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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个机会 ...
井巷中的空气非常浑浊,看来除了井口这里就再也没有别的通风天井了,环境恶劣也是造成犯人死亡的原因之一,不过谁又在乎这些呢?如果是作为亲王身份时的修尔诺当然会视这环境为理所当然,毕竟罪大恶极的犯人怎么对待也不为过,但是真正落到自己头上后修尔诺还是忍不住诅咒了一下这该死的地方。
走了几步后修尔诺明显的感觉到空气变的湿冷了起来,放在巷道岩壁上的手明显感觉到不知道从哪里渗进了地下水,冰冷刺骨的即是是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修尔诺举起被水打湿了的左手闻了一下,没有大海的味道,看起来大概是淡水。由于周围漆黑一片,他无法仔细分辨这究竟属于孔隙潜水还是溶裂隙水。但现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嗓子中火烧火燎的干渴感早就折磨了他很久了。人没有食物还可以活个六七天但是没有水撑不过三天。从他被送上船之后押解他的人就刻意的只送少量的食物而不送水,下船的时候他的嘴唇都干肿起来了,口渴已经到了非常难以忍受的地步,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口渴也能抽干人的每一分力气。虽然早就听说过人会因为没水喝而脱水而死。但是学习这些知识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面临这种境地。
下船的时候意识有点不清醒了,修尔诺感觉看到的东西都在旋转,天地一片昏暗,生存之岛上的地面象是他以前在高速奔驰的马背上看到的地面一样,以一种奇怪的姿态移动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绊到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摔倒了,那一刹那,他看见了和希瑞尔的眼睛一样蓝的天。蓝的刺眼。
那一瞬间,所有的感觉和意志力都复苏了,他要活下去,他要活着把这天拉下来。
修尔诺就着手喝了几口水,一股冰凉开始进入五脏六腑。干渴缓解后他可以明显感到力量一点又一点的回到了身体里。虽然身体还是有一点虚弱,但是精神明显好了很多。他稍作停息后又继续一路向矿道深处走去。
虽然井外还是白天,但是井下依然是漆黑的犹如深夜,巷道一路没有照明设施,所幸也没什么岔道,修尔诺一手摸着岩壁一边前行。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出现了斑驳的光亮。走近了看,原来已经到了采掘区。修尔诺突然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
采矿……就算他从没从事过这样的劳作,但是按照常识来说,也不该是这么安静的吧?四周寂静到一片死寂,一点活人的气息也感觉不到。
修尔诺挺身跨进了采掘区的入口。
果然,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正在修尔诺疑惑的时候,他的眼光突然扫到远处的矿道里有一个黑影一闪,有一个人影迅速的向矿道深处窜去。
要想明白现在自己所处的环境和情况,当然没有比抓个人来问更快的了。何况从那鬼鬼祟祟的形迹来看,对方显然不希望自己被发现。想要从这样的人口中得到情报。简直可说是天上掉下来白送的信息啊。
修尔诺二话不说就追上去了。对方躲向的方向与入口相反,除非里面还有一个出口,不然这基本上就是没有什么悬念的追捕。然而修尔诺很快的发现,自己错误的估计了矿坑复杂的地理环境。里面的巷道不但曲折而且分支颇多。跑着跑着修尔诺发现,自己迷路了……而之前那个矮小的黑影早就不知去向了。修尔诺停了下来,仔细的听了听四周的声音,四周一片寂静,不知道从哪传来了水滴滴落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威严粗犷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修尔诺惊讶的回过头来,一张熟悉的鬼脸面具出现在他面前。
修尔诺的身体刹那间本能地绷紧了,随即又放松,却又再度绷紧。他是不会将斯达安这个手下败将放在眼里的,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头有古怪。
—— 这家伙已经在自己的手下吃了个大亏,此刻为什么又独自跑到了这里来,甚至连萨尔洛也没有带上?难道是另有算计?
他略微犹豫了几秒,决定先走一步看一步,于是后退一步,手脚上的镣铐叮当作响,嘶哑着声音答道:“大人,外面的矿石都挖完了,所以我走进来看看。”
“里面更没有矿石!”斯达安恶狠狠地道,“这是个废坑,谁叫你乱走乱撞的?快滚!”
一个念头霍然钻进了修尔诺的脑海,令他产生了一种明悟——眼前的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像斯达安,却不是他本人。这样才能解释他说这句话的原因——这个人不知道,正是斯达安要有意刁难自己,才让萨尔洛把自己丢进了这个废弃的矿坑。那么这个人是谁?难道正是自己方才在追的人?
修尔诺的嘴角浮出一丝冷笑。这样看来,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那人见他站着不动,又喝道:“还不滚!”
“遵命,大人。”
话音甫落,修尔诺猛扑上去,依葫芦画瓢地又将那人的脖子用手上的铁链绞住了,接着双手往上一抬,便让他两脚悬空了。借这一提,修尔诺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这个人的体重实在太轻,和斯达安那样的壮汉完全不成比例。那人用力挣扎,两手乱挥乱打。他不打还好,这一打更是露馅。修尔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就凭你这样棉花一般的拳头,也想冒充斯达安?你还是老实说吧,你到底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既然知道这人力气不大,修尔诺便稍微松开了铁链,将他放下地。这人张大了嘴,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
“我……” 他才说了第一个字,声音便忽然小了下去。修尔诺只来得及分辨出这声音不复斯达安的厚重,反倒显得十分尖细,便觉得什么都听不见了。
“你说什么?……”问到一半,修尔诺忽然意识到,不是这人出不了声,而是自己忽然听不见了。他眼看着这人的嘴唇在动,然而这人的脸在他眼中也越来越黯淡。
…… 这又是怎么回事……修尔诺的脑子里隐约出现了这样一个模糊的意识,随即彻底失去了知觉。
修尔诺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牢牢地捆在了一块石头上。他感到满嘴都是呛人的酸味,仿佛刚刚呕吐过。低头一看,脚边果然有一滩呕吐物。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打在他的左脸上。修尔诺转了转眼珠子,最后定睛在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这人十分瘦小,脸色苍白得仿佛终身不见天日。他盯着修尔诺,嘿嘿地笑起来。那笑声一如修尔诺在晕倒之前听到的那么尖细。
“看你倒也有几斤蛮力,可惜是个有勇无谋、不知道审时度势的家伙。到了秘银矿坑里,竟然连这要人命的矿水也敢喝。你这种人,要是去打仗的话,除了去傻送死以外,还能做什么?”
这话听来似乎有几分耳熟,修尔诺心念略转,便想起这正是他刚才对斯达安的评论,不禁深感报应不爽。听着这个人奚落他,只得报以苦笑。
“是你救了我?”修尔诺并不傻,看到地上的呕吐物,便想到是这男子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自己将喝下去的矿水吐了出来。否则的话,自己就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矿坑里了。只是呕吐之后,感到浑身虚软无力,嘴中更是干渴。
那男子仿佛窥出了修尔诺的心思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肮脏不堪的破碗来,里面有半碗水。
“想喝水么?”
修尔诺默默地点头,却咽下了滑到嘴边的话。——确实想,但是料来你也没那么容易就会让我喝到。
“那么就跟我做个交易。你答应我一件事,就让你喝。”
“什么交易?”
这男子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你帮我逃出去。”
“什么?我自己也是个囚犯,怎么帮你逃走?”修尔诺并非不想逃,实在是他觉得这事情过于奇怪,就算这人想越狱,却哪里有向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求助的道理。莫非这人是狱卒们安插在犯人中间的耳目,专门用来刺探犯人的虚实?
“你不用跟我装,我看得出你也想逃走,不然不会在这里乱钻,而且还用那么轻蔑的口气称呼斯达安大人。你这人虽然脑子简单了些,可是身手不错——这正是我需要的。只要我们合作,就有机会。答应不答应在你了。”
“你难道不怕我是个安插在这里的耳目?”修尔诺轻笑,再度试探这人的口风。
这个人叹了一口气。
“我的确不能排除这种极小的可能性,”他谨慎地说,“换言之,就是这些狱卒老爷果然肯下这样子的本钱来打探犯人们的消息。他们安插了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在一群精明过人的大奸大恶之徒中间做耳目,并且为了这个缘故打了他上百记铁鞭,我在捆你的时候看得当真触目惊心——谢天谢地当初我挨的只是普通的鞭子,要是你这种的,我的灵魂早就重归自然了。然后,这个耳目在潜入犯人圈子里之后,不去和其他犯人套近乎,却跑进一个废弃的秘银矿坑,喝了一肚子致命的矿水。”
修尔诺无言以对。
“所以,经过这些考虑,我决定不去想那种可能性了。当然,假如我想错了,我也只好认倒霉。不过我愿意博这一局,方才的考虑是一方面,实在是我的时间也不多了,等不得。”
修尔诺咬了咬牙。他听不出这人的虚实,但是这人最后一句话却打动了他。希望博一铺的人,何止眼前的这一个——他自己若是不能抓住眼下这个可能的机会逃出去,再往下,会在这里呆多久?
“好,我答应了。既然我们现在合伙了,我总得知道你是谁。”
“我叫希拉里。”
“……我叫梅尔维尔。”修尔诺略一迟疑,报出了一个假名字。人心毕竟是难测的,他不想知道希拉里如果知道了他的真名以及真实身份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梅尔维尔是一种以其他鲸鱼为食的海洋巨兽,拥有巨大的牙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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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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