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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彭朋和韦苇(3) ...

  •   五.
      “最近很忙,恐怕没时间见面,不好意思。”
      ……
      “好,毕竟还是朋友嘛,那以后有空再联系吧,嗯,我收线了,拜拜。”
      彭朋利落地挂断电话,全无所谓地把手机随便扔到了沙发上,拿起麦克风来继续那首未完的《心酸》,而我有意无意地瞥一眼她扔到一边的手机,呵,已接电话的通话时间居然还没超过20秒。
      我拈着果盘里的牙签扎火龙果吃,边吃边瞟着一边唱苦情歌唱得专心致志的彭朋,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秒我笑得是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因为我是这么不乐于见到彭朋为了她那些毫无意义的前女友们消沉,宁愿她哪怕和她们维持得再久一点点,多从她们身上得到一天她所需要的也好,却又是那么乐于看到彭朋言辞简短地挂断那些妄图和她复合的联系,就好像她真的全无所谓。
      我已经习惯现在在她身边的位置,习惯偶尔想到倘若可以这样长长久久的下去也许也好,因为也许这样下去,我那一点点藏在心里最角落的私心就可以成真也说不定。让我们现实一点吧,就算是两个人因为有缘而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然后终成眷属、长相厮守,他们的爱情又能维系多久?三年五年还是七年?不管这段爱情开始的时候是多么让人牵肠挂肚又不管不顾,终有一天,经历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洗礼之后,它自己就会自觉地转化为亲情与友情。激情与新鲜感褪色后的温馨确实也很美丽,可是那一份生死相许恐怕也只能转化为苦乐相守,而已。不知不觉的,到了那一天,如果要给你枕边地人一个更全面的称谓,他会是你孩子的爸,是知心的朋友,是至亲的家人。
      就允许我自以为相爱是可以忽略的部分吧,我只盼着有朝一日可以和彭朋继续像这样相守着,以彼此后路的身份。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嫁个大袁还是什么别的人了,那么我一定会让那个愿意宠爱我、包容我的男人和我一起,一起继续这样,守着彭朋。
      “愣什么呢?别是吃够了白食就上困劲儿了吧?饱了睡……╭∩╮(︶︿︶)╭∩╮猪啊你!”彭朋唱完了刚才的歌,手欠地伸长了手来呼噜我的脑袋,把我出门前梳得整齐的短发堪堪揉成了鸟窝才欠扁地对着我笑,顿时被我用沙发上的靠垫赏了无数记才认怂了求饶,“……哎,哎哎哎,不闹了不闹了,脏死了都要,”她随手拿起桌上我喝了一半的啤酒,“还是喝酒吧。”很渴似的喝了干净,舒着眉角,对着我笑得漂亮。
      “无情粉碎人家小姑娘的希望你很开心是不是?至于笑成这样……活该你喝个烂醉没人管才是应该。”依着对杨洋那不多的了解也猜得到这姑娘的□□签名、校内状态还有微博都且消停不了了,于是忍不住就要亏她,自己的嘴角却也忍不住地翘。
      彭朋任我数落,连一句回嘴的话都没,只在我歇下气来跑去点歌翻页的时候一句话扔到了我背后:“杨洋这样的事,这几年多亏了你和梓妍,纵容着我胡来,还……算了,反正我是一直都想说,真的多谢你们。”我本来点着触屏的手不自觉地僵了僵,等着听她把话说完,“尤其是你,韦苇,晏梓妍她们这群和我一起长起来的都有恨不能操起板砖掀我的时候,只有你,不管我怎么混蛋,怎么自虐怎么活该,都站在我这边,我真的……”
      “你对我不也是一样?”我扭过身来,飞快地握住她手,截住她还没说完的话,生怕又听见什么害我自己不争气地误会了,受刚才风里接火一样的刺激,“要不是你,我恐怕早不知道被谁堵在胡同里打成猪头了,也看不开大袁这一辄,自顾不暇的哪儿有本事还管你站在哪边。”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听我说,”她怪我打断她好不容易酝酿起的抒情气氛,用力一拍我手,我叹口气,只好听她又继续说下去,“讨厌(╰_╯)#……我情绪都被你浪费光了要!总之我是豁出脸不要,感谢你一次啦,以后我都尽量不会这样子了,顶到头你和你们家大袁闹别扭的时候找我陪酒再破个例什么的……”
      “什么?”
      “什么什么?”彭朋却像是比我还困惑,“就是像上次一样又喝到摊到床上之类的呗,呃……以后我不这样了,你监督我!”
      “那……,”那你以后分手的时候又要怎么消遣自己才算舒服?我顿了顿,终于还是没把后半句问出来,于是“那”了半天也“那”不出个所以然来。彭小北却是懂我意思的,只见她居然是堪称罕见地捏了捏自己那因为改戴隐形所以不用再架着眼镜的鼻梁,有几分不好意思似的——“我好像,遇到中意的人了,韦苇。”
      (⊙_⊙)什么?
      “你别笑话我,我说认真的,就好像是心脏又长回了这里,终于又知道怎么跳了一样,”她取一支sobranie classic silver,夹着烟的手指戳了戳她自己的心口,却好像戳伤了谁的眼睛一样,“你说我应该试着追求她么?你会支持我的吧,韦苇。”
      我苦笑。这是开玩笑呢吧?
      你这是和我开玩笑呢吧。
      六.
      我不是个多么擅于压抑自己情绪的人,更不愿意这么做。开玩笑,我又不是彭朋那自虐有瘾的变态,自己找抑郁很开心么?我才不要。于是有泪就要流,想醉就酗酒,初中高中六年的同学不管我是不是混的都把我分作“女痞”那一国的,大学就更夸张,你看他们哪一个敢当着我的面找不痛快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神经正常的当然怕张嘴乱咬的。就让我做个女痞子吧,我就这么想,反正到头就被人堵一堵而已,谁把谁打得鼻青脸肿还不一定,左右我还有彭朋,半夜两点也会拎着酒瓶子冲出来救我,送我去医院的彭朋。
      可是当彭朋告诉我,她遇到了肖潇然,那个所谓她中意的女生的时候,我却不知道是该和往常一样不管不顾地冲她发作一番,还是,该把那些惹她生疑的情绪藏起来,回应她那句“你会支持我的吧”才对。
      我拿起桌上的啤酒,和她碰杯,玻璃瓶颈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当然支持你!来,这是给你加油的酒,一定要追到她啊,彭朋。”
      彭朋点头,笑得是我从来不曾想象过的爽朗又漂亮,帅气又美丽。
      是啊,一定要追到她啊,彭朋。一定要天天都笑得好像今晚那样才可以,一定要让那个叫肖潇然的丫头知道她是多他妈的幸运才可以,明年一定不要再揪着我听你唱那个什么倒霉催的《我爱的人》才可以……
      你是一定要幸福快乐才可以的呀,彭朋。
      我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一杯杯地和她对着酒,听她讲她和那个肖潇然相遇的始末,陪着她研究分析每一个她觉得值得除揣摩的细节。她笑的时候,我也陪着她笑,笑得我眼泪都模糊了视线,嘴角却依旧翘得老高。
      瞧,彭朋那家伙算是哪门子自虐?好歹,她在我面前是可以为了S唱一整夜的情歌的。
      可是我呢?这个假装牛叉哄哄的我呢?
      那一夜我手舞足蹈、酩酊大醉,听大袁说他早起开车来接我们时,空瓶子、揉成团的纸巾扔了一地,而我们两个几乎是睡死到陷在KTV的沙发里的,大袁直惊呼我们两个胆子越来越大了,在外面也敢睡得人事不省的,丢了东西是轻,问题是两个大活人被掳走了找都没地方找呀。
      我骂她鸡婆,让他专心开车,少在那里啰嗦,好像抢豆奶的那些大妈一样可怕了。
      彭朋则只是自顾自地在大袁那辆马6的后座上懒散自在地睡。
      “……她也醉得不轻哎,少见。”大袁咕哝着,一脚油上了三环,开始往彭小北的学校绕,小心翼翼,连刹车都踩得轻缓,然而这种好男人的体贴却被此刻的我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着。
      一打半啤酒而已,十之七八还都是入了我的口,她会醉?开玩笑。
      “谢谢你,韦苇……真的谢谢你。”
      那也我是在这样细碎言语拼接出的催眠曲中终于闭上双眼的,在那串不争气的眼泪散发着酒精的气味溢出眼眶时,我分明感觉到,自己被一副纤瘦的肩臂揽入怀中,舒服窝心到恨不能从此都不再醒来。

      她知道我爱她吧。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到同样让人不想再睁开双眼再看这世界的合理猜测。
      七.
      有些人,被你深爱着,也与你亲密相连,但是再近,你再努力靠近,也永远隔着一个吻的距离,传递在你们唇齿之间的词句也永远局限于“我爱你”这三个字,仅此而已。
      我看着不断倒退的建筑与树木,感受到坐在我身边的那个男人的皮肤辐射出来的温度,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还是怎样,居然一阵恍惚。
      这是我早已醒悟到的自觉了,只是因为彭朋这个名叫肖潇然的刺激给的突然,这才让我失了方寸,乱了头绪。
      这只是一段羁绊过深的友谊,这只是一条我留在身后太长太久的退路。
      我扭头看看坐在驾驶席上的大袁。
      我知道他就是那个能陪着我守着彭小北的男人,那个爱我的男人。
      陪着我吧,大袁。我在心里轻轻说着,当大袁真的心电感应一样突然对我咧着耳根笑的时候,我也是止不住地一阵哈哈狂笑。
      所以,陪着我吧,大袁,真的。
      再崎岖,我也要一直把这条后路留着,长长久久的留下去。
      这是在可允许范围内,我所能为她做的最放肆的一件事,也至少同样是她能为我做的那一件心照不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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