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8、618.血脉 复杂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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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兰形和祝芝芝是鬼家人，这谁又能想到呢？固然鬼家擅通灵，兰形是鬼修……可世上又不是只鬼家一家会通灵之术，更别说顾兰形是西牛贺洲生人，而鬼家扎根东胜神洲许多年月了！
陆昭昭之前真没往这个方面想过……兰形自己也不知道，他挺尴尬：“那我也不知道我家传承的那本《…氏奇术》，是《鬼氏奇术》啊。”
他学的那本册子，并不是以现在的通用文字书写的，而是某种类似符文的特殊文字，优点是具有天赋者即使不懂这种文字，也能以通感的方式缓慢感悟，某种程度上和玉简异曲同工，但不如那个直接，朦朦胧胧，玄之又玄，反而有锻炼灵感的功效。
这种特殊文字的作用和其内容是相匹配的，还附带了自动加密。但缺点就是，兰形其实一直没意识到，封面那个字是“鬼”……
因为父亲念的是“韦”音，而特殊文字的理解则传递的是一个非常复合的含义，这种含义有时候是无法和通用语准确对上的，就好像葡萄牙语的“Saudade”指一种比思念更复杂，如潮湿的雨季般对逝去之物感到追忆，混合着怀念与怅惘的深沉情感……而中文的“撒娇”“体面”也很难准确翻译成英语，一种语言/文字是和其文化、语境挂钩的，甚至哪怕于同一种文字，也会出现类似的情况，比如：
一般很少有人会注意到，效率的率是草率的率，膀胱的膀是肩膀的膀（同音字），水开了的意思就是水像花朵一样盛开，司机其实就是司掌机器的人（语义磨损），看太多同一个字会变得不认识（语义饱和）……人类的语言运作机制和相关心理是复杂的，多语种互换更是如此。
所以顾兰形确确实实——
没意识到，先祖其实姓“鬼”，或者说，没意识到先祖的“鬼”姓和鬼家的“鬼”姓是同一个……
就，很尴尬。说出来好像很离谱，但现实就是比故事更离奇……毕竟故事需要逻辑，现实不需要。以至于鬼姜上手一检查，在大修士的灵性直觉下察觉了不妥，怀抱着某种奇怪的心态测了血脉……
还真是她鬼家的崽！
太过不可思议，以至于还要抓巫岐过来再测一遍，双重确认无误，杜绝了出错的可能性。也抓着兰形问了一番，可惜他对祖先之事一点也不晓得，他连祖先姓鬼都不知道……
“你们几个小的饮茶先。我去查一查族谱，我鬼家人不多，除名的更少，我有点印象，估计翻翻能找到。”鬼姜道：“妹儿莫担心，这孩子问题是挺大，但既然是我鬼家子，事情反倒好办多了。”
她们鬼家，本就是通灵走阴，擅长灵术的一把好手。顾兰形和祝芝芝既然是鬼家孩子，自家人有同样的血脉，处理起来也容易许多：“我去去就回，伢儿你招待一下客人。”
说完人就消失，瞬移似的。过了好几秒钟，巫岐才“噢”了一声，恍惚地看向顾兰形：
“那个，你是，女子吧？？”
顾兰形：“……”
他冷淡道：“……是男子。”
在别人面前，他自然还是要维护妹妹的形象，隐藏自己的存在；然而都已经决定让鬼家出手救助芝芝，他本也没有打算隐瞒情况。毕竟，患者跟医生隐瞒情况，是可能出大问题的。
方才检查时也放了祝芝芝出来，但主要还是由兰形来应对，他毕竟心智完整，对灵魂也有了解，更好配合问诊。所以这会儿也不算自爆卡车……而巫岐又“噢”了一声，才道：“……那，与你一体双魂的那位，是女子吧？”
他有灵瞳，这次又仔细地看了，自然看得清楚。兰形没有反驳，巫岐自己静了一会儿，忽地用一种奇异的语气喃喃：
“所以，我们鬼家……有女孩儿了？？”
他念着，念着，面上忽地有了一种奇异的光彩：“我有妹妹了？？鬼家有女孩了？？鬼家有后了？！！！”
那样子，活像他不叫巫岐，叫鬼盼妹。兰形倒是已经冷静下来，颇为冷淡：“但我是男子。”
祝芝芝是女孩没错，但她……早已失去身体。兰形心中一痛，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他们是鬼家血脉，然后呢？
能抹消他的仇恨，让他的家人回来吗？
兰形当然知道，自己在过度思考。实际上，他是鬼家人，本是一个惊喜。首先，看鬼家的态度，帮助他不会消耗陆昭昭的人情；其次，有鬼家血脉，芝芝的灵魂缺失大有希望弥补。
可他心情无法平静。某种程度上，确实对新的“家人”感到不知所措，乃至排斥抵触。【家】这个概念，对顾兰形来说是不同的，他曾失去过一个家，失去过所有的家人；后来又很艰难地重新拥有一个家，而他认可的家人，只有妹妹和陆昭昭。
这忽然冒出的血缘亲人，对他来说是很难接受的。心绪一时乱七八糟，不能平复；直到少女轻轻地、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起初是轻柔的触碰，很快变成一种用力的支持。兰形恍然回神，抿了抿唇，慢慢恢复平静。巫岐却很难平静了，喃喃：
“有女孩就是好的。”
哪怕只剩灵魂，哪怕只剩残魂，也是很好的。随后又陷入漫长的死寂。巫岐的状态，显然不是能招待客人的状态；好在陆昭昭等人，现在同样震惊，实则也不需要他招待。
一行人在竹楼里沉默地坐了一阵子，直到鬼姜带着一股不知从何沾来的湿气踏入门内：
“找到了。鬼氏第一百六十三代，有一位除名的外嫁子，原名已涂抹，只知道有这么个人。”
她的语气里带着点淡淡的欣然，对兰形单刀直入：
“娃娃，要不要回我们鬼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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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朋友来“治病”，结果认了个亲……陆昭昭现在的心情，就好像知道谭冰北是凤凰后裔时一样的宇宙昭昭头……咦？话说回来，难道这次谭冰北陪她一道，便是某种冥冥中的天意不成？
兰形的情况，几乎和他是高度相似的！大族血脉，流传不知多少代之后的返祖……区别只在于谭冰北的血脉浓度提高，是因为这些年治疗的刺激；而兰形的鬼氏血脉，除了鬼家本身有些特殊，也是他自身就呈现返祖特征。
所以，才能够在无人教导的前提下，入门那本通幽之术。这本就是鬼氏通灵血脉活跃的象征。这实在是让兰形心情复杂……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复鬼姜的邀请，好在对方既没有强求，也没强迫他当即回答，只是道：
“你们两个最好是回家来。现在搞的这一出情况，一时半会儿也难解决，回来学我们鬼家的本事，对你们自己好处是很大的，不然小妹儿的情况，就算是我也不好处理。”
她讲了一通“病情”细节。陆昭昭算是听得半懂不懂，但显然兰形是懂的，正因为懂，所以知道并没有夸大，便沉默地表示会好好考虑。
一行几人，便在修罗教住下。就算不回鬼家，祝芝芝的情况也不能再拖，鬼姜去做准备，让他们且先住着，也叫顾兰形和祝芝芝好好考虑归族之事。此次还是住巫岐家，倒是方便了他对兰形进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叭叭，兰形烦死他，但更不想放妹妹出来被这鹩哥骚扰，只能跟陆昭昭抱怨：
“这人好烦……我不过是有一部分鬼家血脉，他值当乐成这样？他们鬼家，难道就没有别人了？？”
那还真没有。传到这一代，就巫岐一个，还过继出去了。过继是实打实的过继，改姓是实打实的改姓，否则是无法改命的；就算未来有朝一日恢复鬼家子身份，那也是将来的事。
不过，显然，鬼家家主鬼姜对此事非常看得开，却反而是过继出去的巫岐担心得不得了，也无怪如今得知鬼家还有血脉能高兴成这样……
陆昭昭就说：“我听说巫鬼占卜四家的血脉是很特殊的，只单纯是他们的血缘后代，也不一定能继承这种特殊，所以人数就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到如今，四家只剩两家，鬼家确实是没有人了。”
其实要说广义上的鬼家，那还是有人的，历代无法继承特殊血脉的鬼家人便会成为分支，即“外家”，然而四家人真正的传承和核心族人，自然是继承血脉的“本家”，每任族长都还会使用秘术提升自己与后代的鬼族血脉，即便如此，延续得也很艰难，某种程度上，兰形这个鬼家外嫁男的后裔居然能觉醒血脉，本就是一个奇迹——
随着人丁凋敝，鬼家当然也有在培养外家人，就是指望能出个返祖血脉的分担压力；然而他们自己精心培养的外家人没有返祖，反而一个外嫁混了不知多少外族血脉的后裔返祖了，这找谁说理去！
“这么说起来，虽然不知道那位先祖是什么情况，但鬼家对他应该还算不错。”陆昭昭想了想：“正常逐出师门多半要收回传承，至少要立契保密，那位前辈都给除名了……还能带着秘术出去，把通幽之术传下去，应该是很罕见的情况。”
乃至于，按巫岐的说法，那位前辈大概率是为爱断亲，说他们鬼家男人就是这么恋爱脑的……先不管他干了什么以至于除名，但见这种前提下，鬼家还能让他带出秘术，对其也算是很仁慈了。
而按照兰形从父亲那里听到的说法，那位先祖也应该是惦念着鬼家的。真是不知当年是何缘故……可那一切，也都消散在过往中了。
倒是叫陆昭昭想起：“哎，我记得兰兰哥哥你说过，伯父伯母希望你和芝芝各自继承一家的传承……现在知道伯父是鬼家后代，那伯母呢？！”
兰形闻言也开始思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母亲姓明，也希望我和芝芝有一个继承她传承的，改姓明姓……母亲那边的传承，是水火相济之道，我和芝芝现在也在用，之前不要你的洗髓丹，就是因为这个，学了这门传承，我们水火双灵根，不亚于什么天灵根。”
“水火……明姓……”
陆昭昭总觉得哪里有点熟悉，但又实在是想不起来，拍拍脑袋不想了。开始思考另外一个问题：“哇，那你们的选择可多了。”
“嗯？”
“你看，你们原本叫顾兰形，顾芝质，现在芝芝改叫祝芝芝。”
陆昭昭掰着手指开始算：“你们两个又有一个要姓明，那就是明兰形，明芝质，明芝芝……现在又可能认回鬼家，那就是鬼兰形，鬼芝质，鬼芝芝……”
兰形：“。。。”
那……那选择是很多了。他想一想就头疼，干脆把她揽过来：“睡觉。”
现在已经入夜。他们当然不住一个房间，奈何陆昭昭担心祝芝芝和兰形，大半夜从窗户翻进来，吓了兰形一跳。但她既然来了，他就没赶她走，反正过去几年该贴的都贴了，兰兰哥哥当前适应良好，说不清是接受现实放弃抵抗，还是自己也乐见其成。
就像现在这样拥抱着她，被她拥抱着，在彼此的体温里相拥入眠，是一件多么令人安心的事。顾兰形对此感到满足与幸福。不过，闭上眼睛，他犹豫一下，还是把祝芝芝换出来——今天一天都只有他在外应酬，总得给妹妹一点上线时间。
而祝芝芝一出来，就快乐地抱紧陆昭昭，陆昭昭乐了，也抱紧她，两人贴来贴去，祝芝芝又跟她小声咬耳朵：
“哥哥是笨蛋。”
兰形：？？
“他总是想太多。像小老头。”
祝芝芝说。他们一体双魂，她模模糊糊，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能感受兰形的心绪。可在祝芝芝看来，哥哥就是瞻前顾后太多，老想有的没的，连眼前的幸福都会放跑，就比如他明明喜欢昭昭，却死鸭子嘴硬，昭昭问他要不要约会，他居然也没答应。
祝芝芝好生气，她觉得哥哥是大笨蛋！他不答应，她要答应的！祝芝芝可想和陆昭昭在一起啦！但被兰形拒绝后，陆昭昭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么做的确不妥——兰形和芝芝情况特殊，不能以常理来论。
所以兰形拒绝，她就尊重；而对于祝芝芝的积极，陆昭昭决定等她魂魄和一体双魂的问题处理好，再来讨论。可以说，兰形以自己的拒绝，拖累了祝芝芝的“迎娶陆昭昭”梦想……
芝芝烦他！坏哥哥！拳打脚踢！兰形心里也是发苦：他何尝不想去追求陆昭昭？可压在他身上的东西太多，顾兰形的确迈不开脚步。
这些年，眼睁睁看着她和其他人走得近了，他心中又何尝好受？好在，陆昭昭同样的爱芝芝，爱他，虽然不完全是他期望的那种爱，可这对顾兰形而言，已经足够了。
足够了……吗？
祝芝芝才不管笨蛋哥哥，她爱陆昭昭，就要和她贴贴。忽地又很好奇：
“要是我们回鬼家，那我以后是不是又多了个哥哥？？”
巫岐比兰形还大些，自然是哥哥！陆昭昭还没回话，兰形先醋起来：“芝芝？！”
他气得变成鬼魂形态飘出来：“不行。你只有我一个哥哥，我也只有你一个妹妹，什么巫岐鬼岐的，我们才是一家人！”
陆昭昭“啊”了一声，很委屈：“兰兰哥哥？”
兰形：“……”
兰形：“我只有你们两个妹妹，我们才是一家人！”
好灵活的一个兰兰鬼。陆昭昭难得看他的鬼修形态，兰形也浑身不自在，刚想回去，被陆昭昭虚虚拉住。
“还是碰不到哎。”
“……毕竟是魂魄……我修为还不到家，况且就算凝实一部分身体，也没有温度。”
兰形并不乐意以鬼魂形态出现在陆昭昭面前，干巴巴解释两句，嗖地又回去。祝芝芝小大人似的叹气：
“哥哥在身体里，感觉才更确切一点呢。”
鬼魂形态，冷冰冰，又碰不到陆昭昭；反而在身体里，祝芝芝贴陆昭昭，顾兰形也能清楚地感同身受。这会儿听妹妹揭自己的短，又开始疯狂@，祝芝芝熟练地屏蔽念叨，吧唧亲一口她最爱最爱的昭昭。
“咦？那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多了两个妹妹？？”
巫谣，巫铃，既然是巫岐的妹妹，那也算她的妹妹？？祝芝芝新奇又高兴，而陆昭昭想了想：
“那我们明天去找小谣和小铃？”
祝芝芝用力点头，又快乐地把头靠在陆昭昭头边。
“晚安昭昭。”
“晚安芝芝。”
作者有话说
第618章 618.血脉 复杂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