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会，世当珍惜》blueの星星

29、夜的宁静

　　两天后，周舟一脸窘迫的走到我面前。费老师，对不起。
　　他告诉我，他是故意去吃草莓，为的是见到爸爸一面。他说从他小时候记事起，爸爸总是在工作，早出晚归，家里只有他和保姆。每次只有他生病的时候，爸爸才会留在身边看一眼，然后就又走了。
　　那，妈妈呢?
　　不知道。
　　上课铃在耳边想起，周舟回去教室。我决定约沈青岩见面谈一谈。

　　没想到，沈青岩已坐在办公室等候。
　　费老师，有没有时间下班后聊一聊。
　　他带我去了世纪广场，银座三楼一家小小的西餐厅。

　　费老师。
　　沈先生，你知道的，小孩子是需要父母的爱的，不是保姆可以代替的。你应该多关心他，有空多陪他。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母亲的事情？
　　周舟并没有什么印象。
　　我还有一个大儿子，沈念墨，今年应该十三岁。周舟出生后第二年，他妈妈去学校接念墨的时候，出了意外，两个人都离开了。他妈妈姓周，最喜欢去湖边坐着小船野餐。所以我给他起名叫周舟。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但是。。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没错，我看到他，会想起他妈妈，想起过去，我的确是不想面对。可是，远离他才是对他的爱，我宁可让他恨我，也不可以失去他。
　　我不明白。
　　沈青岩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这个世界，又有多少会是可以明白的。费老师，麻烦你多费心。

　　沈念墨，是沈青岩想念苏子墨的意思么？我在心里暗暗揣测。沈青岩的目光里有太多复杂的东西，我看不清楚。我抚摸着锁骨间绳子串着的那枚黑戒，坐在K常坐的位置上看着窗外。我渐渐觉得我有点不像我了，或者我根本不记得以前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一张薄毯温柔的盖在身上，睁眼看见K的脸近在咫尺。他转身要走，我拉住了他的手臂。
　　K，告诉我，我是谁？
　　他坐下来，手指抚过我的眉心：你是苏子墨，是费罗琦，是我的病人，我的房客，我永远最。。呃--
　　他说了一半，手突然收回，用力按向腹部。
　　我慌忙扶住他，他却推开我的手，踉跄的走回卧室。我到楼下倒了热水再上来，门没有反锁。窗户开着，人却不在。

　　地下室。
　　这里更像是一个小型的实验室，桌上的试管烧瓶，盛放着五颜六色各种味道的液体。
　　K踉跄的走进来，从一个抽屉翻出一个细长的瓶子，把透明的液体一口喝掉。
　　呃--又一阵撕裂的痛从胃里传来，眼前竟黑了一下。K又拿出一个同样的瓶子，再喝掉里面的液体。压制胃部的双手有些无力，胃强烈的挛缩，持续的疼痛随着每一次挛缩从胃传至全身。他趴下去，用桌角狠狠抵在胃上。桌上的瓶子反光里，他看到了自己的脸，右手猛一扫，噼里啪啦一堆玻璃制品掉在地上的破碎声。
　　一种强烈的渴望从胃中升腾出来，他咬着的下唇流下一滴鲜红的血。
　　拉开的那个抽屉里，他用颤抖的手摸索出另一个瓶子，喝下。

　　三瓶，看来自己一定要加快速度才行。

　　胃终于平复下来，变成抽痛。他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靠着桌子蹲下来，蜷缩成婴儿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