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魔》唐春

38、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唐情有时候真不知道梵天是真傻还是装傻，这僧人一方面似乎聪明的很，往往能够看透人心，一方面又有些木讷，让人看不透，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性格其实很能吸引人的注意，像李家丫头这种才十六岁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更是如此。

　　在梵天的治疗下，小姑娘身上的毒有所缓解，曾经闭门不出的小姐也开始踏出房门，只是用一层薄纱将脸遮了起来，别说，和梵天那“见不得人”的妖僧还有够“配”。

　　“既然李小姐中的是毒，你怎么不给她喝点你的血。”又何必像现在一样需要寻找药材慢慢调理，话虽这么问，唐情还是很高兴，原来这臭和尚也不是随随便便就给人放血的。

　　李小姐病情好转，李家上上下下立刻把唐情和梵天奉为上宾好生款待，住在李家，也方便二人继续调查。

　　“你想喝吗？”和唐情待久了，一本正经的僧人也开始偶尔和唐情聊上几句玩笑话。

　　“喝了能不老不死吗？”记起僧人血的味道，唐情不怀好意的舔舔嘴唇，其实还挺好喝的。

　　“生，也未尝可喜；死，也未尝可悲。”梵天拉了拉斗篷转向男人，“唐情，你想永生？”

　　“长生不老是芸芸众生的追求，我也不过一俗人，能永生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唐情理所当然的回答。

　　“在你心中，何谓生，何谓死？”佛者轻声问道。

　　唐情一时语塞，这个问题到真正去思考的时候却变得难以回答，是心脏停止跳动为死？还是呼吸停止为死？抑或是，这世间再也没有能让他留恋的人与事。

　　“不悲过去，非贪未来，心系当下，由此安详。”梵天停了下来，喃喃道，“莫要被心魔所困，抛开生生死死的束缚，成就妙法。”

　　“这些大道理我明白。”道理人人都知道，却不见人人都懂，如同人人都知道要把握当下，却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奢望于未来，沉溺于过去。

　　唐情望着僧人的背影，问出他一直都想问的问题：“梵天，你曾说过你认识紫君百年，紫君和你一样毫无衰老迹象，他的长生不老是不是和你有关？”

　　沉默片刻，背对着唐情的僧人缓缓说道：“是。”僧人的背影似是沉重了几分，蓦的，唐情的心也莫名其妙的沉了几分，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一样。

　　“能告诉我你的过去吗？”片刻之后，唐情轻声问道。

　　梵天转过身正欲开口的时候，不远处走来三人，是李家的小姐李雨儿和两个丫鬟，只听到那女子在远处就呼喊：“神医。”

　　梵天看了看旁边，唐情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一片枯黄的叶落在地上，僧人似是发出一声轻叹，不知是感叹秋的逝去，还是悲怜无法选择的命。

　　被李雨儿缠了一天，待回到房间时已是夜晚，推开门，佛者看到了坐在床上的男人。

　　关上门，梵天走到了床旁：“怎么了？”

　　唐情不说话，起身解开了僧人的斗篷，一根根垂落的白发，微微泛着红的眼，梵天没有将人推开。

　　突然之间，唐情一个前倾像是要去吻佛者。

　　“唐情——”梵天倒退一步避开，眼里流露些许惊讶。

　　扑了空的男人扬起嘴角，一脸得意的笑道：“臭和尚，我逗你玩的，你紧张什么，当真以为自己人见人爱了不成？我可不是李小姐。”末了，唐情还不忘调侃梵天几句，而此时梵天又恢复了平日的淡定。

　　“无趣。”抛出一句话，唐情绕过梵天离开了房间，站在原地的僧人眼中透着几分不解，像是有些不明白刚才唐情那一番稍显奇怪的行为。

　　回到自己的房间，唐情一头栽倒在床上，他可是唐情啊，曾经残酷又冷血的魔门门主，现在是怎么回事，老是被一个和尚牵着走，想想今天在梵天房间里等了一天的自己，实在是太不像自己了。

　　不要……不要被梵天影响了心智。

　　唐情微微握紧了拳头，正准备入睡的时候，一阵青烟飘进了男人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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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绑在一根柱子上，正确的来讲应该是被捆绑在一根被放在血池里的柱子上，血池高度及胸，浓烈的血腥味让男人觉得恶心，这得要多少人的血才能把这个池子给灌满。

　　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并没有发现梵天，看来这一次还是得要等那和尚来救他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一次又一次的需要等着梵天来救他呢？唐情不禁苦笑。

　　不远处传来阵阵膜拜声，唐情顺声望过去，一群穿着黑衣的人正在对着一个雕塑顶礼膜拜，那雕塑对于唐情而言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那脸，还有镶嵌在眼眶里的两颗血淋淋的红宝石，完全就是梵天的复制。

　　这些人膜拜梵天做什么？不过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雕塑的模样虽然和梵天一样，可是神态服饰却完全不同，如果说梵天是慈悲清圣的佛者，那这个雕塑更像是充满杀戮之气的恶神。

　　恶神阿修罗？唐情想起了天宇龙华曾经说过的话，百年前的阿修罗转世虽然突然消失，可是之后的百年里却有不少人对其狂热崇拜。

　　唐情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些可笑。

　　他们把他绑架来这里做什么，作为祭祀品献给梵天的雕塑？在看到不少呆愣的平民走到池子边向池子里献血时，唐情很快联想起他们在树林里遇到的袭击，这些人果然就是在林子里袭击他们的人。

　　只是如果他们知道梵天就是他们顶礼膜拜的“神”，那为什么还要袭击他们，并且向梵天洒毒血呢？

　　就在唐情充满疑惑的时候，一个女人尖锐的喊叫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两个蒙面黑衣人挟持着一个面带纱巾女子朝他的方向过来。

　　李雨儿？

　　李雨儿被绑在了他旁边，神智有些不清的女子哭个不停，口里一会儿念着爹娘，一会儿念着神医。

　　神医啊，呵呵，臭和尚又惹烂桃花了。

　　不过这李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臭和尚又在哪里。

　　身边的女子哭个不停，着实让唐情觉得心烦，男人轻喝了一句“闭嘴”，女子呜呜咽咽的不出声了，不一会儿又有四个奇装异服的男子被送到了池边，那些人手舞足蹈的跳着奇怪的舞，嘴里叽里咕噜的念着什么，像是在举行一个仪式。

　　仪式完成之后，四个男子割破手腕让鲜血流入血池，紫红色的血……和那晚袭击他们的毒人一样，难道这几个人也是毒人吗？眼望着毒血流入血池，唐情不由看了眼旁边的女子，他服了梵天的血百毒不侵，这个女子，这个女子好像并没有什么事。

　　唐情心里的疑问更多了，只是现在身体被束缚的情况下也只能静观其变，那些穿着黑衣黑袍的人在血池四周画着什么，大概是一个阵法，画完之后所有黑衣人都静静的跪在一旁，他们在等什么？

　　脑中一个机灵，唐情顿时明白了些什么，这些人是在等梵天，而他和李雨儿是让梵天上钩的诱饵，依那妖僧的性子是肯定会过来的。

　　一阵清风拂过，携带着无边无际的圣气，吹散了洞中的阴潮之气，随之，一个白影出现在洞口，不就是那换上僧衣的梵天吗？臭和尚，你终究还是来了，唐情心里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替那僧人感到一丝悲哀。

　　白衣僧人走了进来，脚踩在地上没有一丝声音，没有看不远处伫立着的雕塑，也没有去看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手持佛珠，再行一步，雕塑轰然倒塌。

　　“迦罗王！”

　　“阿修罗神……”

　　一时间四周的黑衣人惊恐匍匐，顶礼膜拜。

　　僧人一声叹息：“贫僧梵天，迦罗王已死，六道皆是众生，众生皆为在生菩萨，一念修练成佛，人可以、修罗可以，我悲怜你们，却也深知我罪孽深重，一切因果皆由我而起，你们走吧，修罗已归依我佛，站在你们面前的不过是一平凡僧人。”

　　“迦罗王没死！阿修罗永生不死！我们的神，我们的神只是被困住了！”一看似首领的人嚎叫出声，男子突然一声令下，匍匐在地上的众人纷纷扑向了梵天。

　　那一日在林间的旧事仿佛又在重演，只是这一次梵天没有还手，黑衣众人不敢伤害梵天丝毫，僧人轻喝一声将众人震开，随即抬脚走向血池。

　　梵天跳了进去，纯白的僧衣又被染成了血红，解开李雨儿和唐情的束缚，僧人抱住两人正准备上去的时候，李雨儿突然大叫一声一口血喷在了梵天脸上，唐情看到了僧人脸上的悲痛。

　　“修罗赐我无穷力量，赐我永生！”

　　与此同时，池边的众人挣扎着爬起来大吼起来，竟然纷纷自尽，一个山洞里……顿时下起了血雨，顿时血流成河。

　　“住手……”

　　没有来得及阻止，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僧人面前流逝，不是他的错，却因他而起。

　　这一个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慈悲僧人，在一次又一次因他而起的杀戮之后，该有多么的心痛呢？唐情不愿意去想，却看到一身血红的僧人站在池边，望着四周，流下了一滴眼泪。

　　梵天沉重的闭上眼睛，被他救上岸的李雨儿已经没有了呼吸，一双满是惊恐的眼睛睁得圆，僧人弯下腰，跪在地上伸手将女子的双眼闭合。

　　“唔——”梵天低头，看到一把薄玉剑刺穿了自己的腹部。

　　“为什么？”一口鲜血从僧人的嘴角流出，眼中流露几许悲哀，梵天轻喝一声，自体内爆发的真气猛的将偷袭他的唐情震开，连带着玉剑也抽离他的身体，僧人捂住不停流血的伤口，回过头，望向跌落在不远处的唐情。

　　还未等他朝唐情迈出一步，一群人突然冲进了洞中朝梵天丢出绳索将僧人套了起来，唐情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冷眼望着梵天被擒住。

　　“少教主辛苦了，待我为你疗伤。”摇着一把孔雀羽毛扇，天宇龙华上前扶住被梵天真气震伤的唐情。

　　“不必。”避开了天宇龙华的搀扶，唐情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还是白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