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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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初停，暖阳已经完全升起。
阳光透过云层撒下，照亮了山路。宫人们纷纷吹灭马车上悬挂着的灯笼，并妥善地将其收起。
原地休整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驻守在四周的禁军队似乎接到了什么命令，再次行动起来。
谢昱看了一眼忽然忙碌起来的禁军队，盖上了食盒，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谢瑾偏头睨了谢昱一眼，也将手中的经书合起。
谢昱身边的宫人附到谢昱耳边低语几句，谢昱微微颔首后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对方。宫人接过食盒，规矩地朝二人行了一礼，端着食盒快步地退到一旁。
谢昱站起身，伸了伸腰后朝谢瑾拱手，随后转身离开。
谢昱刚走了几步，却又忽然顿住。他转过身对谢瑾笑道：“对了，有件事忘了说了。”
谢瑾抬头望向他，眼神带着些许询问。
“韵和轩那日是我多嘴了。”谢昱眼中带着狡黠，笑意更甚：“踏青宴，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三皇兄。”
谢瑾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些许，露出一贯的温润微笑：“若是四弟愿意相助，那便更好了。”
谢昱眼眉轻挑，散漫的语气留下了一句话后转身离开：“看我心情吧。”
谢瑾端坐在原处，目送谢昱踏着略显轻快的步伐离开，无奈地轻轻摇头。
下次，还是提醒他一下吧。
夺嫡之争已然开始了，他们没有帝王偏爱，若是被有心人抓住错处，怕是会有大麻烦。
虽说大概没人那么闲。
许是母族的关系，谢昱自幼对商道就格外有兴趣。只可惜，商乃末流，他的出生注定了他不能做个商人，至少明面上不能。
至于暗地里嘛......
谢瑾勾了一下唇角，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如果他没猜错，前世蒋辕和程谦共同开创商会时，暗中替他们扫清障碍，给予支持的人便是谢昱，甚至谢昱才算真正的主事人。
前世在张晚意的煽动下，他也曾怀疑谢昱建立商会别有目的，出手打压商会的发展。后来，谢昱在蜀地遇上地龙翻身，他才放松了对商会的监控与打压。
所以只要稍稍调查便能知道，那个位置对谢昱的吸引力还不如京中一处铺子。
也是个无心权谋的......
等等......谢昱无心皇位？
谢瑾的表情忽然僵住，笑意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心中似乎出现了一些飘渺的丝线，只要抓住了便能抽丝剥茧，解开他心中的疑问。
谢昱无心皇位，甚至将自己母族的势力推给二皇子。那他一个尚未及冠，出宫立府的皇子消息为何如此灵通？
谢翎无心皇位尚能说是天性使然，但谢昱和谢淮......
——也都无心权谋！
谢瑾心中忽然掀起了惊涛骇浪，飞快地在记忆里翻找着所有关于三人的信息。
前世......
谢翎刚过及冠之年便病逝，谢昱死于地龙翻身，谢淮夺嫡之争结束便死在游学归来路上了。
谢澜一生只有六位皇子两位公主，其中半数皇子都无心皇位......
这可能吗？
没有人比谢瑾更清楚，谢澜的冷血。
在谢澜心中，大概除了谢翎以外的所有皇子公主，不过是用来平衡朝堂，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所以，在谢澜多年有意养蛊的情况下，还有半数皇子只想当闲散王爷？
不可能。
我从前怎么没注意到？
谢瑾眼中闪过一抹幽光，正欲顺着往下思考，却被忽然闹起来的头疼打断了他的思绪。
嘶......
“三皇子？”时刻关注着谢瑾的秋月立即注意到了谢瑾的变化，她快步走到谢瑾身旁，弯下腰担忧地问道：“需要奴婢请随性太医吗？”
疼痛似乎只是为了打断谢瑾的思绪，来去匆匆。缓过来的谢瑾轻轻摆了摆手，将手中的经书交给秋月收好：“不必了。”
秋月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担忧地再问了一遍：“您已经疼了一个月了，真的不需要再请太医看看吗？”
“回宫后再说吧。”谢瑾明白秋月的好意，心中却莫名地排斥请太医。
否则，也不会拖了那么久。
哪怕确实磨人，谢瑾心中却莫名不愿意它被治好，仿佛一旦被治好便会失去些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明明厌烦的很，却不愿治好。
我果然是疯了吧......
谢瑾默默叹了口气，没有和秋月解释：“马车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秋月微微点头应答。
“走吧，莫要耽误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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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国的皇陵坐落于巍峨山脉之巅，周围被浓密的树林环绕。三千石阶蜿蜒而上，两侧栽满菩提树。
微风吹过，树叶发出微弱的沙沙声，与远处潺潺流水的声音交织成宁静的旋律。
根据雍国祖制，除了当代天子以外，所有谢家子弟前来祭拜时皆需换上素色衣裳并徒步上山，以示孝心。
“三皇子。”秋月将一件叠好的素色外袍递给谢瑾。
谢瑾微微颔首，伸手拿起秋月递来的外袍披上。
秋月又适时地端起铜镜，协助谢瑾理了理仪容。
谢瑾仔细检查身上的衣着配饰，确认无一错漏后才下了马车。
谢瑾下意识地环视四周，目光在见到一个意外的身影后顿住。
“五皇子今年不随圣辇上山？”
“是。”
谢瑾不自觉地蹙了蹙眉，不着痕迹地用余光观察起与谢昱并肩而立的少年。
明明是与谢澜如出一辙的瑞凤眸，却没有谢澜的肃然与压迫，反倒干净得像未染红尘的孩子。墨发整齐地束起，眼尾点缀着一点墨色，握着折扇的右手轻轻摇晃。
谢翎身上有着天家才能教养出来的贵气，却又有着皇宫里养不出的干净明媚。
两名身姿俊逸的少年并肩立于菩提树下，眉眼有六七分相似，可却呈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
一个张扬桀骜，一个清澈明亮。
衣袂随轻风飘动，少年们好似聊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意在脸上展开，尽显少年意气。
谢瑾敛起眼中情绪，询问道：“是父皇的命令还是五弟自己要求的？”
秋月似乎早就料到谢瑾的疑问，即刻回答道：“是五皇子自己要求的。”
谢瑾有些意外：“父皇允了？”
“陛下最初是不答应的，可不知五皇子同陛下说了什么。”秋月稍稍顿了一下：“陛下最后只是嘱咐侍卫和太医跟紧五皇子便乘着轿子上去了。”
谢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低声询问道：“知道理由吗？”
秋月轻轻摇头：“奴婢不知，要派人去打探吗？”
“不用了。”谢瑾有些幽深的目光留在了谢翎身上：“无论是私探帝王或是皇子都是大罪，要是被人抓到把柄就麻烦了。”
谢瑾顿了顿，又问起另一件事：“吾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秋月点头，拿出一个两个巴掌大的木盒递给谢瑾。
谢瑾接过木盒，稍稍翻查了木盒里的东西后又交给秋月。
“踏青宴当日，记得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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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京城苏府。
苏府坐落于京北，宽敞的庭院中错落有致地种满了各式花卉，彩蝶在花间翩翩飞舞，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府内的主厅雕梁画栋，墙上挂着高价收来名家的字画，更添了几分文人风雅。
书房内的家具皆是请匠人用顶级红木制成，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各类，其中不乏千金难求的孤本。
苏肃踏入书房，端坐在桌案之后的是他发妻生下的长子——苏贺。
“父亲。”苏贺即刻起身朝苏肃行礼了一礼，随后又对书房内的下人命令道：“你们都先退下。”
苏肃径直绕到书案之后，坐在了苏贺原先的位置上。
苏贺立于苏肃身旁，等书房内的下人都退出书房后才开口问道：“父亲，踏青宴行动照旧吗？”
苏肃端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斟茶：“为何不照旧？”
“夏家之前......”苏贺连忙伸手接过茶壶，替苏肃将茶杯倒至七分满：“我们此时再按计划继续行动的话，恐怕会稍显刻意。”
苏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一无所知似的反问道：“夏家之前怎么了？”
苏贺脸上浮出茫然之色，着急地压低声量道：“父亲不记得了吗？前阵子，三皇子和四皇子......”
苏肃却提高了声量打断苏贺：“陛下说了，两位皇子是被不长眼的流民绑架的，并且那帮流民没有得手，当日便被京师抓住了。”
“可父亲.....”
“陛下说了，那帮流民已经审理完处死了。”苏肃看着着急的儿子，语气里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此事与朝中争斗无关，你明白吗？”
苏贺终于听明白了苏肃的话中话，微微弯腰拱手道：“儿子明白了。父亲教训的是，儿子不该妄议。”
“明白就好。”苏肃见他真的明白了，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何况刻意又怎样？”
“父亲的意思是......”
“三皇子虽然不受圣上重视，但也是真真正正的嫡子。”苏肃端起茶杯，放到鼻下轻嗅：“他身后，还有皇后撑腰呢。”
苏贺立即明白过来，自发地将苏肃的话补全：“父亲本来也不指望这些空穴来风的谣言能给谢瑾造成什么损失，儿子说的对吗？”
“不错。”苏肃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赞许，他低头抿了一口茶水：“那位的疑心重，我们苏家最近风头太盛。”
“此时，我们只有适当地干些蠢事才能让那位放心。”苏肃将茶杯放到桌案上，望向窗外的花卉：“若能让圣上对谢瑾心生芥蒂自然最好。”
“若是不能，我们也算不上损失。”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