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寻西梦》青焰野记

119、119｜开始吧

　　幻觉会改头换面一番卷土重来，由在不知不觉中建立起来的联系牵引着危险来到身边，行动与否全靠是否能够意识到，但是大多数人选择欺骗自己，直到事件暴露，就可以有借口说：
　　哦，我哪里知道是它啊，它伪装的太好了我都没发现，当它要骗你的时候我怎么样都会上当的，太难了啊，我也很受伤。
　　得到尹北心脏的我，看着它，在它的跳动之间想象我的心脏会是什么样子，像这样如此粘稠的，坚韧的肌肉缠绕着的吗？
　　鲜血染红了整个游泳池，失去心脏的尹北却没有什么异样，撕开的胸腔已经被肉红色的触手填满，伤口愈合后肌肤白皙如新。
　　“你能明白吗？”我问他。
　　“你能明白吗？”他神色黯然，反问我。
　　“明白什么？”我又问。
　　“你真的搞清楚自己要干什么了吗？”他说，“使用源体的力量是要失去对等的东西作为代价的。”
　　“这个我知道。”我回答。
　　“做人类很难。”尹北站在泳池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你这么不计代价的努力，最后也会付之东流，一切无非是东寻西梦。告诉我，你现在真的清楚你自己想要什么吗？”
　　“你真的知道吗？”尹北问我。
　　“你真的知道吗？”
　　“你真的知道吗？”
　　自然的风吹过我的脸颊，花的香气充盈我的鼻腔，血腥的气味逐渐变成泥土的味道，我好像不在水里，而是躺在某个山谷的草地上。
　　“我想知道，我真的想知道。”我回答。
　　“当一切结束，你曾经和所有之间的链接都会被切断，没有人能够记住你，你目前为止所作的一切都变成了无用功，你想变成人，可是在你努力做人的过程中却越来越将你推远这个目标，因为你爱人类，所以最后你永远无法成为人类。人类是美好的诱饵，总是那么让人沉迷于此，就像病毒一样。”
　　人类就像病毒，这种论调和源体的一样，现在面对着的是旧准则在借助尹北跟我说话吗？
　　“我是你们□□最终的归宿，我可以承包你们留下来的一切。”
　　尹北就像一棵树，从地上拔地而起，红色触手将他托举到半空中，遍地开满红色四瓣花。
　　“我知道你追求真实，可是只通过臆想是无法创造真实的，你现在看到的都是真实的，这里并非天启商厦，你可以触摸这些花草而不用担心下一秒幻境就破碎。”
　　“我说过，如果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世界的话，就以我为原点，这句话仍然不变。”
　　“我的心脏就在你的手中。”
　　尹北指了指。
　　“那我的心脏在哪呢？”我问。
　　“你确定吗？”尹北问，“尽管如此，存于世间的准则也不会消失，只是推迟了人类灭亡的进程而已，而你们，是真的无法再获得重生的机会了。”
　　“我确定。”我回答，我感觉手中的心脏也在用跳动回应我。
　　尹北看了看我，若有所思，触手托举着他轻轻放下，随后触手自成另外的形状。
　　被放下的尹北像是大梦初醒，睁了睁眼睛看向身后，说道：“原来是你……”
　　“是我，可以叫我朱怀，我生于上个人类世界的神明族，形成于这个世界。可以说，现在的我已经不是朱怀的那个我了，我可以是万物。”
　　“而那个白色恶灵……在上个人类世界是个半神明族，发生了一些事情，最后他借助源体的力量逃走了，形成了现在能够与我想抗衡的状态。”
　　“但是我们都恨人类，因为人类就像肮脏的病毒，去除不尽，没完没了。我们会变成这样也是拜人类所赐，没有意义的循环在永恒之中。”
　　“可是不得不承认人类的同化能力，我们的代言人计划竟然都失败了。这些话，那家伙是不会好好跟你们说的，他现在想要保持正常的理智和思维都比较困难了……目前为止，我只是比较好奇，很好奇你们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从此以后，你们将不用与我们抗衡。”
　　话说完，我发现自己站在暗影镜面内，在我面前收缩跳动的，就是我的心脏。
　　果然最后一块就在这里。
　　是玻璃的，有棱角的，冰冷的心脏。
　　心脏上面投射的是我自己的影子。
　　好像这是我第一次那么清晰的看清楚自己的样子。
　　观察自己需要巨大的能量和精力，要付出比他人更多的关注，否则也只是看到了别人的投影罢了，而死亡就在其中等候，迎来的只有终结。
　　想当初我在暗影镜面里见到心脏残影时，选择了摧毁他，这就是我的选择：不断的毁灭自我。
　　当时我并没有真正的看到我自己。
　　我总想尽可能的接收到用我自己的身体去触摸的感受，然而反馈回来的总是千变万化，大脑经常欺骗我，所以究竟为什呢要骗我，这让我觉得自己和自己之间的距离也在逐渐扩大无法逾越的沟壑，我离自己更远了。
　　我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是新旧准则。
　　而当这种限制被撤销，我本应该可以毫无阻力的去做我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了，然而我犹豫了。
　　手中跳动温热的心脏，还有对面冰冷安静的心脏……
　　我现在究竟想干什么？
　　好奇……
　　我也开始好奇了。
　　只是不再好奇自己是谁，开始好奇别人是谁了。
　　随即，我放弃了此刻融合心脏的想法。
　　在得到答案后在融合也不迟，还有几年的时间。
　　“朱怀，把我们送回去。”
　　我对旧准则请求道。
　　下一秒，场景就重新回到了天启商厦的大厅，我的半个身体浸在泳池中。
　　“心脏还给你。”我把尹北的心脏重新塞了回去。
　　“什么意思？”尹北不理解，问我。
　　“我也好奇。”我回答。
　　“好奇什么？”
　　“人类自己会如何选择。”
　　“现在，我们都是真正的人了。这几年的时间里，没人会限制我们，可以说说是真正的自由了。”我道。
　　“几年……这么说你会一直待在这里？以东寻的身份吗？”尹北有些不敢相信，但嘴角的欣喜还是按耐不住。
　　“抱歉，我的身份还依然是高士仁，这是我答应他的，但对你，还是东寻。”我微微朝他笑。
　　“太好了，只要给我机会，我一定会留住你的！”他激动起来，低下头吻住了我。
　　这次，有些不一样了，我很坦然，那些不安一下子全都消失。
　　让我看看吧，所谓东寻西梦为何，我要付出的代价为何……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
　　现实还有幻境……
　　将会塑造怎样的一个世界和一个怎样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