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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恶人镇恶鬼(上) ...

  •   吴执看着沈痴从那胡同里溜达出来,冷笑道:“吃喝嫖赌,坑蒙拐骗,他可真是样样都占了。”
      “或许有什么误会,他才进去十几分钟啊。”
      “下身不洁自然内里虚亏,不稀奇。”吴执冷淡的注视容易,“你怎么好像很爱替他说话。”
      容易舌头打结:“哪有?我、我就是瞧他面善。”
      “面善?”吴执眉头一跳,“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容易大惊,没想到吴执对这个世界的补习已经深入到LGBTQ+的问题上,他当即表示:
      “我尊重所有人的所有性向,同性恋异性恋双性恋流动性恋都是值得尊重的,人天生有爱人和被爱的权利,哪怕人和树相恋,只要爱情是真挚的,我都毫无保留的平等的送上我的祝福。只是我个人的取向是自认为女性的生理女性,而沈痴绝对不在此列。”
      “……你怎么这么熟练。”
      “政治正确是我们生意的一部分。”容易摊手,“三爷爷的银行支持的辉党是反政治正确的,这也是我们生意的一部分。”
      “单从职业来说,”吴执指了指外面招客的女人,做出总结,“她们比你们高尚。”
      容易唏嘘:“确实如此。”
      容易把话题转回沈痴:“你有没有考虑过和沈痴合作?”
      “什么?”吴执怀疑容易脑子坏掉了。
      “你自己说的,他能和你打的有来有回,想必身手一定不错。况且他不怕鬼,还对金乌大厦十分熟悉。武侠小说里常写,毒药的旁边往往就是解药,或许沈痴就是解决鬼患的契机呢?”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不想。”吴执态度强硬,“他没工作,没责任心,没脑子,没文化,而且我跟那个弱智没话可说。”
      容易从政治正确的角度提醒他:“现在人人平等了,我们不能用那两个字称呼别人,应该说,他的智力受到了令人心碎的不幸挑战。”
      “我的理智才受到了令人心碎的不幸挑战,他就是我的挑战。”吴执不吃这一套,“金乌大厦的事你不要管,既然我接了,就由我做主,明晚我就用他作符镇鬼。”
      吴执打开车门,扬长而去。
      第二天,日落西斜,金黄的阳光洒在木地板上,整个屋子整洁又安静。吴执将那枚写着沈痴名字的符咒收起来,准备今日将大厦的邪祟一举封住。
      电话在此时响起。
      “都准备好了吗?”容易忧心忡忡,“这还是太冒险了,吴执,你还是等一等吧。我已经叫人去联系了拍卖会主办方,或许能提前拿到那把将军刀。”
      “不等了。多等一天,楼里的人就多一天危险。”
      容易叹了口气:“那你有什么计划?”
      “金乌大厦的顶层无人居住,且是头尾相连的回字形,最适合封印幽魂,我今晚会将整个14层画满招魂阵,待所有邪祟进入阵内,我再改招魂阵为困灵阵,用符咒镇住群鬼。只是,困灵阵法一旦与镇鬼符融为一体,我也会被困在其中,所以改完阵法后,我需要尽快离开。”
      “阵法生效,大概有多长时间?”
      “最多不过一刻钟。”
      “一刻钟?”容易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紧张,“那你要怎么脱身呢?”
      吴执裁好一叠黄纸,持笔饱蘸朱砂,气定神闲:“金乌大厦的楼梯常年邪祟盘踞,不到万不得已,楼梯不可行。我到顶层后,会先在电梯间留下符咒,一刻钟之内电梯到达,我自然安全。”
      容易还想说些什么,被吴执抢白:“放心,我观察过,金乌大厦到晚上十点左右,就少有人走动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那就……希望一切顺利吧。”
      夜幕如约而至,人们三三两两的回到了家,没人想做最后一个留在外面的人。而吴执此时刚刚出门,电梯载着他一路上行,路过9楼时停了一下,吴执看见沈痴正趴在窗台上,冲着楼下大喊。
      在这唯一的聒噪声中,吴执按下电梯,到达顶层。
      无人居住的楼道里,弥漫着荒芜与腐朽的陈旧味道。灯光是不必要的明亮,刺目且惨白,将整片空旷的空间照的没有一丝阴暗角落,似乎建造者也有意用它来驱散些什么。
      明明一眼可以望到头,却让人没来由的感到恐惧不安。
      刚踏上14层的地面,吴执就感觉到了那些充满恶意的窥伺,他走在无人的走廊上,规律的脚步声让周围更显寂静,而就好像在故意捉弄他一般,另一阵脚步声在吴执脚跟后响起,紧紧地贴着他。
      一阵风从他耳边刮过,夹带着若有似无的嬉笑声,吴执充耳不闻,表情如常,黄符如雪花般从他袖口飞出,落在墙面、天花板和地面上,桃木剑看似随意的在其间轻点,金色的线条顺着墙壁,在14层蔓延开来。
      吴执顺着走廊缓步前行,那金色线条紧随其后,在他走过的地方形成汇聚起某种流动的能量。
      招魂阵,要成了。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任勇站在里面,一脸疲惫,有气无力:
      “沈哥,望远镜我拿来了,你要用它来干什么啊?”
      沈痴正推着一车血豆腐,用力塞进旁边另一部电梯里。他顺手拿了根扫把夹在电梯门中间,电梯发出嘀嘀的响声,但两人都当做没听见。
      “呃……”沈痴只是想把望远镜骗来,缴了任勇的械,好给朱莉娅一个交代,也能拖延矛盾,让他有时间慢慢说服任勇。
      所以他随便扯了一个理由,“观鸟。”
      “这儿除了麻雀啥也没有啊,有什么可看的。”任勇撑住电梯门,把心爱的望远镜递给沈痴,突然僵住了,“等等……”
      仁者见仁,淫者见淫,没少拿望远镜干坏事的任勇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一个十分惊悚的想法,他磕磕巴巴的开口:“……沈、沈哥,你要观什么鸟,是我想的那个鸟吗?”
      沈痴不确定的回答:“是……吧?你想的是什么鸟?”
      “就是……鸟,鸟!”任勇有些难以启齿,“这么说吧,是会飞的鸟,还是不会飞的鸟?”
      沈痴听得一头雾水:“不会飞的,应该叫鸡|吧。”
      ‘鸡|吧’两个字让任勇破了大防,他捂着脑门好似被雷劈了,双唇颤抖,哆嗦了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沈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电梯门夹住了任勇的手,于是他一个激灵,又缩回了电梯里。
      “你,怎么不出来?”
      任勇欲哭无泪:“沈哥,你怎么才出来?”
      任勇把沈痴随口胡扯的“观鸟行动”当做了石破天惊的出柜宣言,他头发昏,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电梯门中间。
      此时,一部电梯上放着沈痴的货物,另一部坐着任勇,两部电梯均被占用,发出了恼人的警报声。而同时响起的,还有14层吴执的罗盘。
      招魂法阵大成,整个14层灯光闪烁,一明一灭之间有无数鬼魂闪现,跪在地上被缚的无头尸体,穿着睡衣被一双大手捂住嘴的女人,浑身是血的乱爬的男人,倒在地上的学生,被大火烧焦却还在挣扎的黑色人形,在墙上不停写着死字的孩子……
      无数可怖的景象倏忽而逝,死状各异的鬼重演着生前的痛苦,不得往生。
      吴执看到处处都是血,处处都在散发着恶念和恐惧,亡魂好似无穷无尽,像海浪一样涌过来,将吴执包裹在这山呼海啸般的痛苦里。
      不对,这不对!
      容易不是说,这些冤魂大多是因为三百年前的战乱才形成的吗?这分明是近几年才去世的人,粗略一数,起码有上百条人命在大厦丧生。
      吴执心中大震,倒退一步,撞在窗台上,玻璃后面有无数看不清面孔的脸,紧紧的贴在窗户上,张着黑洞洞的嘴,无声的尖叫。走廊上那些不断出现又消失的死人,似乎在痛苦中清醒了片刻,他们站在原地,以诡异的角度转过头来,死死盯着吴执。
      一张写着沈痴名字的符咒急速飞出,引爆了遍布在14层的金色阵法,一时间金光大作,大片大片的尸体出现,挤满了走廊的每一个角落,分不清谁的残肢断臂,谁的头颅身躯,叠压挤撞在一起,无数惊恐的脸在尸山中挣扎。
      但是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这些东西还算是人吗?或者说,它们曾经是人吗?人可以像一颗颗豆子,一袋袋水泥一样堆在一起吗?
      对人的异化的直观恐怖,好似一瞬间掐住了吴执的喉咙,让吴执心惊肉跳,喘不过气,他觉得自己看到的不是数不清的鬼,而是一个由残肢组成的新的生物,而他,正踩在这生物的内脏之上,即将成为他的一部分。
      吴执在尸体中劈开道路,退到最近的电梯间,72道黄符封住大门,咚咚的闷响是尸体与门的碰撞。
      此时吴执的外套已被撕破,染上了不知属于谁的黑色浓稠的血,他焦急地看着电梯。
      怎么还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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