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怎么又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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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会如期而至，虽然有了上次被‘请家长’的经历，多少不再惧怕，但真实地再次踏入校门，甚至还坐进班级里，谷雨依旧心慌。
前后左右全是叔叔阿姨的年纪，谷雨夹在中间别具一格，甚至还时不时吸引点家长的目光，惹得她赶紧戴上口罩保平安。
虽然戴着口罩，但谷雨还是被上次的班主任认了出来，一道犀利目光刺来，让她如坐针毡。
此刻，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坐在教室里，静静等老师发试卷，然后准备挨骂，然而安霁不是谷雨，她的成绩出乎意料的好，惹得同桌的妈妈连连称赞，谷雨感觉自己脸上也贴了金。
挨到结束，谷雨脚底抹油刚准备开溜，却被韩璐叫住。
“怎么又是你！喂，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家长会都是你来？”韩璐抓着谷雨的胳膊就往角落里走。
“问你呢，你说话，你跟她什么关系？”
“……”
“行，那么大个人不知道正面回应，安安真是走了眼！”韩璐怒瞪，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你不放学回家，留在这干什么？”作为成年人的谷雨不想再跟孩子无畏纠缠下去，顺势挑眉，向前逼近一步，嬉笑着：“你喜欢她？”
这一问，把韩璐吓着了，眼神开始飘忽，只见喉咙不停上下吞咽口水，双手插兜，身体不再直面谷雨，而是朝向斜前方，开始晃动。
谷雨见状，也不再逗孩子，脸色一换，认真道：“如果你喜欢，该直接面对她的是你，而不是我。如果你喜欢，请换一种方式守护她。不用在我这浪费时间，我只是她姐姐而已。”
说完，谷雨便笑着离开，只留韩璐一人在角落茫然失色。
“安霁姐姐，麻烦等一下。”
面对完韩璐，班主任又找上来，谷雨无奈叹气，心道：不是自己的家长会怎么也这么多事……
今天的班主任似乎有些不一样，庄重得体间又带有一点可爱，为了掩盖青春稚嫩的气息，好像还画了一个稍微成熟点的妆容，配上半框眼睛，嗯，看起来像是有点教学经历。
“王老师，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这次安霁考得不错，班内排名自然不用说，年纪排名更是亮眼，希望她再加把劲，来年能直升实验班。”王老师表扬中又露着一点莫名的羞怯。
“是吗？好啊，回头我跟她妈妈讲。也多谢老师关照。”谷雨笑着回应。
“那个……”
“怎么？还有事？”
“嗯……”
谷雨见王老师卡壳，扑棱扑棱眨着大眼睛，一脸疑问看着她。这一看不要紧，王老师竟然向后小撤一步。谷雨以为是自己冒犯了，毕竟上次被她那样打量，估计是看不惯她这个外形，略有歉意道：“没事我就先走了。再次感谢。”
“安霁姐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总这样叫你不方便。”王老师支支吾吾，些许扭捏。
谷雨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后大方道：“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谷雨。王老师以后叫我小雨就好。”
“谷雨，好名字。清明断雪，谷雨断霜，播种好时节，欣欣向荣，焕发生机。”
王老师突然文化起来的节奏搞得谷雨有些尴尬，但又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原地点头傻笑，脚趾扣地，想不清楚这是哪一出。
自己的名字其实没啥讲究，说来还是拜那个人所赐。想到这里，谷雨眼里寒光一闪，暗自冷笑。
“王老师……”远处有家长喊道。
“王老师你去忙，我先走了。”如此良机不走更待何时，谷雨尬笑着后退道别。
“哎，你……”
王老师见谷雨跑远，把准备拿出的手机又默默放回兜里，撅了撅嘴，眼里有些落寞地走了。
校门外，原本安霁站在大树下无聊地踢着石子，见谷雨出来便像小兔子一样蹦跳着就往朝着那个方向冲。
“怎么样！我考得是不是很好！”不知安霁等了多久，耳朵和鼻尖冻得有些红。
出于关照小朋友的本能，谷雨本想给她捂一捂，转念察觉这样或许是在给错误的暗号，但一时半会又不知该怎么拒绝，只得些许平淡的回答：“嗯，挺好的。走吧，上车说。”说完便两手一插兜径自往车的方向走。
当满怀期待被泼了冷水，似乎刚才冻着的身体都显得不再冰冷。安霁虽然心里难过，但还小心翼翼地问着：“怎么啦？今天不高兴吗？是不是班主任又说什么了？”
谷雨不语，直到车内温度回升，看着安霁冻红的脸色又有了些许光泽，再次淡然道：“没有不高兴，你考得挺好的，要是当年我学习有你一样好就好了。对了，老师说再加油，来年你可以升实验班。”
安霁不知道今天谷雨怎么了，一直不说话，一说话就很冷淡的样子，搞得自己原本高涨的心情也十分低落，但又不好发泄，低着头，扣着手，不做声。
一条消息提示音打破了寂静，谷雨和安霁分别查看手机，是谷雨的手机。
【夏：你们开完家长会了吗？今天可以早下班，我请客，出去吃，庆祝安安取得好成绩。】
“是谁？”安霁看着谷雨脸上不自觉露出的笑容，没好气地问道。
原本好心情的谷雨听到这一声，顿时有些反感，说不上来，但也咽不下去，挑衅道：“怎么，我这个大人的事你要管？”
听着谷雨冷冰冰的话语，安霁更加委屈，一股脑地把情绪都嚷了出来：“今天不应该是高兴的吗！我考的那么好，为什么你不夸我，甚至一点都不热情！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惹你不高兴的不是我，你为什么要冲我发火！我没有管你，我……我只是……”眼泪已经在打转，下一秒要决堤而出，但安霁此时却选择了下车跑走。
这一举动完全超出谷雨意料之外，一边给夏至打着电话，一边追了出去。
见电话那头很快被接起，谷雨顾不上那么多，赶紧说：“这边出了点事，你先在公司待着，办完了我去接你……”
“喂，小雨，你在干吗？喘得这么厉害，发生什么了？”
“没事，等我电话，我去接你，外面冷，公司等我。”来不得再解释一句，谷雨挂断。
前后不到50米，转个角的功夫，安霁就没了影子，这可把谷雨急坏了，开始后悔今天的举动：一个大人跟孩子发什么脾气，原本是自己践踏孩子的热情，为什么要孩子来承受莫名的情绪。现在的自己，跟怨恨的那个人又有什么区别。
越是这样想，谷雨就更加着急，除了情绪问题，眼下更不知该如何面对夏至，自己把人家孩子弄丢了。
谷雨那头急火攻心，夏至这头也坐立不安，心里总觉得有事，但既然谷雨承诺会办好，就相信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如此笃定，但就是有这样一种信念。
安霁不知道跑到哪里，只觉得自己累了就停了下来，落魄地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想哭。
“我做错了什么……我哪里惹她了……”安霁断断续续委屈着。
安霁回忆着从重逢那天起，自己对谷雨都是永远热情，永远笑着，永远小心翼翼，即使心里有再多的苦闷也还是表现得乐观开朗，因为她不想让谷雨看到自己阴郁难过的样子，不想让她不开心，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用伤换来的孩子其实一点也不想活下去，因为不幸福。
但想着重逢的这些天，安霁又笑了，从那天起，她好像找到了什么是幸福。
“喂，大冷天的，你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不怕冻成冰柱。”
安霁抬头，韩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旁，手里还递来纸巾。
“你怎么在这？”安霁疑惑。
韩璐帮安霁裹上围巾，见她没躲，又把她的手顺势揣进自己衣服兜里，傲娇道：“我刚一出校门就见你跑的比兔子快，来不及多想，就跟着你跑过来了。只是八卦，看看你在追谁？”韩璐摸了一下鼻子，接着道：“反正你也觉得我老八卦你，烦人烦到低，也不怕被你说，但你要被坏人拐跑可不行。”
“还有啊，大晚上的别一个人乱跑，上次你不是跟我说过吗，这样不安全。”
“知道你考的好，但也不能这样兴奋是不是，刚才我见你都没等红绿灯，多不安全……”
看着韩璐只穿了件单薄的校服，不停地哈着手，却满句都是自己，安霁内心一暖，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错了，刚想开口说话，却听到谷雨的声音：
“找到你了，下次不要乱跑了。是我不对……”
谷雨话还没说完，看到眼前安霁和韩璐的样子，会心改口道：“有些事情让我心情烦躁，是我不对，不应该在该庆祝的日子对你冷言冷语。你们先聊，我去把车开来，一会去吃饭。韩璐，你要不要来？”
想着谷雨今天对自己说的话，韩璐耳根顿感发热，脸颊似乎也热了起来，来不及多想连忙把安霁的手拿出来，一溜烟地跑走了。
“小……”安霁被这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原本捂得有些回暖得手又被扔回寒冷冰窖，连想道谢得话都没说出口。
谷雨看着韩璐逃跑的样子，想起了9年前的自己，这孩子怕不也是只鸵鸟？
“走吧，接上你妈妈，一起去庆祝，把好消息分享给她。”见安霁的心情被韩璐安抚好，谷雨适时提出夏至。
内心还是有点不舒服，但见到谷雨也在追着自己，安霁还是心欢答应。本想顺势挽起谷雨的手臂，却被谷雨巧妙躲开，这一举动又让安霁脸色难看起来。
“对了，一直没好意思跟你说，其实……我不太喜欢别人碰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毛病，但……总之就是不太喜欢。”谷雨说的是实话，但也是想与安霁保持距离的借口。
两人就这样并排走着，‘别人’一词让安霁听进耳里，疼在心里，但还是应允，可思绪却出了神：如果是这样，为什么相认的晚上，你没有躲开……
表面波澜不惊依旧在与下属开会的夏至，一直悬着心，时不时地瞄着手机屏幕。
“夏总监？”女下属轻声说道：“夏总监，我这块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改完发您？”
“好，辛苦。随时改，随时发我，敏捷着来。”
“夏总监，有什么心事吗？从刚才开会就感觉您心神不宁？”
此时，手机亮起，谷雨消息。
【雨：我们到楼下停车场了，可以出来了。】
夏至嘴角上翘，舒心一笑，对女下属道：“没事，辛苦了，这个明天改好发我吧。早点下班。”
上一秒还是敏捷着来，下一秒就改明天，女下属看着如此转变，忍着好奇赶紧开溜下班。
安霁喜欢日料，夏至自然也顺从孩子喜好，谷雨则是勤恳车夫，问好两位主子想去哪家馆子就直接开去。
工作日人不多，不用等位，三人就坐，谷雨本想坐在侧边，谁知被工作人员告知这侧最好留给服务员用来上菜，只得尴尬起身，看着夏至和安霁对立而坐，自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精彩的还在后面，此时，王老师的声音从斜对面响起：
“小雨，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怎么又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