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绿灯长明》通向巴别塔

2、群星

　　“哈蒙德夫人告诉我，你这样都整整一周了，看在老天的份上，车站离这儿只有三条街。”拥有美丽红发的女人把刚准备好的午餐装进纸袋里，蹲下身，拍了拍二儿子的肩膀，递给了他。

　　“但我喜欢走路上学”小朋友接过纸袋，撅撅嘴，眼神飘忽躲闪，就是不和妈妈对视。

　　这位丽人轻轻叹了口气，眉头皱起，搭在儿子肩上的手微微用了些力。

　　“别对我撒谎，哈尔·乔丹，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她顿了顿，继续道：

　　“杰克和吉姆已经在等着了，你得赶紧了。下次别忘了带上纸袋里的午饭，如果你再错过了校车，并且没……”

　　话还没说完，急迫的孩子已经挣脱了妈妈的手，拔腿跑出了大门。

　　“哎！哈尔，慢点！你的夹克！”

　　女人抓起放在一旁的夹克追到门口，但哈尔没能听到，只是向前跑去。

　　小孩子嘛，丢三落四，开心了就停不下来，他们总是有无限的精力，一溜烟地跑不见了。

　　“噢，宝贝。你为什么不能更像你的兄弟们一点，你为什么非得那么像你的父亲？”

　　不知是命定的人生，还是天空的诅咒。

　　女人喃喃自语，目光随着哈尔的背影投向远方的天空。

　　真蓝啊……

　　她倚着门框，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属于这个平凡的五口之家的故事还在延续，一切还是那样的温馨美好。

　　孩子名叫哈尔·乔丹，这位未来最伟大的绿灯侠现在还只能和妈妈洁西卡在家里斗智斗勇，他的父亲马丁·乔丹曾是空军最好的飞行员，现在退出空军，作为最好的飞机试飞员入职费里斯公司。

　　他、杰克与吉姆三兄弟被父母的爱包裹着长大。

　　三人各不相同。

　　杰克是长子，从小就想要走不同于父母的人生之路。

　　吉姆最小，但也展露出了和妈妈相似的稳妥性格。

　　他是第二个儿子，却是最像父亲的儿子，向往着精彩刺激的冒险和无忧无虑地飞行。

　　哈尔一路狂奔到了车站，正在排队上车的杰克与吉姆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回头看到几乎每天都会翘课的兄弟，睁大了眼睛。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哈尔·乔丹居然老老实实去上学了！

　　年长的杰克像是看见了什么足以震惊世界的奇迹，立刻展露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眉毛飞舞起来，对着身前已经一只脚迈上巴士的吉姆开玩笑：

　　“快打电话给‘教皇’，奇迹发生了，哈尔居然按时来……嘿！”

　　还没等说完，哈尔便径直从他们的身边跑过，一点注意也没分给这两个兄弟。

　　吉姆本以为哈尔“改邪归正”了，还正在冥思苦想着原因，却不想这个不省心的二哥只是简单的路过。

　　“哈尔这是要去哪儿，杰克？”

　　吉姆对着哈尔的背影伸出一只手，原本落在巴士上的腿被放下来，拐了个弯，向哈尔的方向探出两步，想要留下这位从小就很有主见的哥哥。

　　“别管他，老妈会杀了他的。”

　　杰克说完努努嘴，按住了最小弟弟的肩膀，看到吉姆仍盯着哈尔远去的背影没有动静，便绕过他登上巴士。

　　他们已经耽搁了一阵，再不走，司机就要赶人了。

　　“走吧，吉姆。”

　　杰克无奈地劝着。

　　另一边的哈尔·乔丹可不管那么多，他激动地要飞起来了。

　　西海岸的城市周围总分布有大片沙漠，高大山脉和沿岸寒流使这里的环境干燥炎热，适合进行各种飞行测试。

　　哈尔的家乡海滨城就矗立在这片土地上，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在洛杉矶与旧金山之间，作为军事重镇，也是空军和海军陆战队的总部，海滨城内大小航空公司林立，准备第一时间为军队提供优质飞机。

　　费里斯航空公司是其中最好的那个。

　　老板卡尔·费里斯曾是马丁·乔丹的空军同事，两人是过命的兄弟，因此哈尔一家总能在公司里享受点不同于别人的“亲属优惠待遇”，比如对混进机场的小朋友视而不见。

　　哈尔此时正在实施自己的作战计划，他已经能看到成功的小人冲他招手了！

　　也幸好因为父亲工作原因，他家的房子离市中心很远，一路跑到郊区的沙漠并不会废他多大的时间和力气，铁丝网围起的区域就是费里斯公司的飞机测试场。

　　面对是他身高两倍的铁丝网，哈尔不假思索，敏捷地攀了上去，直到顶端，单手拄网，借力一翻，以一个帅气的姿势成功落地。

　　也不知道这套动作被重复过多少次才能达到这样流畅的水平。

　　七点一刻，太阳已经露出了全貌，哈尔尽力向天空望去。

　　太阳的光芒刺痛了他的双眼，但这点小困难可没法儿阻挡一个执拗的小男孩奔向梦想的决心。

　　“轰轰轰！”

　　随着一阵极速的破空声，银体黑头的喷气飞机冲上天空。

　　“耶！耶哈哈！”哈尔大笑着，在地面上跟着飞机狂奔。

　　他知道那上面坐着他的父亲。

　　每天早上哈尔都会看着父亲飞行，七点一刻时，父亲就会驾着飞机从地平线爬升上来。

　　而洁西卡从没问过哈尔，他每天迟到的时间都是在哪儿度过的。

　　她害怕那样做。

　　哈尔跑累了，躺在树下的阴凉处啃着从纸袋里拿出来的苹果。

　　害怕哈尔肯定一个她无法接受的真相。

　　……

　　这种日子不知过了多久，而那天原本可以是一次温馨的家庭日，一个巧合打碎了一切。

　　窗外是兄弟们踢足球的身影，哈尔坐在书桌前专心地拼起爸爸刚刚送给他的飞机模型礼物。

　　父母卧室的吵闹引起了他的注意，哈尔放下手里的活，来到主卧门口，站定。

　　“他都要着魔了。”这是妈妈在说话。

　　“不他没有，洁西卡。”爸爸反驳着。

　　“他有，马丁。他为了看你飞行，有时上学迟到，有时提早离校，有时根本就不去学校，像你一样，而我不……我……我想你不知道我见过有多少母亲和妻子整天在恐惧中度日。当我们20岁时，它危险、迷人、而有趣，可现在呢？有了孩子们，它不再如此。”

　　“这是我的工作，洁西卡……”

　　“好了马丁，你是父亲，你有责任制止一切，趁什么都没发生。你还能不知道这有多么危险吗，而我只想让我的……咱们的孩子能够健康、安全地生活。”

　　哈尔无法再听下去了，他明白母亲为何不安，他不知道这样做的结果，但梦想不允许他继续沉默。

　　“那就是我想干的，妈。我想要飞。”

　　哈尔猛地推开卧室门，瞪大了闪烁着泪光的眼睛，吸了吸酸酸的鼻头。

　　谈话到此结束。

　　那天的晚餐异常沉默，只有杰克和吉姆两个还没成熟到能察觉家人心情的孩子，依旧嘻笑打闹，小小的餐桌似乎割裂为两个世界。

　　剩下的人在餐桌前看着对方，三人都很失望，但他们什么也没说。

　　哈尔低下头，他没什么胃口，梦想被至亲否定，他只想把自己扔在摆满飞机模型的卧室里好好哭一场。

　　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自那以后，洁西卡每天开车送哈尔上学，马丁也短期内不再从那片测试场起飞。

　　头五个夜晚，哈尔哭着入睡，但第六夜有所不同。

　　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哈尔。”

　　有什么人在叫我？

　　月光从窗外溜进来，哈尔睁开惺忪的睡眼，微微转动眼珠，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这不是梦，父亲把夹克大衣搭在肩上，正站在床尾呼唤他。哈尔抖了个机灵，立刻坐了起来，睡神为他构筑的梦中世界随之破碎。

　　“带上你的夹克。”

　　他听见父亲这样说。

　　一个小时前的哈尔·乔丹怎么也想不到，父亲在凌晨叫醒他后把他带到了这里——爱德华兹空军基地，距离海滨城大约二十英里。即使到深夜，军事大楼里依旧是灯火通明，暖黄色的光照亮了一切。

　　他就坐在自家的绿色皮卡里，好似开玩笑一般来到了这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会踏入的军事重地。

　　“嘿，强尼。”

　　车靠近警卫室，父亲亲切地问候起曾经的后辈，正在看杂志偷懒的警卫员惊讶到合不上嘴，强尼马上认出了马丁·乔丹，这位曾在
　　空军大名鼎鼎的王牌飞行员，一名可敬的前辈。

　　“乔丹上尉？现在都三点一刻了，您有什么……”

　　突然，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副驾的位置探出来，是一个孩子，天，他看起来不到10岁！警卫员大为不解。

　　“长官，嗯……您这是要？”

　　强尼实在是想不到这位已经退伍知名前辈带着一个孩子在凌晨三点一刻来空军基地的理由。

　　“这是我儿子，今年7岁。自我介绍下，小伙子。”

　　马丁用手拍了拍哈尔的肩，安抚下略显手足无措的儿子。

　　“呣……我是乔、乔丹，先生。”

　　啊，早就看出来了，强尼直勾勾地看着那双和上尉一模一样的棕色眼睛，叫乔丹吗，是个不错的名字。

　　看着有点愣神的强尼，马丁也打消了继续逗人的打算，他俩是偷跑出来的，可不能在没必要的地方浪费时间。

　　“我只想带他小飞一下。”马丁摊开手解释道。

　　强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短短几十秒问号已经爬满了他的脑袋。

　　“飞一下？上尉，我不能……”

　　“看在这小子的份上，帮我个忙”马丁打断强尼，指了指哈尔，继续说着。

　　事实上，就算马丁不打断强尼，他也准备马上闭嘴了，因为对方拿出了一叠美金，没人能拒绝送上门的钱。而且那可是最优秀的乔丹上尉啊，只是小飞一圈，肯定不会出问题的！

　　大门打开。

　　现在，马丁和哈尔像回家一样轻松地来到了这片号称防守严密的空军训练场。

　　年幼的哈尔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保持沉默，尽管在他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他听懂了，这是一种无声的支持，父亲要亲自带着他飞一圈，而不是像往常那样，他只能在地上奔跑。

　　下车了，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四周都是冰冷的飞机，它们的巨大体型对一个孩子来说仍然具有压迫感。

　　哈尔虽然经常偷偷溜进费里斯公司的测试场，但他还是第一次离这些飞机如此近，甚至6天前它们还是距他十分遥远的，高高飞在天上的铁皮大鸟。

　　对未知的恐惧和将要翱翔天际的激动一股脑地冲向他，这让他突然有些犹豫。

　　父亲已经停好车向一架飞机走去，哈尔连忙追上。

　　兴奋的情感逐渐褪去，人类原始的恐惧向他袭来。

　　“爸，爸？”

　　“怎么？”

　　哈尔的脚粘在地上，想象着空中的失重感。

　　“我……我害怕。”哈尔把双手揣进衣兜，没敢去看父亲的眼睛，他也害怕父亲会因此对他感到失望。

　　今晚真冷，他不合时宜地想到。

　　马丁听着儿子单纯又真诚的坦白，笑了，就连眼睛也眯了起来。

　　“别担心，我会和你一起飞。”语落，哈尔抬头看向他的父亲，突然，马丁双手卡住哈尔的腋下，将儿子托举起来。

　　“你还从未和我飞过呢，我的小英雄。”小家伙惊讶极了，马丁看着这个各个方面都很像他的儿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最初的恐惧与惊讶如潮水般退去，喜悦与幸福涌上心头，哈尔学着爸爸那样也露出大大的笑容。

　　引擎发动的声音嗡嗡作响，仪表盘快速摆动着，机身的晃动也被紧张起来的感官无限放大，与巨大的噪音一起再度挑起哈尔的不安，小男孩紧紧抓住自己的头盔，眼睛睁得大大的，向玻璃罩外望去。

　　拉动操作杆，马丁又一次飞翔，但这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抓紧了，我要带你飞向群星，小家伙。”

　　伴着夜幕，星辰点缀其间，滑行、抬升、翱翔天际，哈尔与马丁一起飞向天空，随着飞机的不断抬升，哈尔忘记了所有恐惧与不安，放下稳定头盔的小手，他已经完全沉浸在玻璃罩外的世界。

　　那是哈尔·乔丹一辈子也没能忘却的风景，即使后来他成为了绿灯侠，星际穿梭已经变成了日常的一环，但每每想起那一天，他还是会震撼于童年时和父亲一起飞翔的绚丽景色，由衷地珍视这段宝贵经历。

　　怎么会忘呢？

　　群星，他们从空中看起来比地面上大多了，好像伸出手来就能抓到它们。

　　星河横贯南北，夜空不似幕布，而是深渊，危险而又迷人，一瞬间，哈尔似乎听到了来自宇宙的呼唤。

　　他眼中倒映出星空的影子，伸出手，试图抓向那些玻璃罩外闪闪发光的星星。

　　地面的生灵触碰到宇宙缤纷绚烂的一角。

　　哈尔和马丁一直飞到黎明，那晚的故事他们没向别人透露过一个字，这是独属于他们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