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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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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微雨后,瑶草碧碧,艳阳高照,一条隐在青草中的河流泛着星星点点的银光,晃得人不敢直视,深深地吸一口气,淡淡的青草的味道灌进了鼻孔,直窜心脾。
马蹄如雷,震耳欲聋,夹杂着一连串的兴奋的高喝,三位衣着光鲜的少年自远处飞驰而来,身后跟随着数十名护卫,个个身负着长箭,手持大弓,猫着腰,顶着风,群情激湃。
这里是一个围场,只是拥有这一个围场的人未免有点太过张狂,围场边缘的一块巨石上竟然赫然刻着几个鲜红刺目的大字——皇室之人禁入!
薄薄的红唇邪肆地勾起,衬的少年有几分狂妄的妖意,那微微上挑的凤眼以及那似有似无的微笑无不透着一股几近通灵的邪气,在这群少年中尤显鹤立鸡群。
半张银面覆住了他的脸,再加上本来就冷清的眼神,让身边的人时不时觉得凉意森森。
只听他朗声说道:“两位哥哥,赏罚分明,输了的人要出一万两银子来扩建围场。”
“这个没问题!”紫衣少年漫不经心地斜睨着他,“可围场是你的不是我的,如果我赢了有什么奖赏呢?还是说你有十足的把握能赢我?”
亏本的买卖,谁都不会做的,这三人可是一群人精!
“如果你胜了,我和二哥将各自名下的股份送你一分。”银面挑衅地笑着。
“不要啊!”青衣少年哀号,“千绝,你想把我的棺材本输进去啊?”不管他们俩人谁赢,输得最惨的一个一定是他。
银面呵呵一笑:“富可敌国的郝连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穷了?一分股就能把你的棺材本输进去?”
紫衣少年目露鄙夷,“铁公鸡!”
“可是爷爷会杀了我的。”青衣少年愁忧满面,“而且,而且我根本就一万两呀,我可不可以不参加啊?你们两个人赌不是挺好的吗?”
“赫、连、春!”银面少年咬着牙低吼了一声,目露凶光,赫连春缩了缩脖子,小声地嘟哝:“你俩合起伙来欺负我!明知道输的人肯定有我!”
银面少年哼了一声,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坑的就是你!”
一时之间狼嗷虎啸,悲惨长鸣,寂静一年的森林成了人间地狱。小兽悲悲地呜咽,惊鸟慌乱地横冲直撞,飞入云霄,奈何天上也没有它们的容身之地,公子们的苍鹰正是上空盘旋。
“啊!蛇啊——”正在大家杀兴大起的时候,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震得所有人都傻傻呆住,一条蛇有那么可怕吗?为了防避毒蛇,可都有带雄黄在身上的。
渐渐地,大家都笑不出来了,那条蛇直竖了起来,竟然比长了几十年的大树还要高。
硕大的头上镶嵌着像灯笼一样的眼睛,发出微微的红光,吐着黑色的信子,像在狞笑……血盆大口流出腥臭的涎液,贪婪地注视着眼前的美味,大尾一扫,万物崩摧,像是在炫耀,它摇头摆尾,眼中笑意更浓。
“蛇、蛇、蛇妖啊!救命啊!”赫连春的无敌灌耳魔音再次响彻森林,引得别人纷纷皱眉——这时候叫得这么响亮,不是明摆着先把自己送进蛇口?
果然,蛇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盯得他浑身打颤,头皮发麻。
众人打马狂奔,如同箭一般向森林外缘冲去,大蛇在后面猛追不舍,无数树木被它拦腰撞断.利箭带着强大的内力划破空气,尖啸着织成一道网,射向那条巨蟒,巨蟒受了伤,怒吼着发起更猛烈的攻击。
目标竟然一直都是那银面公子。
银面面无血色,紧闭着双唇中挤出一句话:“迟早有一天我要扒了你们的皮!”
十年之间,这样的刺杀行为他已经见惯不怪了。
“小心!”紫衣公子大喝一声,只见那蟒蛇横着身子就向银面扫去,银面一跃而起,马却被那蟒蛇击得飞出去数丈之远,轰地一声摔在地上,当下便抽搐着断了气。侍卫们死伤无数也未能将它斩杀,一时之间束手无策。
银面纵身一跃,以一种极其优雅的姿势落到大蛇的前面,长眉一挑,双眼微眯,瞳孔中竟然泛起一圈红光,红光越来越浓,眼睛像在滴血。
大蛇扭动着身体寸步难行,像被一股大力硬生生地拖住,于是它拼命地摇摆,想冲破这道无形的怪力,耐何怪力越缚越紧,几乎把它们的身体勒断。
“连情!快把它的头砍下来!”赫连春一语惊醒梦中人,一道银光闪过,怪物的头便被紫衣公子削了下来,只留下无头之躯胡乱地翻滚。
“哇哇!好大一和要蛇!”赫连春怪叫两声踢了踢蛇尸,口中啧啧直响:“千绝,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慑魂术?”
向来玩世不恭的赫连春竟然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三分怒火两分讥笑,十分不满!
“没必要什么事都让你知道吧?”银面的眼角也含着冰。
“为什么要修炼这种邪术?你真打算让自己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吗?”赫连春提着他的衣襟大声吼道。
不顾他暴跳如雷,银面笑呵呵地说道:“我还以为二哥一直都是胆小懦弱小气扣门的人呢,没想到你也会发火。”
赫连家的嫡长孙会是个善茬?这才是最大的笑话!赫连春气极,拂袖而去。
“你快看。”紫衣公子从蛇头上拔出一枚银针,然后喃喃道:“这人好厉害,竟然能用一根银针驾驭这等邪物。”
银面接过银针仔细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这样的银针除了个头大一点,与别的针也没什么区别。
再看看他的围场,已经面目全非,两三年之内恐怕是恢复不了元气了,正欲转身离去,听到一声悲呜,寻声而去,竟然是一只垂死的母虎。
未睁眼的小虎正爬在它的肚皮下左拱右拱地找奶吃,见到有人到来,它无力地将小虎抱在怀中,凭着最后一点力气发出一声警告性的怒吼。
然后,它合上了双眼,眼中泛着绝望。
银面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的液体,然后轻声嗤笑:“没想到我竟然还会流泪。”
他会笑吗?会,邪笑,冷笑,嘲笑……
他不会笑吗?不会,从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笑容,无论是与他最亲近的姨娘,还是这两个两肋插刀的结拜兄弟。
十年了,从没有人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