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沉沦》一颗蒜头儿

51、忠诚的价码

　　下一秒，冷硬的皮鞋就狠狠踩着她的脊背，她要痛死了，可她紧咬着发白的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她看着他冷的像冰一样的眼神，心凉彻骨。
　　果然，亲情什么的，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里只有压迫、利益、虚荣、伪善……压缩成一团，让她被迫吞下，她的手指甲深深陷进手心里，警惕的像只受惊的鸟。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半晌，星拾攥紧被角，声音轻得像羽毛：“哥哥，我要睡了。请你……出去……”

　　星玖倚在门框上，海蓝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我不呢？”他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危险的玩味。

　　星拾说不出话，只是把被子裹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别这么紧张。”星玖忽然放轻声音，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他真有这么好心？这个念头刚闪过，星玖修长的手就朝她伸来。星拾下意识闭眼瑟缩——预想中的触碰却没有落下。
　　那只手停在半空，指尖微微颤动。一两秒后，它缓缓收回，带着未尽的意味。
　　突然，他的表情变得冷漠。
　　“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觉悟啊。”

　　星拾抬起眼，那双总是带着些许迷茫的杏眼里，此刻是纯粹的不解：“我不明白……你需要我做什么？”

　　“告诉他，你讨厌他，你们将不再来往。”
　　星玖的指令冰冷而清晰。

　　“什么？！”星拾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抗拒的震惊，“你是指……泽迹？他是我的朋友！”

　　“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什么‘朋友’，你只是我一个人的狗。”

　　星拾沉默了，长长的睫毛垂下，掩盖着激烈的内心挣扎。过了好几秒，她才抬起眼，眼神里带着一种试图维护底线的、微弱的坚持：
　　“就算……就算我不和他决裂，我也依然是……你的……狗。这一点不会改变。”

　　“不行。”星玖失去了耐心，狠狠捏住她的下巴，“星拾，不要一再考验我。”
　　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上她的眼眶，但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因疼痛而瑟缩，反而用那双水汽氤氲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声音因被钳制而有些破碎，却异常清晰：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伤害他……并不会让我更顺从你啊……”

　　星玖的眼底掠过一丝被说中的烦躁，随即化为更深的威胁：“否则，我会把他的腿打残。”

　　这句话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她所有的坚持。星拾的瞳孔骤然收缩，一直强装的镇定彻底瓦解，被最原始的恐惧取代。

　　“不要！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她猛地抓住星玖的手臂，不再是攀附，更像是绝望的阻拦，“别碰他！求求你……我会和他断绝往来，从此再也不见！”

　　看着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如此失态地哀求，星玖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妒意，脸上却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满意笑容。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星拾的世界观嘛，在他看来，她简单的近乎执拗，为了自己的朋友，几乎能做任何事。别说跪魔方，就算是学狗叫，还是更过分的事她都能做的出来，自己被惩罚时没有这般骨气，一旦涉及一些所谓的朋友义气，那种最无关紧要的东西，她的膝盖就软的像橡皮泥一样，死死黏在地上，乞求放过她的所谓的朋友。
　　谁对她释放一点善意，她便会在心里将那点温暖放大成太阳，为此愿意燃烧自己。一条为朋友下跪的狗，这让他更加懂得如何拿捏她。

　　呵呵，所以啊，这些都是你的把柄，我将牢牢地攥在手上。
　　他俯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她湿漉漉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怜惜。
　　“看你这副样子，真可怜。”他的声音低沉，如同恶魔低语，“记住此刻的感觉。记住你是为了谁，才变得如此卑微。”

　　星拾的身体因他话语中的寒意而微微颤抖，但她没有躲开，只是闭上了眼睛，仿佛关闭了所有感知的通道。

　　“你以为你是在保护他们？”星玖轻笑，指尖滑到她的下颌，微微用力，“你错了。你每一次的屈服，都是在向我证明，他们对你有多重要。而重要的事物……”他顿了顿，海蓝色的眼眸紧锁着她，“……总是最容易被摧毁的。”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星拾最深的恐惧。她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慌。

　　“不……不要……”

　　“这取决于你，我亲爱的‘狗’。”星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灯光在他周身勾勒出冷硬的轮廓，“你的忠诚，你的全部，只能属于我一个人。任何分走你注意力的……都是需要被清除的杂质。”

　　他转身，走向门口，步伐从容不迫。
　　“好好休息。”他在门前停顿，没有回头，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却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窒息，“明天，我会亲自‘陪同’你，去和你的朋友……做个了断。”

　　房门被轻轻关上。

　　星拾依旧跪在原地，冰冷的恐惧沿着脊椎一点点爬升。她终于清晰地意识到，星玖要的不仅仅是她表面的服从。他要彻底剥夺她与世界所有的温暖连接，将她变成一座真正的、只为他存在的孤岛。她守护朋友的行为，恰恰成了他将她拖入更深渊的锁链。

　　她慢慢蜷缩起来，将脸埋进膝盖。这一次，她没有哭，只是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她守护的意志与他的毁灭欲望，在此刻形成了无解的悖论。而她的“单纯”与“重情”，成了他手中最锋利的、用来切割她灵魂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