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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墙那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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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实验是全寄宿制,明令禁止学生在学习日私自外出,但今日有外校人出入,看管松散了不少。一班的男生们一场球赛结束,恨不得大快朵颐一番,个个都起了“造反心”,趁着校门口的保安大叔打瞌睡的间隙,一伙人猫着腰往学校外边溜了出去。
雁书不感兴趣,只说让他们玩就行,不必带上自己。傅琛都踏出校门一只脚了才发现雁书没来,于是他又风风火火地跑回宿舍,见雁书洗好了澡坐在桌前写笔记,两眼一黑,连蒙带拐把这尊大佛也带了出来。
他们也没打算跑远,去了学校后面的小吃街,等到宿舍查寝时也方便赶回学校。傅琛熟门熟路钻进一家烧烤店。
烧烤店晚上尤为热闹,孜然香气和烟熏味飘了整条巷。里头的位置已经坐满了人,恰好门口有个位置空着,大家便随意坐了下来。
吃烧烤的人大多是刚下班的工作党,有背心短裤夹着人字拖的,也有摘了领带将衬衫捋到手肘上的,突然多了几个穿着球服的大男孩,个个人高马大,往人堆里一扎,晃眼得很。里头还有个肤色冷白的帅哥,穿着省实验的蓝白色校服,把松松垮垮的运动服硬生生穿高了几个档次。
老板拿着菜单和记事本走过来,朝着傅琛道:“什么事儿啊这么高兴,傅大少爷期中考试得了安慰奖?”
傅琛也不恼,显然跟老板是老相识:“滚你丫的,小爷的弟兄们今天篮球赛拿了全校第一,带他们来吃夜宵呢。”
老板也乐:“行啊,那给你们这顿打五折,当我祝贺你们了。”
男生们相继道了谢,傅琛问他们要喝什么。
今天球赛玩得尽兴,好几个男生欲彰显成熟要了啤酒,傅琛也点了冰啤,他用手肘碰了碰坐在旁边的雁书:“雁哥,来,啤酒我请。”
雁书想也不想,神情淡然:“菊花茶。”
傅琛:“……也挺好的,降火。”
男生们有说有笑,一顿夜宵下去,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离宿舍查寝还剩二十分钟的时候,大家伙急急忙忙推开椅子往回赶。
傅琛隔着老远看见校门紧闭,心道不妙,让大家赶紧找个能进学校的路。保卫室灯火通明,保安正拿着保温杯打算出来巡逻。
雁书嗅了嗅自己身上的烧烤味,只想着回去又得重新洗一回澡。他叹了口气:“学校放映厅的东面有一堵墙,以前被王主任骑车撞塌过,后来重新修了但是没装防盗刺,可以翻墙进去。”
傅琛目瞪口呆,朝雁书竖了个大拇指:“还得是你,我的雁神。”
要论雁书怎么会知道这种八卦,还要归功于某次在厕所洗手时不慎听到两个男生在聊天,只是随耳一听,没想到最后派上了用场。更意料之外的是,他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个小道消息还能用在自己身上。
众人绕到墙边,雁书让他们先上去,自己负责殿后。毕竟他们还穿着球服,身上一股酒味,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溜出来玩的,要是被抓住了免不了上报批评。
放映厅附近没有装路灯,昏暗无比,只有远处城市映到上空的灯火勉强照亮夜空。傅琛翻过墙去就匆匆忙忙赶回去洗澡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翻了过去,各回各的宿舍。
这堵墙不算高,一米八的男生尽力往上一跳便能碰触到墙沿。但雁书这会也才一米七三的个子,他眯着眼,在墙角下的杂草堆里胡乱翻了好一会,将几块红砖叠高,借着砖的高度往上一扒,爬到了墙沿上。
墙沿并不平整,墙皮剥落了些许,摸着很扎手。墙的那头什么也看不见,雁书听见下方隐约有窸窣声,却看不清下方有什么,只当是路过的青蛙或者其他什么小虫,想着查寝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一时情急没能调整好落地姿势便松了手往下跳,擦落一层薄薄的灰。
与预想中坚硬的地面不同,身下这块“地”是温热柔软的,还有蓬勃的心跳和规律的呼吸起伏。
那人显然也没想到自己只是碰巧路过,墙上却无端掉下来一个人。
他闷哼一声,后背猛然着地,双臂却接住了雁书。两人倒在地上,花坛种着的铁线莲撞开一圈涟漪似的花瓣。
晚风带着若隐若现的苦檀香钻进雁书鼻腔,是从男人的身上发出来的。若是细嗅还能闻到隐约的中药苦涩气息,并不难闻,反而让人心神安定。
雁书这才意识到撞到了人,连声道歉,赶忙从人家身上爬起来,一手抓着那人的手腕将他拉起来:“抱歉……没事吧?”
只是这一碰,雁书便触电似的将手收了回来。男人的皮肤冰凉得仿若寒冬,和少年血气方刚的滚烫相悖,一时间雁书竟不知道是对方的手凉而显得自己燥,抑或是自己紧张得双手发冷所以才将这个碰触变得奇怪。
男人摇头起身,随意拍了拍身后的尘土。语气缓和,不似生气的模样:“我没事,你如果赶时间就快点走吧。”
雁书努力想要看清对方的脸,却只能依稀认清男人硬朗的线条外轮廓,知道对方并非省实验的老师。
雁书正欲开口:“我……”
远处忽然一道刺眼的手电筒光乱晃,保安晃晃悠悠地巡逻着,卯足抓早恋小情侣的劲头。
男人笑着,忽然反抓住雁书的手腕将往里面靠,借着樟树粗壮的树干遮住少年的身形。
光线周沿散落着细碎的微尘,有一瞬间光圈撒在男人的脸上,恰好照亮了那双眼角微垂的桃花眼,雁书不禁一怔。
少年身上的烧烤味早就散光了,只有发丝还带着洗发水里薄荷的凉气,混合着干净校服的皂香,清清爽爽的。
雁书听见那人的声音落在耳畔,在静谧的夜里无比清晰:“这下有些麻烦了,怎么办好呢……”男人说罢顿了顿,“小朋友,要跟我一起逃跑吗?”
多年以后,雁书记起这段回忆,仍觉得不可思议。
就像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灰姑娘匆忙出逃,王子却说,让我跟你一起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