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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雷电将军 ...

  •   你睁开眼睛,侧头看见阿贝多的背影。他摇晃在烛火暖光下,左手拿着书,右手在纸张上快速记录着。
      你移开眼神,想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身体根本动不了。可能是阿贝多做了些什么吧,你懒得去想,眼珠子滴溜溜转,看见左边地边上摆了个长镜。
      长镜放在地上,它的底端沾满不均匀的暗色,就像干涸的血迹。顺着底端,不断蔓延到床底,颜色逐渐变得鲜红。你努力瞪着眼睛瞧,看见一坨坨大小不均的肉块正在地上缓慢蠕动……
      肉块在地上拖拽的血迹淋漓,你看着几欲呕吐,马上移开了眼神。结果却对上了镜子里的一双黑眸。
      镜子里的你惊愕地睁大了双眼,你看见自己孤零零的头颅被放在床上,而离你仅一尺的距离,是蔓延蠕动的肉块,试图与你合二为一……原来那些肉块不是别的,正是你被分解的残肢。
      阿贝多转身,左手拿的哪是什么书本,而是一把闪着银光的斧头。
      你晕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你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和手臂,确认完好无误后用力呼了口气。这个噩梦太吓人了。
      “醒了,吃早饭吧。”
      阿贝多一直在旁边含笑注视你,拿起一旁准备妥当的早饭安置膝前。
      你瞅了一眼早饭,是日式精致小巧的风格,一看就花了很大心思。不过一想到梦里那滩血淋淋的肉块,你就没了食欲。
      “抱歉,我现在有点恶心……”
      阿贝多顿了顿,“那一会儿再吃,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你点点头,看着早饭被摆到窗边,温润的晨光下,描出一层美丽的金边。
      一股突如其来的违和感笼罩了你。
      好奇怪。
      是哪里奇怪?
      你盯着那个早饭,视线缓慢移动到它背后的窗户,窗外林鸟振翅,阳光洒落片片树荫,静的只能听见远处叽喳的鸟叫声。
      你僵硬转头,干涩道:“阿贝多……为什么……天亮了……”
      零点重生的你为什么这次睁眼是早晨了?!
      还是说你其实……在零点醒来后又睡了过去……
      你想到那个梦,立刻揪着被子躲到床角,另一只手指着笑而不语的男人颤颤巍巍地:“你你你你、对我身体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阿贝多沉吟片刻:“嗯……对于常人来说,我确实做了奇怪的事情。”
      “但对于实验对象来说,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他笑着举起本子:“要我现在告诉你昨天的收获吗?”
      你继续颤抖:“你……你不会把我……”
      “我确实喜欢你,但没有恋尸癖。”阿贝多放下本子,很认真的解释。
      没有恋尸癖就行……
      嗯?他刚刚说什么?喜欢你?
      你一脸恶寒:“我们只是实验关系,我可不喜欢你!”
      肉眼可见的,他失落起来。不过他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对你点了点头:“我可以理解。”
      “没有关系,我会付出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投入的热情去维系我们的关系。”
      滚啊!
      看在你还需要他研究你能力的份,你转移话题:“所以说,你研究出什么了?”
      阿贝多从木质抽屉里拿出把斧头。
      “等下,好汉!君子动口不动手!”
      他闻言放下斧头,视线挪到你的嘴唇。
      你马上捂嘴,声音闷闷的:“动你的嘴!不是我的!”
      阿贝多笑了,从抽屉上徒手掰下两块木块。
      你感觉自己的身体也仿佛被他掰成两块。
      他看你如此警惕,忍不住摇头:“逗你玩呢,别紧张。”
      他一左一右举起木块,一个扔到你胳膊上,一个扔到门框边。
      你只感觉胳膊被木头砸了一下,不痛不痒,什么事儿也没。疑惑地看向阿贝多,他手指了指门。
      那个一起被抛出的木块丢到的门框处,俨然凹下去一大块。
      你茫然了。
      “总而言之,你身体对击打的灵敏度不高。我测试了,无论是雷击、火烧、割伤划伤捅伤冻伤等,你都比常人要……耐打。”
      你这才发现角落里有一堆被折磨不像样的猪肉。
      ……所以阿贝多是把你的肉跟猪肉比。
      你眉头狠狠跳了一下,就听他严肃道:“你并不是具有极强恢复力。严格讲来,是你的□□无法被这个世界真实伤害到。”
      “你受伤、疼痛、死亡。但是到零点以后,你的细胞和rou体会把你拼起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恢复』在你这里是一个过程,更准确的说——你的身体会将你受到的伤,『排异』出去。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与此同时,你缺损的细胞开始排列,即为『重生』。但其实它们从一开始就没被消灭,最多是分散成了极小极小的细胞……”
      “可惜你的每次排异都发生在零点,如果你能将排异时间定在受伤后一秒,极限压缩的话,那就意味着你将永远不会死亡、不会受伤。”
      阿贝多忽然上前,一片阴影笼罩住你。他身上雪山清冷的气息涌入鼻尖,一下子驱散了心口的热气。
      他冰凉凉的指尖轻轻撩开你的衣领,戳了戳你锁骨下方的黑点。
      “这个,我曾以为是痣,后来发现是色素沉淀后的伤疤。”
      “倘若你真是具有极强恢复力,这个伤疤应该也复原如初,不留痕迹。可是并没有。”
      你顺着他的手指,抚上黑点。
      “这个伤……是我来提瓦特前就有的。”
      阿贝多俯下身,你们二人呼吸交缠。他漂亮的瞳仁盯着你,语气循循善诱:“不要担心,这个发现是好事。排异伤害,细胞排列拼搭身体,说明你即便被火化成灰撒到海里,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你就可以重生。”
      “那意味着我永远无法被杀死?”
      阿贝多直起身体,乘机摸你的脑袋。
      他语气平静:“除非排异能力失效,细胞排列失去动力,你就无法恢复。”
      你没说话,眼前多了份食物。
      “吃饭吧,吃好了才有力气想事情。这是我亲手做的。”
      你对这样温柔的阿贝多有些不适应:“你还是恢复一开始冷冰冰的样子吧,就把我当实验对象。”
      他摇头,目光坚定,踟蹰几秒后说道:“我在追求你。”
      “我不喜欢你。”
      你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阿贝多老师,你追求人的方式是肢解吗?
      ……
      临走时阿贝多向你道了歉,他说这两次的研究对你来说没有作用。一没有研究出杀死你的方法,二没有研究出为什么会产生排异现象……他最多只是了解了你『重生』的完整过程并加以解释罢了。
      但其实你知道可能是为什么。
      你只身来到提瓦特,却连伤疤都无法留下。就像对这个世界来说,你根本不存在,也无法存在。也恰恰是因为这样,你拥有了这个能力。
      『排异』这个词,真是讽刺……
      那就这样吧。你没多想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因为你本来就不是提瓦特大陆的人。

      你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属于这个世界。

      考虑到你的能力或许会随着你的身体不断重生而消耗甚至过载,为了以防没有能力的你自己无处可去。你开始着手打造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未雨绸缪罢了。
      毕竟没了能力的你可不会跟着荧四处冒险。即便她不在乎,你也不想当累赘。
      对于你来说,荧是特别的。
      你可以大方承迪卢克的情,接受他有限的庇护,但你无法心安理得的躲在荧的翅膀下前进。就像那日她或许可以请北斗邀你一同登船,但你不愿意。
      你喜欢她,想当她一同前行的『伙伴』,而不是她的影子、她的附属品。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你心里明白,更多作祟的是你可悲的自尊心。
      荧能力出众,不用神之眼也可以驱动元素力,为人又热情善良。一开始你也有嫉妒心,但你深深明白,自己跟她是不一样的。
      你只要在自己有限的地方竭尽全力就好。
      所以很多时候你并不会跟她赖在一起。她有自己的冒险征程,你也是。
      有些人即便走的方向是一样的,他们走的路也不一样。
      你想,如果有一天你不能冒险了,就开个饭店吧。
      蒙德风气很好,但你不喜欢阿贝多,还是算了。璃月民众应该会喜欢你的料理,还有香菱可以帮你,只是更想自己打出一番天地。新月轩和万民堂,反倒成了你的对手……
      你知道自己在找借口,你只是害怕见到那个人。
      这样看来,稻妻是你目前的最优选。
      你奔波几天,最终看上了面具摊旁空出的角落。那里路过行人不少,房租价格也便宜。
      你去找了荧,才知道这几天她一直在忙着处理失去神之眼的三个人的事情,并且与托马、神里绫华合伙,决定一起对抗眼狩令。这几日天领奉行不知在筹备什么仪式,他们才短暂歇息了一下。
      你不置可否。
      结果某天在你正跟房东砍价砍的焦头烂额时,异变突生。
      “听说了吗!将军要在神像前举行第一百颗眼狩令仪式!”
      “啊?那怎么了?”
      “嗐,你不知道!被执行仪式的人是托马!”
      你猛然回头。
      社奉行不可能摆明与雷电将军为敌,神里绫华无法出面拯救托马。你知道荧一定会去,便事先埋伏到民众里静观其变。
      你存在感低,也没有神之眼,只是一个普通的围观群众,没有人会在乎你。
      众人议论纷纷,你看见不远处在两个幕府兵压制下,托马双手被捆跪在地上,腰间火红的神之眼闪着光。
      雷电将军站在神像前,纯紫的眸子冰冷冷的。
      这就是……雷神……
      她伸出手,与此同时周身晕开一阵电光,手中心凝聚出半透明的雷球。托马的神之眼仿佛被雷球吸引,颤抖几下后不可阻挡地飞向上方。
      你心里一紧,刚作势准备冲出去,就看见侧身一道霹雳紫光闪过,荧从空中夺过神之眼,稳稳落地。
      你并未放下心来,反而更加忐忑。
      果然,雷电将军眸子微眯,开口似夹冰雪,冷冽尖锐:“不需要神之眼就可以驱动元素力,你……是个例外。”
      她一步步凌空踏来。
      所到之处电闪雷鸣。
      顶着迫人的压力,你趁他们把注意力放在荧身上,迅速溜到托马身边解开绳子。
      “鹿小姐?!”托马瞪大双眼,随后急急喊道:“你快走!这里很危险!”
      你并未看他一眼,只紧紧盯着荧的背影,“该走的是你,托马。我没有神之眼,他们不会针对我。”
      你的声音格外平静,手却在颤抖。
      与此同时,雷电将军双手一抬,震天的雷光霎时爆炸开来,汇聚在她的背后,无穷无尽的威压下,她面无表情,从胸口拔出一把刀。
      你听见那冰冷的声音刺进你的耳朵。
      “例外……是永恒的敌人。”
      撼天动地的雷鸣电闪,她高举着刀,随着一句“砌进神像里”,疾风加雷骤轰然劈开,一团黑雾瞬间笼罩荧的身影。
      荧!!!
      你只感觉天崩地裂,浑身冰凉。
      心脏极速跳动着,你无视托马在身边让你快走的呼唤,只死死盯着眼前的黑雾。
      没过多久,黑雾散开。荧却了无生息的躺在地上。
      一个从来不愿意跟你同时出现的小家伙飞在她身边,一边推搡一边喊道:“荧,醒醒!”
      而你看见,另一边毫发无伤的雷电将军,拎着刀一步步靠近她。
      她眼神淡漠,毫无感情地举起刀——
      你几乎是下意识的,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到荧面前。
      雷神的威压和闪烁的雷光让你颤抖,但你没有后退。
      她的刀劈了下来,堪堪停在距你鼻尖一厘米处。
      你看见那双似紫晶石般透亮冰冷的眸子闪过一道光,雷电将军的声音淡淡的,却蕴藏着杀气:
      “你、是谁?”
      背后的荧被托马抱走,你无暇回答她的问题转身就想跑,却轰然瘫倒在地上。
      属于神明的威压彻底席卷而下,四周狂风暴起,你浑身的毛孔都颤栗起来。
      你冷汗直流:“我……”
      “我就是……路过不平一声吼……”
      雷电将军微微蹙眉,似乎在疑惑自己为什么要停下。她手腕轻轻一挑,割破了你的脖颈。
      你这可真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血澎涌而出的瞬间,你看见托马望向这里,呲目欲裂,却在幕府兵的追击下,只能忍痛抱荧离开。
      对,这样做才是对的。
      “反正……我也不会死……”
      你支支吾吾地说道,旋即霍然睁开双眼。
      为什么,你现在就重生了?

      你抬起头,雷电将军的刀刃上还沾着你的血。
      她刚欲走的脚步停滞了。
      你对上那双眸子,只觉得陷入万丈深渊。
      下一刻,你被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跌进一方净土。
      雷电影缓慢走到你面前,她蹲下来,面容平静。

      “我想起你是谁了。”
      “原来是你。”
      闯进她永恒的冥思,能发出神音的,就是眼前这个女孩?
      雷电影微微阖眼,“死而复生……没想到离『永恒』最近的,居然是你。我很感兴趣。”
      你找回理智,顺着她的话说:“永恒并没什么好,这意味着我无法前进。”
      闻言,她轻轻一笑:“前进带来失去,唯有永恒,唯有永恒才能……”
      『此刻』是易碎的虚妄。唯有时间永恒,才能不让雷光消弭。
      你打断了她的话:“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没兴趣。对我来说,无法死去的永恒没有意义。”
      “为什么?”雷电影睁开眼。

      你盯着眼前的雷神,突然感觉她跟刚才不太一样。
      似乎更加……有感情一点。
      在这里耗时间谈什么永恒可不是你的强项,你心思飞快动起来,一字一句道:
      “呃……因为你口中的永恒太过纯粹,是绝对静止,这是不存在的。”
      “万物都在运动,倘若你用孤立静止片面的想法看待世界,这是形而上学,它本身提出的问题就是没有意义的……”
      你觉得很痛苦,连自己名字都忘记了,却倒是能想起这些。
      雷电影闻言沉默良久,你更觉得她是有些无语了。
      话说回来,她倒是没觉得你可能是魔神要对你打打杀杀?按理说,你要是威胁到稻妻的存在,她早就挥刀把你砍了,美其名曰要守护此方永恒。
      你越想,越觉得钟离把你赶走另有目的。
      “那个……要不您慢慢想,先放我走?”
      她没有说话,你却看见霹雳的紫光一闪,屏障碎裂的同时,一股清风袭来,你被人抱住从台上飞了下去。
      周边人群早已不知何时消失。雷电将军与你远远对视几秒,她转身离去。
      抱住你的少年胳膊紧实有力,他快速穿梭在林间,似乎格外熟悉。
      到了一个偏远的地方,他终于把你放了下来。
      你正心有余悸想开口感谢,却被一把抱住。
      “万叶……?”
      他的身体微微发抖。
      良久,你听见枫原万叶的声音闷闷的。
      “韭菜小姐,怎么每次见你,你都生死攸关的……”
      你这才意识到,万叶或许是想起了他那位友人,正是死在雷电将军刀下。而你也刚刚被割了脖子。
      你只能默默拍拍他的背,安抚道:“没事……你都碰见几次了,我不都没死吗……”
      他笑出来,放开了你。枫红色的眸子溢满光晕,他伸手揉了揉你的脑袋,似是叹息。
      “是啊……你真厉害……”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万叶警惕地站在你前面,左手与你十指相扣,似是忌惮幕府兵的追击。
      你靠在树边并不慌张,幕府兵嘛,来一个打一个。而且雷电将军刚把你放出来,他们找的应该是万叶……
      你非常没有良心地任由少年拉着你。
      草丛颤抖的声音越来越响,一个熟悉的橘黄色脑袋露了出来。
      你愕然对上那双湛蓝色的双眼。
      “π小姐?!居然在这里遇到你!”
      你还没来得及开口,阿贝多居然从侧面拿着个指针走出来:“我想阿鹿你一定会去帮托马,很担心你……嗯?这位倒是来的很快。”
      万叶闻言,更用力地牵住你,甚至还举着跟你十指相扣的手对另外两个男人打了声招呼。
      少年转头,如玛瑙般纯粹漂亮的枫色眼睛眨了眨:
      “韭菜小姐,你认识他们?”

      你平静的心颤抖起来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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