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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我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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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后,她已经站在起跑线上,白色T恤,黑色短裤,整装待发。
  在狂傲春风的吹拂下,一声哨响,裁判高高抬起的手随之利落地放下。
  温言见机排到队伍中部,守着原先的计划,牢牢跟住前一位。
  刚开始倒还十分顺利,可跑完一圈时,她已有些吃力,呼吸逐渐急促,早已习惯性摒弃体育老师所说的“三步一吸,三步一呼”法则。
  跑到五百米时,队伍已渐渐脱离原先轨道,二人间的距离愈来愈远,从大体上看,第一名与最后一名所隔甚远。
  而仍保持在中间的温言,双腿已同不受控制般往前迈,喉咙也随之变干,加速度也停滞不升。
  还有两百米时,温言眉头一紧,咬牙,下定决心。
  她于弯道时奋力加速,双臂加快摆动,双腿迈得更远,顺利跻身前列,一百米后,她的双腿更觉无力,双臂也略觉酸胀,喉咙中一股血腥味在不断翻涌,所有的不适集结于同一时间。
  因此,她的速度也随之减慢,眼看快被后面的人追上。
  忽地,耳畔的风声掺杂着草地上众人的呼喊,沈遥的加油声更是怼着温言的耳朵,让温言耳畔全是她“加油”的无限循环。
  听此,她攥紧拳头,避开第一道,咬紧牙关,用尽从未耗过的力气,朝最后五十米奋力冲去。
  果然,不负所望,她顺利地再次跻身前列。
  到达终点后,温言觉察到身体后侧的酸痛,站直已无法做到。她俯下身,不停地大口喘气。
  随后,她干脆瘫倒在草地上,用动作演绎着“躺平”一词。
  沈遥见状,立刻前来与温言汇合。
  “遥遥,我满了吗?”
  温言尽管累趴下,最关心的仍就是这问题。
  “满了,满了。你还快了将近二十秒呢。”沈遥一脸骄傲地汇报着,“乖,你快起来。”
  她一把握住温言的手,欲将她拉起身。
  见状,温言便配合着缓缓起身,从躺着变成坐着。
  “我去把你羽绒服拿来。”
  随后,沈遥将羽绒服披在温言身上,温言自觉地将自己裹紧。
  “啧,舟哥你瞧,她俩还挺亲密。”
  对面的苏子憧正和许扁舟倚靠在看台栏杆上,观看着每组跑步,丝毫不急着回去。
  “嗯。”
  “怎么样,没有痛经吧?”
  沈遥小心翼翼地问道。
  一秒,两秒,三秒.....
  话落许久,温言仍未作答。
  “言言?”
  温言刚跑完就觉小腹隐隐作痛,过了没一会儿,虽然已有羽绒服保暖,但跑时所受冷风吹习,痛感加强,如刀绞般让温言始料未及。
  她缩成一团,额头的汗珠也愈来愈多。
  沈遥抬头,直直望着阴蒙蒙的天空,心声担忧:“言言,我们先去室内吧。”
  她欲将温言抚起身,怎料,温言仍没有动弹,只是微微开口:“好痛,起不来。”
  她此时此刻,剧烈的疼痛集聚于腹部,如百针刺腹,使她脸色泛白,身子微微颤抖,恨不得蜷缩在一角落。
  沈遥见此情此景,既担忧,又无措。
  她瞧见对面正看过来的苏子憧与许扁舟,便对上苏子憧的眼神,用手指着坐在草地上的温言,而后又朝他俩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苏子憧一目了然,便拉着一旁的许扁舟,趁下一组学生还没开始跑,便立刻穿过跑道,直奔她们。
  “言言她不舒服,起不来,眼看要下雨了,你们谁......帮忙把她转移到室内呗?”
  沈遥以求助的小眼神在二人间飘忽,半晌,无人回应,气氛逐渐尴尬。
  “我来吧。”
  许扁舟这轻描淡写的三字,倒使埋头的温言一愣,立刻抬头,目光集聚于沈遥与许扁舟。
  “言言你还疼出眼泪来了啊。”
  沈遥摸了摸她的头,转身交代:“许扁舟,麻烦你了。”
  “嗯。”
  随他轻声应下,便向温言摊开手臂。
  见状,温言也顾不上这么多,便乖巧配合。
  重量入手时,他微微一愣:好轻。
  一米六五的温言被他抱着,竟显得格外娇小,为了不让别人注意,她特意将头偏向许扁舟衣服那侧,隐约间,温言在他身上闻到一股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气味,微弱但好闻。
  由于疼痛的愈演愈烈,她一直手攥衣服一角,几乎将布料揉皱。
  最后,她干脆直接闭眼,拒绝外界一切接触。
  许扁舟打量着怀中的女孩,见她正死死攥着他的衣角,全身微弱地颤抖着,不禁加快步伐。
  “你这是要去?”
  “回教室。”
  许扁舟不轻不重地答道。
  说来也对,如今学生都还在体育馆或操场,教室自然是没人的。
  “行,那我去帮言言拿下落在体育馆的物品。”
  沈遥走后,苏子憧也跟个跟班似的陪着沈遥。
  相比于热闹的操场,通往教室的路显得十分冷清。
  加上二人间无任何对话,气氛安静得可怕。
  好在教室不远,不一会儿,许扁舟便将温言顺利安置到她的座位上。
  “谢谢,又麻烦你了。”
  温言几乎是忍着疼痛说出来的,泪水又夺眶而出,划过脸庞。
  许扁舟今天才知晓,“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一点没错。
  “小事。你先坐着,我去办公室给你接点热水。”
  他柔声细语,倒不像平日那般冷漠。
  温言此时却想着:小事?那这样的小事,他是不是给好多人做过。
  这是她未问出口的,也是她没有资格问的。
  没会儿功夫,许扁舟便手握一杯热水,朝温言径直走来。
  那时,温言正手捂腹部,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
  等许扁舟将水杯放她桌上,她才缓缓抬头,像见到救星般,立刻拿起水杯,先喝为敬。
  入口,不烫也不凉,温热温热的,将全身上下都暖到了。
  她不由在心底感叹:活过来了。
  “怎么样?”
  许扁舟浅浅地询问道。
  “好多了。”
  她不由自主地噙起嘴角,露出笑脸。
  骤然,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珠无情拍打着玻璃窗,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
  温言闻声望去,只见,玻璃窗已被雨水冲刷得模糊视线。
  疼痛减弱的温言,如今倒是奇思妙想着:这......有没有校园言情剧那味了,这雨,这一男一女,这氛围感......
  不过,这也只是她敢想不敢出声。
  这不,刚刚还给她灌水的那位,现如今已经在温言身后奋笔疾书了。
  她心底嘟囔:没事,他今天至少与我有接触了。
  2022年4月12日  阴转雨
  一场雨,两个人,三个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