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寻西梦》青焰野记

120、120｜高士仁失踪迷案（1）

　　“高长官，爆破之后，质量仍然没有改变，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方丈山被此时的情况难住了，少有的举足无措。
　　也不能怪他，这本身就是超人类的力量塑造的东西。
　　“勘测结果还是显示有个无质量的球形空间。”方丈山抓耳挠腮，一向戴得稳稳的鸭舌帽也歪在一边，好像要掉下来。
　　高士仁依然平静如水，感觉对这样的结果丝毫不意外，这让众人对其的敬畏更多了一分。
　　只见他从容的走到方丈山身边，面带微笑，道：“我知道了，给我准备一下装备，一会我亲自进去看看。”说着，顺手帮方丈山摆正了帽子。
　　“啊？高先森……高长官，这里情况不明，很危险的！”方丈山比之前更慌了。
　　“对，师父，里面情况尚不明了……”尹北在一旁也有些担心。
　　“相信我。”高士仁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尹北，后者便听话的闭嘴，老实准备东西去了。
　　白柏是负责此次行动的技术员，也是他首次发现这个奇怪现象的，他非常紧张，反复确认仪器，甚至开始人工计算，但得出的结果仍然如此诡异。
　　“你确定？”尹北趁着准备工作的空档反复询问白柏，样子恶狠狠的，恨不得下一秒就想把白柏绑起来丢进去当小白鼠。
　　“是这样的。”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白柏凭着专业良心，仍然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高士仁对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因为他本身是来自原点世界的东寻，只是受真正的高士仁之托，使用了高士仁的身体行事而已。
　　除了目前不知所踪的真正的高士仁，这个世界上只有尹北清楚这其中的真相。
　　高士仁整装待发，承诺十五分钟之内，不论有没有发现都会按时返回。
　　从爆破口进入的时候，寒气就瞬间袭来，高士仁凭借着记忆，大脑放空，漫无目的的行走，灰蒙蒙的空间里，他一路看来，出现了沙子，厚厚的一层铺在路上，甚至踩踏在上面会听到绵绵的“嘎吱”声，在寂静的空间内非常清晰。
　　他仍然悠闲的走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出现了尹北的脸，上面映着篝火的光影，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尹北的大部分表情，但依然看得出是在看向这边，当时他在观察他。
　　接着出现了一艘船，四周落下许多塑料花束，都缺了一个花瓣，高乔坐在花束中，抱着一缸金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继续走着，出现了一堵玻璃墙，上面倒影的不是高士仁，而是他自己，东寻。
　　玻璃上的东寻正在拿枪对准自己，接着砰的一声鲜血四溅，喷在了玻璃墙上，玻璃随之裂开。
　　再然后，就是永无止尽的尸潮血海……
　　人类的断臂残肢堆在两旁，半腐烂的头颅里，镶嵌其中的眼睛跟随着高士仁旋转移动。
　　高士仁强忍着恐惧和恶心，用指甲狠狠的扣挖自己的掌心，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但他仍然坚持走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尸体堆终于到了尽头，那是一束花，不是红色四瓣花，也不是假的塑料花，而使一株很普通但是很秀气可爱的小花。
　　“这是什么呢？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高士仁这么想。
　　他左顾右盼，其他的东西全都消失了，这一刻，他突然能够感觉到某个世界的大门正在向自己关闭。
　　原本应该发亮的源体，现在已经暗淡，被枯萎的藤蔓包裹着，仿佛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
　　就好像梦要醒了一样。
　　高士仁略略有些怅然若失，但是觉得踏实了很多。
　　他看了看计时器，果然在这里时间不起作用，还好早有准备，他从一开始就在心里默默数数计算着时间，已经过去了八分钟，是时候返程了。
　　高士仁想起了在原点世界白柏对他的抱怨，心想要不自己就特意晚一点出去，看看尹北到底会不会发飙？
　　但很快，这个无聊的念头就被他自己按下去了。
　　当看到高士仁平安无事的出来，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没问题，这块区域先保留，施工继续进行。”高士仁给出了最终的结论。
　　尹北注意到高士仁的脸色并不算好，舒缓的眉毛又皱起来，后者也不打算强撑，快步走到帐篷里。
　　“身体哪里不舒服？”尹北从保温杯到了温水递给高士仁。
　　“里面没有实物，但是有东西，而且很有价值，以后要专门建立一个部门研究它。”高士仁喝了点水后，刚才因为巨大的精神冲击带来的呕吐感消失了。
　　“我没事。”高士仁冲尹北笑了笑，叫他不用担心。
　　“上头又有新命令，这次让我们调查一起失踪案，是多起事件认定为合并案件。”尹北拿出一个文件袋，里面是盖了印章的委派。
　　“我们很久没有接触过有关人类的案件了。”尹北表现出担忧。
　　“肯定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原因。”高士仁接过文件开始阅览。
　　“……莫名多出的黑户？多为青少年……集中出现在遗迹所在的地区……”高士仁脊背一阵发麻，他想到了那所福利院，曾经短暂的管理过，却对其的建造目的和真正用途一无所知。
　　“是的，他们全部是孤儿。”尹北与高士仁对视，他也想到了自己。“会不会和我们是一样的？”
　　“……不清楚，那些人现在在哪？”高士仁问。
　　“关押着，现在去的话，晚饭前能赶到。”尹北早就算好了时间，他对这个案件格外的在意，同样如此的还有东寻，以及现在不知所踪的真正的高士仁本人。
　　高士仁下意识想到了准则，但是很快自己就意识到，现在已经没有准则的干扰了，而这份委派是上头下达的指令，真的太巧了，这件事情被交给可能和这个事件联系最紧密的两个人。
　　就算没有准则的校正，一些事件也是注定会发生的，关乎于人们的选择。当你清楚想要干什么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会很默契的主动递给你所有的线索，毫不费力的去推进。
　　高士仁不禁对比了之前绞尽脑汁的去做事，得到的反而寥寥无几，最后归于零，现在的一切竟然这么容易。
　　他们即刻动身，二人来到关押地，见到了那些黑户的孤儿。
　　竟然这么多，高士仁皱了眉头。一群人就和样关在了一间黑屋子里，大部分身上都有伤，缠着绷带坐在角落里。
　　路上高士仁看了卷宗，知道他们都有极度的自残倾向。
　　他选择和他们单独的进行会面。
　　“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一个女孩率先跟高士仁搭话，她面容清秀，实际上这里的所有小孩都长的很秀丽漂亮，甚至可以简单粗暴的来讲，他们长得都很像东寻。
　　这个女孩的双眼缠上了绷带，她是属于把自己的眼珠子扣下来的那种，在这里除了她，还有其他人把双眼挖出来了。
　　“你指的是什么？”高士仁蹲下来，轻轻拍了拍女孩得肩膀问道。
　　“某个在过去一直发光的东西消失了，我看到的世界和之前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女孩回答。
　　“所以，你要放弃自己的双眼？”高士仁问。
　　“眼睛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它再也看不到光的指引，反而容易被虚假的幻象所欺骗，我没有那么大得分辨能力，所以宁愿舍弃这一权利，我会彻底跟随自己的感触行事。”
　　“所以，现在你跟随自己的感触行事，你决定要做什么呢？”
　　女孩沉默了，半晌，回答道：“我想知道我是谁，从哪来，到哪去。”
　　高士仁沉默了，因为这个问题也是他自己一直都在思考得问题，并且以东寻的身份折腾了一番后也没能真正得出答案的问题。
　　“不知为何而来，这本身就是答案。因为在最终的尽头，大概率是毫无意义，一无所有。”
　　听到这个回答，女孩有些惊讶，本来蜷缩在角落里的身躯，开始动摇，最后伸出手摸了摸对面的高士仁。
　　高士仁笑了，说到：“所以，当从自身找不到答案得时候，或许可以对身外之物产生一些好奇，感触一下别的人，你想要的就散落在周围，只不过需要我们自己去发现。”
　　“所以，我们可以开始真正的调查了吗？”高士仁回握女孩的手，温柔道。
　　尹北发现，从这一刻开始，东寻已经越来越像原装得那个高士仁了。
　　因为他也开始有了温度，温柔得如春日阳光。
　　尹北在内心窃喜，他觉得东寻再也不会像轻飘飘的天使一样飞走了。
　　这场案件甚至可以算得上简单，如果按部就班的进行取证调查，每个小孩的事件都有完整的逻辑闭环，但如果说有什么联系的话，就只剩下他们相同的说辞了。
　　“那个发光的东西，不亮了。”尹北整理了所有小孩说过的话，总结道。
　　高士仁在暗影镜面里也看过类似的画面，其实就是代表源体力量的光熄灭了。
　　这代表什么呢？
　　高士仁立刻扭转自己的思维，他要尽可能的忘掉新旧准则的规律体系，他应该用人类的生存准则去解决当下的事情。
　　“这种说法很像邪教洗脑。”反观尹北，他好像比高士仁更能融入当下得环境，仿佛前不久心胸被撕裂开又愈合的人不是他。
　　这不是尹北奇怪，是自己太奇怪了，高士仁这么想的，觉得他就应该像尹北一样才对。
　　这里是现实，是真正的现实，我要回到现实中去。
　　在虚幻中强调现实，又在现实中思恋幻境，高士仁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笑。
　　“但是他们的人际关系完全没有交集，也没有其他的证据能够证明他们是受到了相同的邪教影响。”尹北微微皱起眉头，思考着。
　　“会不会是催眠？”高士仁提议。
　　“雁过留痕，何况接触了这么多孤儿总会留下痕迹。”尹北不太认可。
　　“你说的是传统的催眠，还有一种是通过外力物质影响，比如磁场或者药物来达成集体催眠。”高士仁道。
　　“……真的有这种事情发生吗，我没听说过。”尹北表示疑惑。
　　高士仁心说有的，而且在几年以后，东部基地还会因此遭受巨大的重创。
　　“有，我们需要给他们安排一次特殊测试，把方丈山叫过来。”
　　尹北表情变了变，他不明白为什么方丈山会突然这么得高士仁的重用，需要方丈山的地方甚至比需要自己的地方还要多，一些关键技术好像都掌握在方丈山手里，自己反而变成了随从秘书一样的角色。
　　但这次他憋着没说出来。
　　做工作，要专业。
　　高士仁倒是完全没想到这一层，他的行为注意力此刻完全被吸引到那些孩童相似得面庞上面了。
　　那是和他原本得自己，也就是东寻相差无几的脸，这是先天形成的还是后天改造的呢，这样做对谁有什么好处呢？
　　“那些孩子的脸都是先天形成的。”高仕贤进来有些时候了。
　　高士仁一惊，由于之前经历的事情，让他不自觉间流露出些许敌意。
　　但高仕贤似乎不怎么在意这些，自顾自的走过来，接着说道：“也就是说他们全都长的很像不是后天人工干预的，而是一生下来，基因发挥得作用。很神奇是吧，这就叫做大自然的力量，仿佛就像有个造物主在有目的得捏人造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如果高士仁没记错的话，委派上没有提到高仕贤也会去参与到这件事情上来。
　　“很奇怪吗？我以为你都习惯了。”高仕贤仍是一副欠揍得无所吊谓得模样，完全没把高士仁的问话当作一回事，没有任何得解释，就坐在沙发上，调了调光线，把亮光照向和自己关系不是太好的这位亲哥哥。
　　但是高士仁很快的就把灯给拍到另外一个方向，这样，灯的光亮分别只能浅浅得照到两人的一侧。
　　“你一出现，就是给我提示的，说明这件事和成世集团脱不了干系了。”高士仁没有温度的说道。
　　“聪明。”高仕贤拍了拍真皮沙发的扶手，然后起身。
　　“这么看来你像是帮我的一样。”高士仁见高仕贤就这么打算走了，又说道。
　　高仕贤果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眼哥哥，答道：“哥哥要保重身体，只有你好好的活着，我才能更有价值。”
　　高士仁觉得这次与高仕贤见面有了种不一样的感觉，之前受了高乔的影响过多，先入为主的对高仕贤有了太多的前置态度，但实际上，他本人真正与高仕贤相处几乎没有。
　　“你放心，就算我死了，你也会活的很好的。”高士仁想到了原点世界发生的事情，如实道。
　　高仕贤沉默了一会，看了看高士仁，回道：“那还是别了，成世那个疯子会把一切搞得乱七八糟，我嫌烦。”
　　这时尹北回来，与高仕贤二人打上照面，前者敬礼，后者点头就离开了。
　　“怎么了，说了什么？”尹北等高仕贤离开，关上门问道。
　　“他是来送线索的，这件事果然还是跟成世集团有关系。”高士仁道，拿起刚才高仕贤留在桌子上的塑封袋，继续道：“这个就是证据。”
　　尹北觉得这玩意很眼熟，然后终于记起这个是和在暮岛国的遗迹里带出来的石盘一种材质得东西。
　　“老方还有多久能到，他要干的事情变多了。”
　　老方……尹北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但仍答道：“几个小时后就到。”
　　没有了源体力量加持得身体，很容易就感到疲累，高士仁揉了揉太阳系，道：“今天忙了一天了，先休息吧，剩下的等老方到了再继续。”
　　但是尹北仍然没有动作，高士仁疑惑得看向他。
　　尹北开口道：“你确实是东寻是吧？我现在有点不确定了。”
　　“不然呢，我还能真的是你的师傅？你师傅会和你做这种事？”高士仁笑了，主动上前亲吻了尹北得双唇。
　　后者很快就回吻上来，并且双手开始不老实，高士仁也由着尹北乱来，两人缠绵了一会后，高士仁推开尹北解扣子的手，无奈道：“我确实有点累了，想睡个几小时，等老方来了还要继续。”
　　“老方，为什么是老方。”尹北恋恋不舍，只捏着对面人的腰，带着醋意的询问。
　　“因为他是我们东部基地技术最靠谱的人啊？你忘了？”显然高士仁一开始并没有get到尹北的意思。
　　“我是说……为什么叫他老方，不是叫他方丈山？”尹北的脸又贴上来，在嘴边要亲不亲的吹着热气质问。
　　“哈哈……这也能吃醋？那以后我也叫你老北？”高士仁哭笑不得，气氛到这里了，他自己也有些蠢蠢欲动，便动情的把脸蹭上去，轻声问：“刚才把门锁上了吧……”
　　“那当然……”后者得到了首肯，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把高士仁抱到桌台上，有些恶趣味道：“应该叫我老公……尊敬的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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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仕贤其实没有离开，他一直知道哥哥和成世那些不清不楚的烂账，虽然不认可，但也习惯了，但对于今日关于哥哥和徒弟的传闻他其实是不信的。
　　他清楚高士仁是个正经人，他并非是个真正的同性恋，只是和成世有太多纠缠不清的而已，也不是那种谁都可以睡的风月人物。
　　一开始他没打算留下。
　　但是在他出门后的那一声清脆的关锁声，确实让他不能不好奇起来。
　　高仕贤甚至在一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清楚是恶寒导致还是兴奋引起的。
　　他心想：当初跟父亲摊牌选择当反派一方的时候，就是因为自己看起来更容易让别人相信自己是坏人，哪怕自己也和他们一样是心怀正气的，但是气质和外貌这种东西确实让人无可奈何，哥哥长的那个样子确实就是比自己更像是个好人。
　　但没想到哥私底下玩得还挺花……
　　虽然高仕贤仍是无法相信这一切，但是从门内传来得一些微弱的“动静”还是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
　　好在高仕贤不是真的坏，他思前想后，决定站在门口帮忙守着。
　　虽然作为反方的那个人是注定被所有人误解的，但挡不住他真心为别人着想。
　　虽然他不知道真正的情况远比这复杂，这一切只是他由于信息差误会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