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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一切迈步像正常走去。
      在诊所的这几天谢思归似乎看到了人的一生,有刚被送进来的还在上初一的,有读大学的,有正值中年的,还有已经呆了大半辈子的人。
      谢思归大概也会是这种结果,不求能治好,只要人还活着就行。就像明明已经没几个月的病人,非要住院吊着口气。似乎这样就能让他们慢点去见阎王。
      谢思归觉得这样真的没劲,她宁愿早点去见阎王也不想在这活受罪,现在的她就是被吊着一口气,像半潜在海里。往上一点她不用被憋死,往下一点就能很快的结束。但她的位置很尴尬,不上不下,既死不了也活不成。
      这种感觉直到有人跳了楼才被打破。
      那是一个很好的艳阳天,阳光不想几天前一样吝啬,在今天放出了全部的光。很亮的太阳,很暖的光,照着一群人。
      没人讨论这件事,只有惋惜和无动于衷。惋惜的是好好的一个人没了,无动于衷的是觉得他解脱了。
      跳楼的是个男人,同性恋。二十三岁,大好青年。家里强迫送进来的,没去戒同所。可能家人认为他只是精神有问题不是性取向的问题。
      今天是他入院的第三十天,他的二十四岁生日。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一天结束这二十四年的生命,或许是为了和家里抗衡,或许是和人约好了。一起下去求求阎王成全。
      谢思归是在护士口中知道的这些,护士都很惋惜。人长得帅,学历高,家世好。
      可惜了。
      现在的社会其实已经很开放了,但开放的社会风气改变不了人们心中腐朽到发霉的思想。再开放又有什么用,只有社会主流才会被所有人接受。就像一个人杀死了罪大恶极的人,但这个人也要被处罚。为什么呢?是因为这个被杀的人罪不至死吗?不,因为这不是社会主流,一命偿一命早已过时,现在是法治社会。人们会为了这个人被处罚愤愤不平,但不会说什么。因为法治是社会主流,这个时代的人们不需要过于仗义,人们不需要所谓的替天行道的大侠。他们只需要等,等法律判决。
      谢思归觉得男人不是自杀,是解脱了。他不用被人议论纷纷,不用在被人不断地洗脑下还要告诉自己,这不是病。不用承担这些“神”的点悟,不用承受家人朋友的谩骂,不用承担相爱却被逼的“老死不相往来”。
      真好啊,这样的艳阳天,这样的日子,会多吗?漫长的隆冬来临,太阳也会这样慷慨吗?
      想着想着谢思归又睡了过去。这几天她格外的爱睡觉,每天除了心理治疗就是在睡觉。
      江之川看着隔壁床上睡得踏实的人,起身去阳台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江之川盯着床上睡着的人深思,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去又打了个电话。
      男人跳楼的事情引来了不少记者,大批不受控的记者涌进来的时候,谢思归刚好在楼下散步。看着这些人谢思归打消了继续散步的心思,转身要回病房,刚好一个记者抓住了她。
      “妹妹,你好。”谢思归点了点头。
      记者把话筒对向谢思归。
      “能采访你几个问题吗?”
      谢思归本想拒绝,但是记者一直拉着谢思归不放手。
      “请问你对于跳楼的这名男子的举动有什么看法呢?”
      谢思归假笑了一下。
      “没有看法,麻烦放开我。”
      说完便挣脱了记者回到病房。
      阳台上的江之川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趁着谢思归上楼的功夫就坐到了床上假装看书。
      没几天报道出来了,谢思归在网上被人骂的帖子满天飞。
      标题全是说谢思归心狠,嘲笑男人跳楼活该。
      等谢思归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舆论已经无法控制了。铺天盖地的谩骂声将谢思归网了起来。
      同时社交平台上有人以谢思归的名义开了媒体号,发出了几张谢思归的背影照。配文也炸了一波网友。
      “精神病院呆着真舒服,还能看他们这些人发疯。”
      这条动态一出,直接把这件事送上了热搜。谢思归被网友扒了个底朝天。
      谢蕴试着解决过、澄清过,但都无济于事。
      现在的网友相信的是自己所看见的,关于事情背后的隐情,在他们还完全相信自己眼睛的时候,这些东西可以装作眼瞎看不到。现在的澄清对网友而言就是狡辩。
      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乐趣就是躲在幕后吃瓜,看舆论哪边倒便跟风往哪边倒。
      你对不对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这么认为了,那你就是错的。
      事件愈演愈烈,有人花大价钱买通了诊所的医生,当做病人进来,对谢思归进行了攻击。
      那天的谢思归去水房打水,突然就有人对着她泼了一盆滚烫的开水,幸好江之川也在水房,帮她挡了。
      知道这件事后,谢蕴立马赶来了医院,经过园方调查,发现泼开水的那个人患有暴躁症,是市心理科的患者。
      谢蕴想想就觉得后怕,可现在又没办法转院。
      只好每天派人照顾谢思归。
      谢蕴想着或许这件事过段时间就会被压下去,但是并没有。似乎是有人刻意想挂着这件事,连着两个月的热搜全是谢思归。
      事情已经脱离了原来的版本,被人夸大其词的到处传播。
      谢思归半夜经常能收到恐吓电话,各种的恐吓快递接连不断,道具断肢,道具眼珠,血书。
      谢思归拉上了窗帘,不肯开门。每天的饭菜都是江之川趁着谢思归出神的时候偷偷出去拿的。
      几天下来谢思归已经憔悴不堪了。除了江之川谁也靠近不了她。
      现在的谢思归每天都活的像个行尸走肉。
      “思归?思归?吃饭了。”江之川从门口接过饭菜,放到桌子上。
      这些天谢思归一直都是这么吃饭的。
      江之川把碗递给谢思归,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谢思归木讷的往嘴里塞饭,不停地塞,不停的嚼。一碗饭吃完,江之川就收走了。
      等江之川回来,谢思归照旧坐在床边看窗外。犹豫了一下江之川坐到了谢思归旁边。
      “思归,现在不要想这些了。都会过去的。”
      这是出事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有人跟谢思归提这个话题。
      谢思归眼神动了动。
      “是不是我死了,就能消停了?”
      见谢思归回话了,江之川表情微动了一下。
      “不是的,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的问题。”
      谢思归听了这话突然激动起来,抓着江之川胳膊。
      “我没说过那种话!你相信我对不对!对不对!”
      江之川拍了拍谢思归抓着自己的手。
      “对,我相信你。”
      谢思归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掉下来,浑身发着抖。
      “不是我,我没说过那种话。我没有装病。”
      江之川见谢思归情绪有些难以控制,本想拍拍谢思归的背,最后还是抱住了谢思归。
      “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
      这句话一直环绕在谢思归周围,这么多天强绷着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
      她狠命的,用力的抱着眼前的人,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
      但是,人都是会伪装的,当她发现所谓的救命稻草变成了毒杀自己的毒药时,她便坠入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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