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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无心插柳柳成荫 ...

  •   夏怀南想找个机会接近孙天佑,可就算是同班同学,二人在学校的交集也少的可怜,想要借课代表收作业的便利同样说不上几句有用的话。

      她悄悄去过两次网吧,并没有看到孙天佑的人影,猜想许是这会孙天佑还没有成为网瘾少年。

      为了不刻意的与孙天佑熟悉起来,思来想去,夏怀南决定从孙老师身上寻找突破口。

      要想拿下孙天佑这个典型中二时期别扭小孩,就要有打蛇打七寸的准头。

      为此夏怀南开课后在数学课堂十分活跃积极,自我感觉在孙老师面前把存在感刷足了。

      今天特意三点不到就出发去学校,打算借着请教的名义直接去孙老师的办公室。

      真正的猎人往往会以猎物的形象出现,鱼饵撒好了,现在就是收网时刻。

      十里中学是一所公立中学,选址是个半山丘,延伸至山脚圈了一块较平整的地充做操场。若是从高处俯视,可以看见整个学校像不规则的梯形,走进校门穿过操场后第一栋楼就是办公楼。楼共三层,一楼是会议室和仓储室,二楼是教师办公室,三楼则是实验室资料室。

      夏日午后的三点,室外空气中热浪滚滚,找不到防晒用具的夏怀南只得打着一把全透光的雨伞遮阳,她快步走进校园,直到迈入了办公楼的阴影下才收起了伞。

      擦拭额头汗珠的她不期然被停在身边的小轿车的logo吸引,有一丝诧异,暗道:“居然是宝马,难道学校有哪个老师中彩票了?”

      念头一闪而过,她没再多想,当然是办正事要紧,直上二楼。

      孙老师作为教导主任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上楼左边最后一间就是,开课期间只要没上课孙老师都在办公室。

      夏怀南人还未踏进办公室,在门外就开始说话:“孙老师,上午讲的试卷最后一道大题我还是有点理解,想来找您问......”

      话未说完,戛然而止,她看到办公室里此时竟有三个人。说是单独办公室,但空间不大,仅能摆放下一张办公桌一排书架两张椅子,原有的三个人加上夏怀南后顿时更显狭小了起来。

      孙老师坐在办公桌后,戴着黑色方框眼镜的他看着夏怀南面露惊讶。

      坐在办公桌前的是一位上身白色半袖衬衣下身浅蓝色大摆裙的女人,栗棕色的过肩发只在末端卷了大波浪,眉目舒展红唇如火,手上拿着一副墨镜,闻声半转身看向夏怀南。

      在她身侧站着的男孩,面相看着也不过十四五岁,发型是电视剧上最常见的乖学生头可眉眼却很是锋利,纯色黑T配水洗牛仔裤,站姿挺拔如松,略带好奇的看过来。

      “孙师兄,这是你学生吧。”,女人笃定开口,不是启县的乡音,一口标准普通话。

      “没错,这是这届刚上初三的学生。”,孙老师点头回道。

      夏怀南腼腆的笑了下,“阿姨好,孙老师,你先忙,我过会再来找你。”,说罢就准备开溜。

      “没关系,我们的事已经谈完了,你可以接着请教问题。”,女人起身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又朝孙老师说:“我会在这边待上几天,照片找到的话孙师兄你可以再通知我,今天我就带小柯先回去了。”

      孙老师连忙起身,嘱咐夏怀南在办公室先等一等,并肩送到了楼下。夏怀南站在走廊看下去,女人带着男孩上了那辆宝马车,倒车转弯行云流水,扬长而去。

      又酷又飒,夏怀南比出了大拇指,不由得怀念了一下自己考完试就吃灰的驾照。

      趁孙老师上楼之前,她回到办公室等待。孙老师上楼后耐心地给夏怀南讲解了问题,很是欣慰的鼓励她好好学习,并且心情甚好的调侃她终于对语文数学一视同仁。

      计划形势大好,第二天夏怀南又来到了办公室,但时隔一天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

      “小姑娘,又见面了。”,今天女人穿了一身绿底粉荷水墨旗袍,头发挽成髻,面上仅着一淡妆,看见夏怀南眉眼弯弯笑容款款。

      昨日还是都市摩登丽人,今天就变成了江南水乡美人,夏怀南险些怀疑自己眼花了。她身旁的男孩今天则是一套标准的运动球衣,上面还印着红色阿拉伯数字8。

      再观孙老师,一改平日里黑白灰的短袖加宽松运动裤搭配,穿起了蓝色条纹Polo衫和西装裤,甚至头发还有用发胶抓过的痕迹,与平常判若两人。

      夏怀南不免有点慌,她不是误入了什么相亲现场吧,但转眼就打消念头,这么气质的人怎么会带着孩子来相亲对象的工作场所相亲呢。

      虽然没有人开口让她出去,但夏怀南也不好心安理得的继续留在办公室里,乖巧打了个招呼自觉退至门外,只是屋里说话的声音依旧听得真切。

      “初三的学生会比较用功,我们当年也是一样的。”,孙老师接话。

      女人语气中满是怀念之情,“是呀,说起来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会你们天天下课围着我爹。好几次回家天黑透了,菜都是冷的,我娘生气的很。”

      “师母生气也是正常的,当初不懂事。”

      夏怀南明白了什么,原来这女人是孙老师以前的老师的女儿,这八成就是来叙旧的。

      “我就是说笑的,还没有感谢孙师兄愿意帮忙找这些照片,这些年我们家里没有人住,很多书籍照片都放毁了。本来我问你也只是想碰个运气,没想到真的能找出来。”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反而是我,老师师母辞世的消息直到昨天才知道,实在是不应该。”

      “这不怪你,只怪当初走的匆忙,没能跟大家留下联系方式。”

      “不知道你这次要住几天,我改天去拜访。”

      “应该是下周离开,这中间想托人给家里翻修,家具都是木材制成,修补好留个念想。”

      ...

      夏怀南也没想到自己能听到这么沉重的话题,不想触犯到人家的隐私,她往楼梯方向走去。

      这一走,就跟从楼梯上来的人迎面相遇,是提着透明塑料袋的孙天宇,袋子里是几块切好的红瓢西瓜。

      “孙天宇,”,夏怀南叫出名字,“你是来找孙老师吗?他现在有客人。”

      孙天宇闻言奇怪的看了夏怀南一眼,但还是停下了脚步。可下一秒,他猛地看向办公室的方向,拔腿冲了过去。

      坏了,夏怀南看他冲过去立马想起了什么,连她第一眼看到里面的场景都会误认为在相亲,那雷达敏感的孙天宇百分百会想歪呀。

      担心孙天佑进去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情,夏怀南紧跟着也跑了过去。

      果然,孙天宇看到里面的场景后握紧了拳头,眼睛也瞪大了。

      眼看孙天宇抬起了提着西瓜的手,夏怀南已经可以脑补出血红西瓜汁溅射一地的惊悚画面了。

      她眼疾手快的按住孙天宇的手,把袋子从他手里夺下来,飞快地放到办公桌上,忙道:“孙老师,孙天宇给你送西瓜来了,今天我找他问数学题。”

      说罢连拉带拽的把孙天宇拖走了。

      被强行打断操作的孙天宇有点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夏怀南带下了楼,他眉头紧锁盯着夏怀南。

      不待他张嘴,夏怀南赶紧解释:“听我说,里面是孙老师的老师的女儿,她只是找孙老师来拿关于她去世爸爸的照片而已,我想我们不太好进去打扰他们讲话。”

      听到“去世”两个字孙天宇目光闪了一下,就像按到了开关机开关键,他冷静了下来,甩开夏怀南的手,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办公室里亲耳听到亲眼见到的,对天发誓,假一赔十。”,夏怀南四指并拢指天。

      孙天宇没再问,转身离去。

      夏怀南拍了拍胸口,还好今天自己在场,挽救了一桩惨案。

      “你怎么还愣着不走?不是说要找我问问题。”,已走远的孙天宇回头对着还站在原地的夏怀南说。

      “来了来了。”,夏怀南跟上去,心中窃喜,计划提前完成,感谢孙老师感谢旗袍美人。

      ......

      夏怀南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上回家,一家人吃晚饭,她埋头干饭都觉得香不少。

      “下午有人介绍了一个活,不赶工期只求质量,估摸着能干到开春。工钱给的厚道,我接了单。”

      家里没有食不语的规矩,夏父饭没吃几口,就迫不及待的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太好了爸,这下你跟妈就用去外地了吧!”,夏环宇发出惊呼。

      “只要这单干得顺利,出去的事情就挪到你妹妹中考完再说。”,夏父颔首。

      夏怀南手里的饭顿时就不香了,回来之后光顾着学校里的事情,居然把家里的事情忽略了。原来这个时候父母就打算跟表舅外出打工了吗?

      夏怀南回想起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因为自己和哥哥都读高中了,家里的经济压力变大。父母在一个表舅的撺掇之下,跟着他去了外地的工厂,出于信任在没有看条约的情况下草率签了合同。

      头两年工厂正常发放工资,第三年借口拖欠发一半,第四年老板直接卷资潜逃。

      工人们找不到人报了警,可警察找上门的同时债主也找上门了,这才发现全厂工人都被算计了,入厂签的《劳务合同》竟然是一份变相的《全权委托书》,工厂老板利用这份合同使工人们背上数十万贷款。

      事发之后上了社会新闻,但等了大半年依旧没有解决,放债方只认合同不认人,法院也判决合同有效执行。

      无奈之下,父母只能因为这笔本不属于自己的债务四处打工还钱,连年的高压之下身体也开始病痛不断。

      夏怀南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下午在办公室外听到的话,串起了前因后果:显然提供这份工作的,就是声称要给家里翻修的旗袍美人,但在之前的时间线里爸爸却没有接到这份工作。那么,很有可能是因为孙天宇大闹了一场,然后旗袍美人生气提前离开了启县。

      就在此刻,夏怀南终于清晰的感知到,就算蝴蝶闪动翅膀只是带起的微弱风流,但变化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未来已经开始改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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