多么害怕自己被遗忘了...

      “都是必要的,为了大局。”他嘟囔着,避免和邓布利多的目光接触。

      【七点钟新闻的开始曲传到了哈利的耳朵里,他紧张得连五脏六腑都沸腾起来。也许今晚——在等待了一个月之后——就在今晚。

      西班牙行李搬运工的罢工进入第二周,大批度假者滞留机场——

      “要是我,就让他们终身享受午睡。”新闻广播的话音刚落,弗农姨父就恶狠狠地吼道。但是没关系,外面花坛里的哈利心里一块石头已经落了地。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头条新闻,死亡和灾难远比滞留机场的度假者重要得多。

      他慢慢地长舒了一口气,仰望着清澈湛蓝的天空。这个夏天的每个日子都是这样:紧张,期待,暂时松一口气,然后弦又一点点地绷紧...但一个问题越来越迫切:为什么还没有事情发生?

      他继续听下去,怕万一有一些不起眼的线索,麻瓜们还没有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比如有人不明原因地失踪,或出了奇怪的意外事故...可是行李搬运工罢工的新闻之后,是东南部地区的旱情(“我希望隔壁的那个人好好听听!”弗农姨父气冲冲地嚷道,“他凌晨三点钟就把洒水器开着了!”),然后是一架直升机差点在萨里郡的田野坠毁,接着是某位大名鼎鼎的女演员跟她那位大名鼎鼎的丈夫离婚(“就好像我们谁关心他们那些破事儿似的。”佩妮姨妈轻蔑地说,实际上她近乎痴迷地关注着这件事,翻遍了她那双骨瘦如柴的手能够拿到的每一本杂志)。

      哈利闭上眼睛,天空的晚霞变得刺眼了,这时新闻广播员说道:

      ——最后,虎皮鹦鹉邦吉夏天找到了一个保持凉爽的新办法。生活在巴恩斯利五根羽毛的邦吉,学会了用水橇滑水!玛丽·多尔金详细报道。】

      “虎皮鹦鹉。”穆迪有气无力地重复,他失去了急躁催促的力气,倚靠在天鹅绒垫子上,灌了一口酒。

      “水橇是什么?”亚瑟·韦斯莱愉快地问。

      “用摩托艇直接牵引运动员在水上踏橇滑行的一项水上运动。”赫敏回答,她的答案标准到哈利怀疑她是从哪本书上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的。

      “听起来很有趣。”韦斯莱先生兴致勃勃。

      “你在等待什么样的新闻?”唐克斯好奇地问。

      哈利回想了一下,跟罗恩交换了一个目光:“大概是更多关于食死徒的消息吧,我想。毕竟——三强争霸赛之后,人们会等待伏地魔——对不起,制造一些恐慌出来。”他看见大部分人打了个哆嗦,连忙道歉。

      “我们有必要敬一杯酒,”邓布利多举起酒杯,“敬塞德里克,我们逝去的勇士。”

      “敬塞德里克。”大家喃喃重复。

      【哈利睁开眼睛。既然已经说到虎皮鹦鹉滑水橇,看来不会再有什么值得一听的新闻了。他小心翼翼地翻过身,用膝盖和胳膊肘撑着爬起来,准备把手脚并用爬离窗户。

      刚爬了两英寸,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好几件事,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一记响亮的、带有回声的爆裂声,像一声枪响,划破了昏昏欲睡的寂静;一只猫从一辆停着的汽车底下蹿出来,不见了踪影;德思礼家的客厅里传来一声尖叫一句叫骂,还有瓷器摔碎的声音。哈利似乎一直就在等待这个信号,他猛地站起身,同时像拔尖一样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根细细的木质魔杖——可是还没等他完全站直身体,他的脑袋就撞在了德思礼家敞开的窗户上。砰的一声,吓得佩妮姨妈叫得更响了。】

      “你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哈利。”韦斯莱夫人不赞同地皱起眉。

      “我倒是觉得,波特这小子警惕心不错。”穆迪粗声粗气说,“万一是食死徒来这儿了,保护性命可比不违反法律重要多了!”

      “很灵敏的反应。”小天狼星冲哈利笑嘻嘻地眨眨眼。

      “多么典型的伟大的哈利·波特作风,永远不把规则放在眼里。”斯内普讥讽道。

      哈利立马死死拽住了想要指着斯内普鼻子骂的教父。

      【哈利觉得脑袋似乎被劈成了两半,眼睛里充满泪水。他摇晃着身体,看着街上,努力想让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好弄明白刚才的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的。可是他刚勉强站直身子,就有两只紫红色的大手从敞开的窗口伸出来,紧紧掐住了他的喉咙。

      “把它——收起来!”弗农姨父冲着哈利的耳朵吼道,“快点!别让——人家——看见!”】

      场面彻底失控。

      小天狼星咆哮起来;卢平虽然仍然安安稳稳坐在座位上,脸上却布满了愤怒;韦斯莱夫人心疼地看向哈利;就连马尔福和斯内普都罕见地没有出言嘲讽——大家似乎都被这粗暴的对待给惊呆了。

      “这都是我的错,”小天狼星痛苦地捂住脸,“如果不是我不顾后果曲追杀佩迪鲁——”

      “不是你的错,小天狼星。”哈利坚定地打断他,“你也不想被关在阿兹卡班十几年。”

      是他的错,斯内普眼神空洞,是他将预言告诉了伏地魔。是他——他那满腔的狂热和野心模糊了他的思想,是他害死了莉莉——还有她的儿子。

      邓布利多看了斯内普一样,投以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安慰的眼神。

      【“放——开——我——”哈利喘着气说。他们扭打了几秒钟,哈利用左手去掰姨父香肠般粗大的手指,右手还牢牢地握着举起的魔杖。接着,哈利本就疼痛难忍的头顶猛的一阵钻心的剧痛,弗农姨父大叫一声,就像遭到电击一般,松开了哈利。似乎他外甥体内涌起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使他没法抓住他。

      哈利气喘吁吁地扑倒在绣球花中,然后直起身体,朝四周张望着。他看不出刚才那声爆响是从哪儿发出来的,但周围各式各样的窗户里探出了几张人脸。哈利赶紧把魔杖塞进了牛仔裤里,装出什么事儿也没有的样子。

      “多么迷人的夜晚!”弗农姨父朝住在对面、正从网眼窗帘后面朝外瞪视的7号太太挥挥手,大声说道,“听见刚才汽车回火的声音了吗?把我和佩妮吓一大跳。”

      他脸上一直堆着那种难看的、疯子般的怪笑,直到那些好奇的邻居从他们各式各样的窗口消失。这时他的笑容突然变成了狰狞的笑容,他示意哈利回到他的面前。

      哈利朝前挪动了几步,很小心地及时停住了,以免弗农姨父伸出的双手再掐住他的喉咙。】

      “这是违法的!”赫敏从牙齿间憋出怒气冲冲的话,“哪怕是在麻瓜的法律里——不论如何——你不能虐待孩子!”

      “你就任由那群麻瓜这样对你?”就连德拉科都没心思挖苦他了。

      哈利犹豫地看了看几位怒气冲冲地大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怜的孩子。”韦斯莱夫人把他搂进怀里,他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

      “不止这些呢!”弗雷德喊,“妈妈,你记得二年级吗?他们把哈利锁在房间里!”

      “不给他饭吃!”乔治附和。

      “每天只给他冷掉的汤喝!”

      “甚至不能出去上厕所!”

      双胞胎的讲述显然让大人们的怒气变得越来越糟。

      小天狼星再次跳了起来:“我要——诅咒他们——等我出去——”

      邓布利多的表情变得冰冷起来,他为了保护哈利而不得不让他住在姨父姨母家里,他在信里再三叮嘱,他原本以为佩妮至少会看在莉莉·伊万斯的面子上对自己这个外甥稍微好一点,哪怕不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但是很显然,他们做得糟糕至极。

      【“你这到底搞的什么鬼,小子?”弗农姨父用气得微微发抖的低沉声音问。

      “我搞什么啦?”哈利冷冷地问。他不停地朝街上东张西望,仍然希望看见是谁弄出了刚才那声爆响。

      “弄出那噪音,像手枪开火,就在我们家窗户外——”

      “那声音不是我弄出来的。”哈利坚决地说。

      这时,弗农姨父的紫红色宽脸膛边,出现了佩妮姨妈那张收场的马脸,脸色铁青。(斯内普对书中描述的佩妮的模样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你为什么鬼鬼祟祟地躲在我们家窗户底下?”

      “好——好,问得好,佩妮!你在我们家窗户底下到底搞什么鬼,小子?”】

      “我们家?”小天狼星怒吼起来,“我们家?哈利是什么跑来偷窥他们的陌生人吗?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要给他们一点教训看看!”

      “这一家人实在是太过分了。”麦格教授板着脸,冷冰冰地说。

      “真的没关系。”哈利不想看到大家这么生气。

      “哈利,他们不应该这么恶劣的对待你。”卢平温和但充满担忧地说,“这不是能够简单被原谅的事情。”

      “我只是——”哈利想说他已经习惯了,更何况他已经跟德思礼一家分道扬镳,但是他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听新闻。”哈利用顺从的声音说。

      姨妈喝姨父气呼呼地交换了一下目光。

      “听新闻!还听?”】

      这下就连马尔福都忍不住了,在这一刻以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替波特打抱不平的一天:“这群麻瓜有什么脸生气!”

      哈利用惊奇的目光看他。

      【“是啊,新闻每天都在变的,你知道。”哈利说。

      “别跟我耍小聪明,小子!我想知道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别再跟我说什么听新闻之类的鬼话!你心里明明知道,你们那类人——”

      “留神,弗农!”佩妮姨妈紧张地说,于是弗农姨父一下子把声音压得很低,哈利简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你们那类人不会出现在我们的新闻里!”

      “那是你的想法。”哈利说。

      德思礼夫妇狠狠地瞪了他几秒钟,然后佩妮姨妈说:“你真是个坏透了的小骗子。那些——”她也突然放低了声音,哈利只能凭她的嘴唇的动作才听懂了她下面的话,“——猫头鹰不是给你传递消息又是在做什么呢?”

      “啊哈!”弗农姨父得意地小声说,“快说实话吧,小子!好像我们不知道你能从那些讨厌的大鸟那儿得到所有的消息似的!”

      哈利迟疑了片刻。这次说实话是要付出代价的,尽管姨妈和姨夫不可能知道他承认这件事心里有多难过。

      “猫头鹰——不给我传递消息了。”他干巴巴地说。

      “我不相信。”佩妮姨妈立刻说。

      “我也不相信。”弗农姨父强硬地跟了一句。

      “我们知道你要做出点出格的事儿了。”佩妮姨妈说。】

      “比如——狠狠地给他们一人一拳!”小天狼星气得翻白眼,他被这对夫妇弄得脾气格外暴躁。

      韦斯莱夫人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我真希望罗恩早些认识你,这样你小时候也能来我们家住上一段日子——难怪你总是看上去需要多吃点儿东西呢。”她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哈利。

      【“我们不是傻瓜,你知道。”弗农姨父说。(“我很怀疑!”众人异口同声反驳。)

      “哦,那对我来说倒是新闻。”哈利说,他的火气上来了,不等德思礼夫妇把他叫回去,他就一转身跑过门前的草地,跨过花园的矮墙,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街上。

      他惹麻烦了,他知道。待会儿他将不得不面对姨妈姨夫,为他刚才的无礼言行付出代价,但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脑子里有更加迫切的事情需要考虑呢。

      哈利可以肯定,刚才那声爆响是有人幻影显形或幻影移形时发出的。家养小精灵多比每次消失在空气中时(德拉科哼了一声),发出的都是这种声音。难道多比跑到女贞路来了?难道多比此刻正在跟踪他?想到这里,哈利猛地转过身,望着身后的女贞路,但是路上看不见一个人,而哈利相信多比是不知道怎样隐形的。】

      “家养小精灵不会隐形吗?”卢娜用轻飘飘的声音问。

      “事实上,他们可以。”邓布利多回答,“家养小精灵的魔力比巫师以为的要多得多。”

      【他继续朝前走,几乎没去注意脚下的路。最近他经常拖着沉重的脚步在这些街道走来走去,两只脚自动就把他带往他最爱去的地方。他每走几步,就扭头张望。刚才他躺在佩妮姨妈那奄奄一息的秋海棠丛中时,某个会魔法的人就在近旁,这是肯定的。他们为什么不跟他说话?他们为什么不与他取得联系?他们为什么现在躲起来了?

      随着他心头的失望渐渐达到高峰,他的自信开始动摇了。

      也许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魔法声音。也许他太渴望得到来自他那个世界的蛛丝马迹的联络信号了,结果被一些再普通不过的声音搞得大惊小怪。他能肯定那不是邻居家里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吗?

      哈利内心产生了一种沮丧的、失落的感觉,接着,整个夏天都在折磨着她的绝望感又一次不期而然地把他淹没了。

      明天早晨五点钟,他会被闹钟吵醒,付钱买下猫头鹰送来的《预言家日报》——可是继续续订这份报纸有什么用呢?这些日子,哈利每天只是扫一眼第一版,就把报纸扔到了一边。这些办报纸的白痴,一旦他们知道伏地魔回来了,肯定会把这个消息作为头版头条,这才是哈利唯一关心的事。

      如果他运气好,猫头鹰会送来他最好的朋友罗恩和赫敏的来信,他原来指望他们的来信会给他带来消息,但是这份期待早就破灭了。

      关于那件事,我们不能说得太多...有人叫我们不要谈及任何重要的事情,以免我们的信件被送错地方...我们现在很忙,但我在这里不能跟你细说...发生了许多事情,我们跟你见面时都会告诉你的...

      可是她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呢?谁也不肯说出一个具体日期。赫敏在给他的生日贺卡上草草写道,希望我们能很快见到你,可是到底多块呢?哈利从他们信里透露的蛛丝马迹可以看出,赫敏和罗恩是在同一个地方,很很可能是在失落父母的家里。一想到他们俩在陋居玩得开心,而他却困在女贞路动弹不得,他就觉得简直受不了。他太生他们的气了,他过生日时他们寄来的两盒蜂蜜公爵糖果店的巧克力,他没有打开就给扔掉了。那天晚上,吃完佩妮姨妈端出来当晚饭的干巴巴的沙拉后,他又觉得很后悔。

      罗恩和赫敏到底在忙些什么呢?为什么他,哈利,整天无所事事呢?难道他没有证明自己处理事情的能力比他们强的多吗?难道他们都忘记了他做过的事情吗?难道不是他进入那片墓地,亲眼目睹了塞德里克被杀,并且被绑在那块墓碑上,差点丧命吗?】

      “小子!这是战争!”穆迪不赞同地恶狠狠地说,“信件是很容易遭到监视的,少点抱怨。”

      “但是——”纳威低声发言,他因为自己打断了老傲罗的话而感到紧张,但是他还是结结巴巴说了下去,“哈利的那些亲戚对他那么恶劣,他又、又经历了这些,想要知道一点消息也很正常。”

      “是啊,是啊,”小天狼星脸上划过一道阴郁的光,“为了安全被关起来,整天无所事事,闷在一个地方直到让人发疯。”他不去看邓布利多,担心自己克制不住责备的目光。

      “哈利,我很抱歉。”赫敏再次道歉,“其实,我突然想到——虽然那个时候时机不对,大家都太忙碌了,但是——你知道麻瓜的心理咨询师吗?我在书里读到过,目睹过死亡是很容易导致情绪不稳定的,尤其没有得到舒缓的情况下又被忽视——”她突然止住了话音,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就好像在指责邓布利多的决定一样。

      “哈利,”最后邓布利多轻轻开口,“我必须向你道歉。我承认,也许有时候过多的经验会让一位老人容易忽视年轻人的情感和诉求,我只考虑到了安全性,却忽略了给你造成的感受。”他的蓝眼睛凝视着哈利,闪烁着少见的恳求,他不知道自己值不值得到哈利的谅解——他对待哈利会不会就像他当初对待安娜那样——好心却办了坏事?

      当然啦,他发现了哈利跟伏地魔之间那样的联系,还没有确定,他只是怀疑,虽然很大程度上只有一种可能...他出于保护哈利的目的,可是,当他听到哈利在姨父姨母家的遭遇之后,他还是会产生动摇,他真的保护好哈利了吗?

      “别太苛责自己,阿不思,”穆迪不赞同地说,“战争可没时间让你照顾年轻人脆弱的心理。”

      “好啦好啦,我们都知道你要求高,是不是?”唐克斯亲切地说,缓和了气氛。

      【别想那些事啦,哈利严厉地对自己说,暑假以来他已是第一百次这样警告自己。夜里不断做噩梦回到那片墓地,就已经够糟糕的了,如果醒着的时候也想这件事,那就更让人难以忍受了。

      他转了个弯,来到木兰花新月街。在这条街上走到一半,他经过了车库旁边那条狭窄的小巷,他就是在哪里第一次看见他的教父的。至少,小天狼星似乎是明白哈利的感受的。必须承认,他的信和罗恩和赫敏的信一样,也没有向哈利透露他想知道的消息,但小天狼星的信里写了一些告诫和宽慰的话,而不是半掩半露,逗得人心痒难忍。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一定很沮丧...只要安分守己,一切都会很好的...千万小心,不要做任何鲁莽的事。】

      麦格教授面色变得古怪起来,似乎在说服自己不要忍不住露出笑容,最后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些。

      【是啊,他(基本上)还是照小天狼星的叮嘱去做的。哈利这么想着,一边穿过木兰花新月街,拐进了木兰花路,朝逐渐变得昏暗的游乐场走去。是啊,他至少抵挡住了诱惑,没有索性把箱子绑在飞天扫帚上,直接飞到陋居曲。实际上,哈利认为自己的表现一直是非常好的,要知道他被困在女贞路这么长时间,为了能听见一点透露伏地魔所作所为的只言片语,不得不藏在花坛里,这让他感到多么沮丧和生气啊。然而,居然是小天狼星叮嘱他不要鲁莽,这真是叫人恼怒。要知道小天狼星自己就是在阿兹卡班巫师监狱里被关了十二年,然后逃出来,试图完成他原先被指控的那个谋杀罪,最后骑着一头偷来的鹰头马身有翼兽逃之夭夭的。】

      “我就知道!那个畜生是被你们放走的!”马尔福指着他们叫起来。

      “当心你的嘴,小子!”弗雷德阴沉沉的说,乔治则低头翻找他们的恶作剧产品,看起来想要教训马尔福一顿。

      罗恩挥舞着拳头,做了个咒骂的手势,被一旁看见了的韦斯莱夫人狠狠敲了敲头。

      【游乐场的们锁着,哈利一跃而过,踏着干枯的草地往前走去。游乐场里和周围的街道一样空荡荡的。他来到秋千所在的地方,找到一架达力和他那些朋友还没来得及毁坏的秋千坐了上去,一只胳膊挽着铁链,目光忧郁地望着地面。他再也不能藏在德思礼家的花坛里了。明天,他必须想出另外的办法去偷听新闻。与此同时,他没有什么可指望的,摆在他面前的又是一个混乱不安的夜晚。就算他侥幸逃过关于塞德里克的噩梦,他也会梦见一条条漫长而昏暗的走廊,每一题啊走廊的尽头都是死胡同或紧锁的房门。这些梦境弄得他心神不宁,他猜想这大概和他醒着时产生的困兽般的情绪有关。他额头上的伤疤经常刺痛,很不舒服,但他知道,罗恩、赫敏和小天狼星不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了。过去,他的伤疤疼痛发作预示着伏地魔的力量正在再次变得强大起来,但现在伏地魔已经回来了,他们大概会提醒他说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定期发作的疼痛...没什么可担心的...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

      “哈利,别这么想。”小天狼星悲哀地说,“你知道我们想听这个——不是为了伏地魔,哈利,我们关心你的感受。”

      “是啊,伙计。”罗恩也不赞同地摇摇头。

      哈利一边因为这本书对自己心理描述的过于详细而感到尴尬,一边却觉得胃里沉甸甸的——战争胜利的喜悦消失了,他好像又被重新拽回了那个阴冷孤单的暑假,他一个人,每天迫切地、想尽一切办法去打听新消息,他甚至不惜去翻垃圾桶...

      “心理咨询真的很有必要。”赫敏忧虑地说。

      “劳驾——心理咨询是什么?”麦格教授问。

      “是麻瓜的一种治疗手段,”赫敏解释道,“经历过战争的人很容易患上一些创伤后遗症,这种创伤是心理上的——焦虑,易爆易怒——陷入不好的回忆当中去,心理咨询是一种干预治疗的办法。”

      “听起来很实用,”唐克斯若有所思,“我们是不是应该引进这样的技术?”

      “保密法,”穆迪粗暴地说,“难道你们要跑到麻瓜面前抱怨不可饶恕咒打扰了美梦吗?”

      “的确值得考虑。”邓布利多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仔细思考起来。

      【这太不公平了,他内心的愤怨不断地堆积,他真想大声怒吼出来。如果不是他,甚至谁都不会知道伏地魔回来了!而他得到的回报呢,却是被困在小惠金区整整四个星期,完全与魔法世界失去了联系,不得不去蹲在那些快要枯死的秋海棠丛中,就是为了能够听到虎皮鹦鹉滑水橇的消息!邓布利多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把他忘记了呢?为什么罗恩和赫敏聚到一起,却没有叫上他呢?他还需要在这里忍耐多久?听着小天狼星告诉自己要循规蹈矩,不要轻举妄动;抵挡住内心的冲动,不给愚蠢的《预言家日报》写信,告诉他们伏地魔已经回来了?这些愤怒的想法在哈利脑海里翻腾,搅得他内心乱糟糟的。这时夜幕已经降临,一个闷热而柔和的夜晚到来了,空气里弥漫着热乎乎的干草味儿,四下里只能听见游乐场栏杆外的道路上传来的低沉的车辆声。

      他不知道自己在秋千上坐了多久,后来别人的说话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他抬起头来,周围街道上的路灯投下一片朦胧的光影。他能看到一伙人影正在穿过游乐场,其中一个大声哼着一首粗俗的歌,其他人哈哈大笑。还有轻微的丁丁声传来,那是他们推着走的几辆价格不菲的赛车发出的声音。

      哈利知道那些人是谁。打头的那个毫无疑问就是他的表哥达力·德思礼,正由他那帮狐朋狗友陪着朝家里走去。

      达力还像以前一样人高马大,但一年来严格控制伙食,再加上新开发了一项才能,他的体格大有改观。弗农姨父逢人就高兴地说,达力最近成了东南部少年重量级校际拳击比赛冠军。这项弗农姨父所说的“高贵的运动”,使达力变得更加令人生畏。哈利上小学时充当的是哈利的第一个吊球,那时他就觉得达力练习拳击够厉害的——】

      “第一个什么——?”卢平脸上充满了惊愕。

      “他打你?”小天狼星掰着自己的手指弄出一阵骨头清脆的响声,“小学是多大——”

      “麻瓜小学读书早的六七岁就去了。”赫敏板着脸。

      “他必须得到教训!”小天狼星恶狠狠地说。

      “等出去之外,我们很有必要去拜访一下他们——亲切的,到访。”卢平摇摇头,声音也冷冰冰的。

      就连穆迪和麦格都没有出言反对。

      【现在哈利对他的表哥已经没有丝毫畏惧感了,但他认为,达力出拳越来越狠、越来越准,总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左邻右舍的孩子都很害怕达力——甚至超过害怕那个“波特小子”,大人们曾经警告过他们,那个波特是个屡教不改的小流氓,正在圣布鲁图斯不可救药少年犯管教中心接受管教。】

      麦格教授这一次不等愤怒的人们打断她就自己放下了书,她的目光不赞同地看向邓布利多:“阿不思,我以为你承诺过。”

      邓布利多沉重的叹息了一声:“我会跟他们谈谈。”

      “谈谈?您不会觉得——他们会做出任何改变吧!”小天狼星挑战性地迎上目光。

      “哈利有不得不在他们那儿居住的理由。”邓布利多简短地回答。

      “什么?”穆迪孤疑地问。

      “呃,”哈利有些尴尬地接过话头,他不想看见大家质问邓布利多教授,哪怕他自己也有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在心里质问...“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也许书里后面就会讲到了。”

      “这小子跟你说话越来越像了,阿不思,”穆迪翻了个白眼,“你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是不是?”

      邓布利多脸上略过一抹笑容:“哈利比我要出色得多。”

      哈利觉得自己的脸又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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