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植物》梅酝

10、10

　　刘卿念是老熟客，而且每次都只弄一种香，不一会儿便弄好，而江湘宇首次做这个，自然是慢吞吞的，有些无从下手。

　　她在一旁边说边替他拿东西，店铺老板娘看见后笑了笑，走到她身边轻拍她的肩膀，“这是？”

　　刘卿念一直都是一个人，有时候和母亲在外面逛一逛，现在身边多了一个男生，还是挺让人好奇。

　　面对熟人的问题，她捏着玻璃棒的手指紧了紧，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思索后还没有开口，便听见江湘宇的一句她对象。

　　小镇上的人很少会喊名字，如果本地找的是其他地方的，都会介绍说她对象，从来不开口说名字。

　　江湘宇也算是随了本地俗，刘卿念面对着熟人审视的眼神有些不大好意思，悄悄地挪了下椅子保持些距离，然后继续写东西。

　　“然后怎么做？”江湘宇发笑地问道，哪有事情做一半就把人撂在一边，他把小瓶子往刘卿念身前放，让她再次帮忙。

　　刘卿念一时想不起来做到了那一步，几秒后哦了声，“倒进去就行了，然后盖上盖子。”

　　江湘宇选的是和她一样的味道，成品出来的颜色却不同，一个是纯白，一个是纯紫色，两个人似乎都很喜欢简单的东西，不乱调香水颜色，看起来质朴得很。

　　制香并不难，东西都是成品，随便调一调就可以，刘卿念把自己面前的香水放在盒子里后，拿起手机扫着桌上的二维码，滴的一声后她把手机拿到跟前，但并没有跳出页面，纳闷地又看了眼二维码，可下一秒就听到付款的声音到账声音。

　　刘卿念顺着声音抬头望过去，江湘宇已经站在她旁边，身体微微贴着她，垂头看着手机，几秒后和她对视，“我付了。”

　　“你不用一直付钱。”刘卿念语气委婉地说道，她本意想说自己有钱可以付，但到嘴边还是换了种说法。

　　江湘宇听出是什么意思，不开口解释，他前两天从赵阿姨那里了解刘卿念的情况，虽知道她有钱，但也不会让她出。

　　香水放在盒子里，刘卿念把绳子系好，然后再弄到手提袋中递给江湘宇，“好了。”

　　本以为制香需要一段时间，但没想到也才耗费了一刻钟，江湘宇跟在她后面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店铺。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刘卿念心绪不宁地问道，她不知道该带江湘宇去哪里，需要顾及的太多。

　　两个人还在磨合期，做任何事情都带着些许谨慎，生怕一些很小的细节会让对方觉得不舒服。

　　江湘宇也从没想过有一天做事会变成这样，像是青春期的悸动，可又和成熟稳重的他不大相同。

　　就站在小路上，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俩，一高一矮的漫无目的行走，刘卿念没等到回答便抬头去看向身侧的人，只见正在低头望着她，“摇橹船怎么样？”

　　刘卿念迟疑了下回答道：“嗯。”

　　码头距离两人的还有些距离，过去的路上也没有交流，直到刘卿念买了票站在船边的时候，不自觉地因为船体的靠近而挪了一步。

　　江湘宇发觉她的动作后，没有离开上船，而是定在原地看着她，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害怕，不晓得时不时错觉，很快便消失。

　　正当刘卿念要鼓起勇气上去的时候，江湘宇已经抬胳膊拉住她的手把人往旁边台阶上走去。

　　“你不坐？”刘卿念小声问道，语气里些惊讶，江湘宇提出来的，现在又不上船是怎么一回事。

　　江湘宇往下走一个台阶，和她身高相平后低声问：“你想乘船吗？”

　　“你说坐摇橹船的。”刘卿念扯开问题，她不喜欢船，也对小镇上的河感到害怕，明明是土生土长的人，却对生活中必有的河流有着一丝畏惧。

　　江湘宇并不觉得和她交流很累，很有耐心地对她说：“那你呢？我在问你的意见，不用藏在心里，可以尝试着告诉我。”

　　自认不细心的江湘宇在刘卿念身上有着许多的耐心，他就好像是一个高清摄像机，时刻观察着她的表情。

　　刘卿念并不是很容易拒绝别人，也许是从小的生活环境让她一直听话迎合别人，所以江湘宇的话让她徘徊不定。

　　“只是不喜欢船。”刘卿念勉强笑着说道，一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了，何必去和别人说，她从不认为自己的故事告诉别人后博得同情，就算有那么一些她也不需要。

　　江湘宇不强迫她，只是点头开口：“那就不乘船，去别的地方。”

　　面对江湘宇爽快地回答，刘卿念有些彷徨，她好像看到了和父亲，如果没有离开，或许现在的她会不一样。

　　刘卿念的父母处事方式完全不同，她小的时候想要什么，母亲都只是让她自己努力去获得，虽然她也很听话地做，但总是会达不到，可她父亲不同，见到她不行了便快速地替她把东西找出来或者去买。

　　虽然口头上不说，可还是能够看出来对孩子的喜爱。

　　刘卿念的父亲不擅长表达爱意，可她的母亲时不时把为你好挂在嘴边，用着最简单的话语来道德绑架她，让留在身边陪着。

　　摇橹船逐渐远离，刘卿念也不知道去哪里，恰好小镇新开了一家咖啡馆，经营人是个年轻的女生，也许因为性别相同，她便抬脚过去。

　　江湘宇默默地跟着她，进去后迎面就是吧台，位置和操作台离得不远，正是面对面。

　　“这里？”刘卿念随便挑了个位置，她见江湘宇走到身边后便坐下，看着台面上的菜单，选了每个咖啡店里都会有的提拉米苏，又要了一杯扬眉吐气。

　　饮品的名字就让人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扬眉和气泡水，她点完后把菜单往江湘宇身边挪，“你看看。”

　　“和你一样。”江湘宇合上菜单还给前面的女生，然后替刘卿念把带有水渍的地方擦了擦。

　　等待的时间比较长，也许是和店里客人比较多有关，刘卿念不开口只是眼睛扫着布局，随处都是抱枕和书籍，还有立在桌子上的手办，不像是个咖啡馆，更像是在家里。

　　制作饮品、点单和上桌，总共就是有两个人，看起来应该是情侣，不说话的时候就挨在一起看着桌子上的书籍。

　　刘卿念的视线就放在两人身上，心中有着一丝愉悦，看别人甜甜的恋爱似乎也挺好的。

　　江湘宇见她在笑，顺着视线望过去，半晌后把包装纸撕开，吸管放进玻璃杯中轻轻地拿到她面前，底部和桌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听见动静的刘卿念回头，还笑着的嘴角僵在原处，是和江湘宇分享这件事，还是故作什么都没发生。

　　“羡慕两人的相处方式？”江湘宇明知故问地看着她，眼角悄悄地往上扬，“眼睛从进来就没有挪开。”

　　刘卿念不羡慕，对于江湘宇的问题她还是小声回答道：“有时候看别人谈恋爱挺好的，但也没有到羡慕这一说。”

　　“有一天也会成为他们。”江湘宇语气笃定地说道，他把叉子塞到刘卿念手心，“放久了软掉就不好吃。”

　　刘卿念点头不说话，叉子竖起来朝向蛋糕倾斜的那一块挖去，牢牢地粘在上面纹丝不动，她见不会掉下去才往最里面放，或许是不怎么吃这些，所以不大符合她的胃口。

　　手边就是书，江湘宇随手翻到和自身行业有关的仔细看，刘卿念继续默默地吃蛋糕，不过时不时地盯着他的侧脸觉得疑惑不解，但具体说不上来。

　　江湘宇身上有着成熟感，可这仅限于戴眼镜的时候，摘下后显得年轻许多，还有些活力。

　　刘卿念的举动江湘宇用余光就能看见，故作无事发生，认真地看完后叠上书后侧头，恰好和她相对视。

　　“额。”刘卿念小小的发声后，移开脑袋不再去看他，被人抓包是尴尬，她手指捏着吸管在杯子中晃悠，以此来掩盖内心的紧张。

　　江湘宇抖肩笑出声，刘卿念脸上的窘迫让人一清二楚，他抬手摸了下她的后脑勺，很快又放回到身边，“可以看。”

　　“不看。”刘卿念想都不想就回复，但这也证实偷偷看他的事情。

　　一些很小的动作都在互相吸引着对方，哪怕是不经意，但总会有人注意到。

　　两人说话的时间并不多，从上午再到中午，一来一回说了几句话掰着手指头都数得清，但这不骄不躁的相处对于刘卿念这样的性格来说是最好的。

　　咖啡店的人逐渐变少，他们从人多待在人少，杯子里的饮料见底后刘卿念往身前推开，拿出手机扫码付钱。

　　这回江湘宇没有抢着和她付钱，而是在一旁盯着她的手机，输入密码的时候他撇开眼，过了几秒后又移过去。

　　刘卿念手机屏幕是她自己，不是脸而是一个背影，站在路灯下的，江湘宇不知道是谁给她拍的，但真的有一番意思在里面。

　　瘦弱的身体行走在小巷中，两侧都有着灯光，可偏偏没有照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