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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误会 ...

  •   滔滔江水,托着他们摇曳,承受着他们的重量,开始追逐前方的船只,两人靠在货物旁,依偎在一起。他们对面,也有两人依偎着,一人隔开些距离,独自靠着货物,那是宁南。

      其实他也有些不舒服,这是他第一次独自一人在外面,他没做过这种任务,生怕说错一句话,多做一个动作,就会失败。而他现在还不知道,苏家商铺的信息。他们沿着水路,仅仅一天多,就到了这里。

      他休息了很久了,这两个人没事就喝酒,酒量还不好,总是睡着的,他也跟着眯了不少。

      这个船上,不对劲,人有些太多了,本来是货船,不该带这么多人才对。而且刚才给晕船药的人,很奇怪。

      湍流不急的水声争吵着,船板上偶尔的脚步声,和人们睡梦中的呻吟扭在一起,钻进苏荆耳朵里,本就晕船的他,头疼不已,脑中梦境碎在一地,被他捡起又忘记,胡乱拼凑在一起。

      因为太在意外界的声音,被梦境赶了出来,尝试着再次进入,却找不到门路,只好依依不舍的掀开了眼皮,本想抬头看看天空,却不小心和宁南视线交汇。

      “………”

      “………”
      苏荆刚想回个笑容,对方就已经尴尬的快速别过头去,现在一枚笑容半挂在他脸上,紧接着也被尴尬神色占领。

      宁南被韩束从训练营里带来,一直放在应城,是专门保护韩缜的,就连韩凌也是在凛城碰到才算见过,其他人他更不认识。

      两人闭着眼睛假寐,脑中刚才那幕不断浮出,又不断被按下,身边不断有什么在靠近,船板被压的小声吱吱作响,动静很轻,兵分两路走向他们。

      宁南:那人不会过来了吧,好像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啧,怎么这么自来熟啊…

      苏荆:哼,真是的,怎么有这么不懂礼貌的人啊,就算是你来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宁南、苏荆:越来越近了

      宁南:啊——到底要干什么!!

      苏荆:他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吧……

      两人的腰部被触摸,随即睁眼,弹起,两人擒住一条胳膊,拎起拳头,捶向那人腹部。

      苏荆:“果然…”

      宁南:“流氓…”

      那两个偷袭的人吃痛出声,随即晕倒,撞在一处。苏荆和宁南看到对方,脸上都有些羞愤神色。

      苏荆:啊——好丢人,我怎么如此恶意揣度别人…

      宁南:啊…我都在想些什么啊……小姐…你害惨我了…

      苏荆:快说些什么吧…

      宁南:要不我装作梦游吧…

      苏荆快速平息好情绪,打断了他快要闭起的双眼,冲他作揖。“兄台,功夫不错嘛?”

      啊…他说话了

      “你也不错”宁南神色无常的回礼。

      好,结束了,回去休息吧。

      “哦对了,兄台你刚才说什么流氓啊?”

      “啊?”宁南有些错愣,内心狂怒,他怎么还说!不管了,蒙混过关吧,随即心虚的讲“我没说啊,兄台听错了吧”

      “我记得刚才兄台好像说了句果然,什么果然?”让你说!

      看着他有些羞愤的脸色,宁南压起雀跃的嘴角,又问了一遍“兄台?什么果然?”

      “啊…这…嗐”苏荆纠结着,还是说了“我方才以为那人是你,这我给你道个歉,恶意揣度你是我的不是”

      看着行礼的苏荆,模样诚恳,有些讶异这人的坦率,他要不要道歉?不道歉了吧,都是小姐平日里言语捉弄我导致的,不是我的错,小姐也是无意。

      于是宁南端起大度的“贤妻”模样,将他扶起“不妨事”

      后者傻乎乎的,还夸赞眼前这位‘毒妇’,“兄台,你人还怪好的嘛”

      倒把宁南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目光扫到地上晕倒的两人,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蹲下。

      “诶,这两人怎么回事儿…”

      一提这事,苏荆也投入了进来,在一旁分析“这两人应当是图财吧,也没带什么利器”

      “不见得,我们这么大动静,其他人也没醒,不正常”

      “船上所有人与船有关系的共同点,应该只有水吧,可水我也……”喝了,不对,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因为晕船,漱口之后,总觉得还得吐,就没喝过了。

      宁南看着眼前人皱着眉头,以为他没注意,想不起来了,就提醒他道“你没喝,我记着呢,我也没喝”

      苏荆抬眸看过去,“嘶…你怎么比我自己都清楚?你是不是偷偷观察我,觊觎我的美色?”

      宁南的脸渐渐染上血色,慌乱的摆手,反倒是让苏荆更加确认自己的想法。

      “果然……你……”苏荆震惊的指了指他,又双手抱胸,护好自己,往后缩跌坐了下去。“我可是正直之人,并且已经有心上人了…他还在家等着我呢…”

      他这一番动作和言语,让宁南慌乱解释。

      “不是……我…不……不…”宁南着急的双手想拉住他,他又向后缩了缩,宁南意识到,又收回来,“我不是,我不是断袖啊”

      苏荆面带狐疑,但也慢慢放下双手,靠了回去。

      “真不是啊?”

      宁南点头如捣蒜,语气坚决“不是”

      苏荆长舒了口气,顺了顺胸脯。“吓死我了”

      咻——咻——

      铁光色从两人眼前划过,两人瞳孔放大向后靠去,躲开第二只,他们一同看向箭矢来源处,又几发冲来,两人凑近,翻身,最后两支被两人同样一脚踢开,而后两人并排站立。

      天色暗黑,若不是有星点火光提醒前面有艘船,什么都看不到。两人防备片刻,对面似乎没什么动静了。

      苏荆盯着前方,皱眉说道“前面那艘船,果然有问题”

      “你早就知道?”他的问题又没有得到答案。

      苏荆一边说,一边上前走去“去把你的同伴叫醒,叫不醒拖到货物后面”

      “好”

      两人去喊同行的人,都喊不醒,将他们拖拽到货物后,宁南走过来,坐在他身旁。

      “你知道些什么?那艘船的人冲你来的?”

      “那艘船有问题”苏荆视线从他的目光离开,落在船板上,用手比划着说“船底常年泡在水里,会有水痕,那些水痕怎么也弄不掉,上船时,因为晕船趴在船边,就注意到了两个船的水痕不对”

      “那些人没全部上船前,水靠下,那些人上来后,水痕才稍微正常些,而前面那艘船却很沉,水痕一丝都看不见,而且他看起来破旧不堪,水痕应该更重些,不会被遮掩才对。”

      “至于那些人是不是冲着我来,我就不知道了”苏荆面带苦涩,谁想要他死,他心里有个人选,但他不能告诉宁南。

      “船重说明什么?”宁南有些不解。

      “你不知道?”苏荆挑了挑眉,随后开口“这渡口层层搜查,你不知道为什么?”

      “官家做事,我怎会知道?”

      “你是不是那件事儿的主谋,所以在跟我装傻啊?”苏荆轻微后仰,看着他。

      他不觉得眼前这个武功高强的人会不去查问。

      说起主谋,宁南只想到和韩缜一起逃出都城,虽然觉得他不可能在说这件事,还是有些心虚的闪了闪目光。

      “什么主谋?”

      “你有问题”苏荆看着他这幅做坏事被戳中的样子,心里很确定。“我问你,我对你并没有威胁,也不会去报官,你没有理由杀我对不对?”

      “对,不是,啊?”宁南被他说的有些不明所以。

      苏荆用手指点着船板,滔滔不绝。“我明确的告诉你,我对你没有威胁,并且,我再说一遍,我有心上人了,在家中等我回去过上元节呢”

      “啊,嗯,我知道,你方才说过了,怎么又……”

      “我就劝劝你,不会对你有什么,若是你要杀我,我也杀你…”苏荆用眼神威胁他。

      “我为什么要杀你?”宁南的疑惑都快被眉头刻在脑门上了。

      “图财不顾人,且看来时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你也为了自己的家人想想。还有就是,若是因此内战,天下百姓都不得安生,你到时候就是千古罪人”苏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阻他。“赶快把那些军火上交……”

      “什么?军火?”宁南撑直身子,语气略微有些激动,被苏荆连连“嘘”声按下。

      哑声斥责“你再大点声,大家都知道了”随后将手放下,恢复声音“这事儿你不知道啊…”

      宁南瘫坐回去,怔然摇了摇头。

      “那我说你,你心虚什么……”苏荆有些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双手合十虔诚对天,满脸歉色,小声絮叨。“答应好了不跟别人说的…罪过罪过……”

      “那个船上是……”冲苏荆投去探求的目光。

      “嗯,原先这还只是种可能,现在看来,基本属实了”苏荆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发闷。

      宁南脸上神色复杂,此事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他这次前来,只是为了查一查苏家商铺。也只是查一查,韩缜并没有让他做什么,只让他查完回去禀报。现在苏家商铺没摸着,倒是碰上了军火走私。

      现在滔滔江水,也冲不走他们的忧愁了。没有滔滔江水的争吵声,也无法安然入睡。

      “欸,不想了”苏荆向后一躺,枕在自己手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嘟囔道“动了那么久脑子,都有点饿了…”

      他心思豁达的程度,令人叹为观止,宁南一想,这事儿和平民无关,他们自然悠闲,紧皱的眉头没有舒展成功。

      “你说…从这里写封信,车夫送到都城的话,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宁南思考一下,“大概一日?这里离都城并不远,快马加鞭一日不到”

      “那还要好久啊…”苏荆独自感叹,又问道“如果是你寄家书,大概要多久啊?”

      宁南想象不到,便如实回答。“我是个孤儿,没有家”

      “你牵挂的地方也没有吗?或者人?”苏荆没有安慰他。

      宁南也学着他,靠在货物上,头枕着头,遥望星空。“有的,如果是寄信到那里去,恐怕就算走水路,也要很久,还不如我回去当面说快呢”

      星空很美丽,比起郴关来说,这里风景也很好,周遭很安静,送不走的忧愁好像只留给了宁南自己,睡不着的也是。因为旁边那位已经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了。

      他不知道自己盯着天空,盯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数了多少遍星星,将眼前这两件事翻来覆去想了多少遍,天色逐渐透白,大概是很久了。

      苏辛今日告假,并未准备上朝,只是他白日里睡的太久,这才只睡了一会儿,就又醒来。头还有些疼,他撑着起来,披上大氅,走向桌岸。

      研墨,低头写着这次事情的汇报,现在应该已经解决了,不知道丞相会怎么汇报,而张应臻又会不会出错?到底是谁给百姓下毒,目的是我们吗?皇帝做的?可目的如果是我们,会这么轻易就解决吗?

      折子上晕染一团墨水,苏辛这才发现,方才想的太过认真,笔停墨散,随即放下笔,舒了口气,不在书写。

      双手交叠,轻轻捏搓,哈气,让它逐渐活络,回温。动作不停,思绪满天飞。忽然眸色一动,拿起视线的角落处的棋谱,这是韩缜的,她棋艺不精,总让陆夫子气的吹胡子瞪眼,想着苏辛便一声轻笑。

      翻开书页,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笔记,端正的字是陆闻的,少而简洁,有些张狂的字,是韩缜的,总是怕自己不清楚,多记几笔。即使日日都在用功,依旧棋艺不精,下棋的时候,总是太过在意每一个棋子。

      苏辛出神的看着两人笔记的互动。

      梦魇吗?若浮生大梦一场,醒来却是空欢喜,还是睡着好……

      窗外的雪被踩的吱吱作响,打断了苏辛的出神,抬眸看去,是常胤霖,他怎么来了?中毒一事还没完?

      苏辛与他对视,放下手中的棋谱,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往房门走去,打开。

      “常大人安好”苏辛作揖。

      “叨扰了”常胤霖颔首,随即询问“苏大人既病了,怎么不歇着?”

      “昨日睡得多了,今日便起的早些”苏辛温声回应,请他进来“常大人请进”

      苏辛拿起茶壶,试了试温度,给他倒了杯茶。“请坐”

      常胤霖将手中的蜜饯放下,皱着眉头开口“怎么身边连个下人都没有?”

      苏辛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坐在常胤霖对面。

      “昨日冬至,他忙前忙后了一日,今日我不上朝,便让他多睡了会儿”随后苏辛踌躇开口。“不知常大人,找我何事?”

      “丞相记挂你的身子”常胤霖将桌子上的蜜饯推了过去,视线顺着蜜饯上移“他又忙于政事,不便与人走动,刚好今日我也没什么事,便告假来看看你”

      “有劳丞相惦念,等我身子好了,亲自登门拜谢”苏辛在他直白的目光下,弱弱发问“不知百姓中毒一事,如何?”

      “解决了,最近你都告病,不要上朝了”常胤霖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解释了他眼里的疑惑“经查实,粮商勾结一事被抬出水面,朝廷正在彻查,你要避嫌,剩下的事交给丞相”

      苏辛垂下眼眸,松了一口气“原是如此”

      “听说你很早就帮着父亲母亲算账,此事你可知道?”

      他苦笑一声,“知道又如何?我们只是商人,就算是官商,依旧低人一等,怎么有资格去说这些”

      “现在你身后是当朝首辅,你有资格了”不等苏辛反应,常胤霖继续说道“你只管提供线索,方法,做不做得到都是丞相的事,保不保得住你,也是丞相的事”

      苏辛有些错愕“这…若我真真实实的参政,会给丞相带来麻烦…”

      常胤霖打断了他。“这些都不要紧,虽然御史大夫空有品阶,地位不高,但却最适合调查一些不太光明的事情”

      苏辛沉声发问“这才是丞相找我的目的是吗?就好比一场交易,我为他办事,他护我无忧”

      常胤霖挑了挑眉,不可置否“也可以这么说”

      “但这是我找你的目的,丞相看中你的才能是真的,对你的好也是。你做与不做,丞相都会护你无忧”

      苏辛轻笑,开口“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我是个商人,商人情少利心多”褪去了温良,随即眸光晦暗“更何况我是最大受利者”

      常胤霖嘴角略微上扬,语气如常。“上元节前,整理出一份名单,宫宴上给丞相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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