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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公主必须死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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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头痛稍减,锦上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然而随着肌肉的带动,下腹处传来一阵尖锐的酸痛。
“嘶——”
锦上又咬牙动了动,这回除了酸痛还有身下泛着湿意的黏连感。
这个气味,是血吧……
因为视野黑暗,她只能用手指沾了沾臀下那一大块潮湿的被单,轻轻嗅了嗅。
“啧,又是个烂摊子。”
她静静等待了一会儿,确认身下的伤口不会流血之后再慢慢下床。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在床上躺了很久吧,锦上踉跄了一会儿才能正常走路。
顺着滴答的水声,她走到了狭小的卫生间。
窗户是开着的,明亮的月光照进来,被雨水染花的白布窗帘在镜子前飞舞。
啧,好丑。
镜子里是一张陌生的脸,像鬼一样苍白,金色的长发纷乱垂落,绿色的眼睛黯淡失色。
她将锈迹斑斑的水龙头开到最大,很快,不大的浴桶就满了。
锦上蜷缩起来,把整张脸埋到水中,浓烈的铁锈味顺着水汽溢入鼻腔,不一会儿,细小的气泡咕噜咕噜的翻滚到水面。
“呼——呼——”
一个漆黑的小脑袋瓜猛地从水中仰起来,急促的呼吸着,骨节突出的双手大力揉擦不正常泛红的脸庞,大片大片的水滴顺着快速起伏的胸腔流到发黄的地砖上。
……
和心跳一起冷静下来之后,锦上面无表情的把水放掉。
不管是什么角色,可别指望她会按照剧本乖乖演出就是了。
动动停停地清洗完身上的血迹,过量失血的晕眩越发严重,锦上没有力气再把凝结着大片血迹的床单被褥换掉,只能昏昏沉沉的缩在床角。
一躺下来,原本迷迷糊糊的意识瞬间迷失在黑暗的睡梦里,一直到太阳高悬,明亮的日光刺得人眼球发痛锦上才慢慢转醒。
身体恢复了很多,锦上伸了个懒腰,蹬了蹬腿,明显感觉比昨晚轻便了许多。
她打量着这个新的小屋子,四下走动。
比之前那个更大一点,有卧室,有卫生间,甚至还有个厨房和不大的客厅,不过都不是现代的装潢,也看不到什么电器设备,结合昨晚在镜子里看到的身体样貌还有窗外的街景,锦上感觉自己好像在几百年前的欧洲。
她把两条细伶伶的胳膊搭在木质窗框上,面无表情的往下望。
目光所到之处,街边的小吃摊和面包房正散发出甜美的食物香气……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扁到凹进去的肚子。
“切。”
动作略显粗鲁地把窗关上,锦上开始翻找这个屋子里的食物。
乒铃乓啷的一阵动静之后,很可惜,她什么也没有找到,除了两块明显不能吃了的面包和几枚硬币。
看来只能出去解决了。
拍了拍灌饱水的肚子,锦上看着镜子里收拾的还算齐整的自己,拿着仅有的几枚硬币打算出门感受一下这个地方的物价。
但刚下楼没走几步,意外发生了。
“呯——”
从一场宿醉中醒来的艾萨克正拎着没喝完的一壶酒摇摇晃晃的往家里走,忽然,余光里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直愣愣的倒在地上。
“喂,喂,你没事吧?”
他眨着发红的眼睛凑过去,随意的踢了两脚,但是地上的女孩子却一动不动。
“没命了,真倒霉!”
少量鲜红的血液顺着女孩凹陷破碎的颅脑渗入肮脏地面,掉落下来的花盆摔在旁边洒了一地的泥土。
艾萨克眯着眼睛抬头,看着路旁楼顶的某处低声骂了一句,便打算按原路回家,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脖子。
“救——”
锦上没来得及把“救我”两个字说完,意识就彻底陷入黑暗。
艾萨克吓了一跳,看着女孩儿彻底失去神采变得晦暗的眼睛,谨慎的摸了摸胸口——嗯,这回没心跳,肯定死绝了。
强行把手掰开,他继续拿着酒瓶子摇摇晃晃的回家。
至于救人?
呵,死都死了,他救个屁!
【死亡次数:1/3,存活天数:0/30】
“艹,那个该死的花盆……”
锦上再次睁开眼睛,身下是熟悉的酸痛感和被血晕湿的被褥,屋子里黑漆漆的。
没错,她被读档了,在不幸出门被天降花盆砸死之后。
但这个世界似乎并不能让她无限读档了,只有三次机会,机会用完了会怎么样呢?她能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世界吗?还是就这样真正死去?
再没有弄清楚之前,锦上不会鲁莽到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虽然在那个世界里也没有多深的羁绊,她的小提琴手妈妈和歌唱家爸爸都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在一众亲戚家里东奔西跑的待到成年以后,她远远的离开了原本的城市,为了大学的学费开始各种打工生活。
就在锦上即将毕业的时候,一个自称星探的家伙找到了她,然而还没等她正式入职就在小巷子被人套了麻袋,等到再睁眼的时候她就在这个奇怪的解谜游戏里了。
但无论如何,来处就是来处,而这个鬼地方,绝不会是她的归处。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摸索清楚这个游戏的机制。
它不是一个会把所有规则摆在明面上的解谜游戏,如果锦上不死,游戏提示就不会出现,告诉她只有三条命,而她需要存活三十天。那个花盆应该也不是单纯的意外,而是有人要对她动手——
嘛,反正锦上是不会承认那么倒霉的小概率事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另外,游戏通关的要求应该不止存活那么简单,按照先前那个小黑屋的风格来看,她说不定还要弄清楚这个事情的真相。
“做附加题么,也不难。”
锦上敲了敲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庞,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再次收拾完这具血糊糊的身体,她静静躺回床上休息,等待第二天游戏正式开始。
【今天我出门买了两个面包,遇到一个奇怪的男人,但他说可以帮我弄掉肚子里的孩子,他带我去他的诊所看了看,确实有很多女人在那边找他帮忙堕胎,我花掉了还剩下不多的钱,买了一瓶药水。】
……
【我是不是要死了?出了好多好多血,但那个男人说流血是正常的,我不想被别人看到这个样子,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经过对整个屋子的搜索,锦上发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一张孤儿院的黑白大合照,两个笑得很开心的女孩子被用铅笔轻轻地圈起来,背面写着“玛丽和弗洛达,永远的好朋友”;一张歌舞表演的票根,上面写了几个演员的名字和歌舞厅地址;几张做工精致的请柬,大部分的主办方或者说邀请人都是萨拉,只有一张写了安德森;一封没来得及寄出去的道歉信,以及最最有趣的日记本。
她反复翻动着原主破旧的日记本,明明前面还写了很多内容,但她能看清楚的只有最近这两则,其他的文字就好像被看不见的水雾模糊了一样,怎么也读不出来。
不过,眼下至少可以弄清楚一些基本事情。
原主是个孤儿,叫弗洛达,没有家人,交友圈狭窄,性情软弱内敛,容易轻信他人。有一个从孤儿院时期就交好的好朋友玛丽,近期似乎又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名叫萨拉。
锦上猜测对方非富即贵,总之和原主弗洛达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物,常常邀请弗洛达出门做客参加宴会什么的。
至于原主怀孕的事,她还没有头绪,但弗洛达应该是被那个不良黑医生的流产药弄死的,典型的大出血而亡。
不过,所有的信息里,最让她在意的,其实是那个男人的名字——安德森。
一个极度自我甚至自恋的家伙。
在不久之前的那个小黑屋里,最后一个问题的正确答案其实就是公爵本人。
安德森最爱的人,从来都是他自己。
他享受着被美貌的小女仆波西菲尔爱慕追捧的感觉,还有着一大批暗恋他的人,包括黛西,但他从未真心爱过谁。
他的玫瑰园里,从来只有他自己可以进去。
“就是不知道,此安德森是不是彼安德森呢?”
锦上轻轻点着请柬上的那个名字,看日期,应该是原主生前参加的最后一场的宴会了。
要是弗洛达也和他有关系的话,那就有趣了……
她像个猫咪似的眯起眼睛,狡黠的笑意转瞬即逝,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之后,锦上不得不摸着肚子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不让人好好出门是吧……”
那就只好得罪了。
她攥紧手里的羊角锤——从一个堆满了杂物的柜子里翻出来的——快速挥舞了几下,试了试手感,点点头,表示差强人意,尚可一用。
一层楼大概三米,锦上在屋内做完拉伸,简单往下望了望。
三,二,一。
一个敏捷如飞燕的瘦小身影快速借着扶栏从阳台翻了下去,呼吸之间,成功降落楼下邻居的阳台。
锦上摸出别在腰间的羊角锤,正打算往阳台的玻璃门上砸去,忽然发现门其实没有关。
“这家人的安全意识可真弱。”
锦上放下锤子,抽着嘴角把门拉开,里面和她先前在楼上听到的一样安静,这屋子果然没人。
客厅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个沙发,唯一可以称得上装饰的就是墙上挂着的几枚勋章,随着木地板被踩的微微凹陷,一个酒瓶子骨碌碌滚过来。
锦上一脚踢开,嫌弃的扇了扇屋子里的酒气,开始寻找食物。
厨房是被使用过但没有好好清理的样子,各种垃圾堆在地上到处都是,油污、面粉和各种酱等奇怪的东西混合在一块儿,飞溅四处,不论是从视觉还是嗅觉上,都给人造成了一定冲击,特别是当你看到一些不明的黑色小生物爬出来的时候。
“啧。”
在锦上踩死不知道第几只蟑螂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几个硬邦邦的面包和一瓶还没被污染的牛奶。
吃饱喝足,收拾收拾就可以出门了。
半小时后,锦上满意的看着穿衣镜前的自己。
金色的大辫子被人大力揉搓的凌乱纷飞,里面衣服的领口被撕开,露出一点令人遐想的绯红,嘴唇也像被情人粗暴啃噬过一样红肿,微微出血,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过分苍白的脸色了。
沾了点唇边的血,锦上拍了拍脸,把红色晕开又用力揉搓了一会儿。
“好了,亲爱的玛丽姑娘,你的弗洛达要来找你了~”
很快,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姑娘仓皇的抱紧身上披着的宽大男士外套,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街上,眼角的泪花和隐隐约约的哽咽声无一不让人心生同情。
“最近这治安真是越来越不好了,我得回家好好叮嘱自己的女儿,不要老是往外跑,小心被人欺负了去!”
坐在街边饮茶的一个老妇人看见锦上哀哀切切的从身边跑过去,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内容,放下钱急匆匆的就往家里去。
她可不会知道,这个柔弱的小姑娘腰间还别着个锤子,用看似脆弱无依的目光冷静关注着周围的动静,脚下凌乱不稳的步伐也是为了避开一些可能掉下来的高空坠物或者什么飞来横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