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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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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只要妻子在家,梅远回来从来不用钥匙,这次也不例外。
门铃响起时,林舒就知道他回来了,这次她让莫语迟去开。莫语迟做了个领命的动作便去了。
“梅叔叔!”门打开的一瞬间,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年过半百的人一时有些恍惚,仿佛记忆中的小女孩,稳了稳心神,原来是记忆中的小女孩长大了。
“迟迟?”
“梅叔叔,是我。”
莫语迟熟练地拿出换穿的拖鞋,摆在梅远面前。
年过半百的男人笑着红了眼眶,“回来了,回来了,好孩子。”他的目光仿佛穿过她看到了其他人。
莫语迟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胳膊,“嗯。”
两人如同父女般挽着手走进客厅。恰逢钟遇端了菜出来。梅远看到相貌模样,举止不输自家儿子的年轻男人,如临大敌,指着钟遇问,“他是谁?”
“我朋友,钟遇。”莫语迟有些错愕,梅叔叔不欢迎她的朋友?
“你干嘛?一惊一乍的,吓着孩子,而且孩子都长大了。”跟在钟遇后面的林舒看到丈夫如此失态,嗔怪道。
“你都有朋友了。”梅远有些懊恼。迟迟有男朋友了,那小雨怎么办。
钟遇看明白了,为了自己这顿饭蹭的愉快,有必要郑重说明一下。他放下汤,朝梅远走了过来,伸出手,“叔叔,我和莫语迟是普通朋友。”
梅远将信将疑,钟遇见状,拉了一下他的手,握了握,“是真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一定是。”
态度无比诚恳,别人官宣恋情都没有他否认的这么有诚意。莫语迟想把他头拧下来,但是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梅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附在莫语迟耳边,说,“就冲他今天这些话,以后即使跟你示好也不能信,不可靠。”
“快来吃饭了!”林舒准备好了碗筷,招呼他们入座。
席间,梅远一个劲地劝酒,钟遇中午没喝的,这会全补上了,还加了倍,他后悔啊,悔不该陪莫语迟回来这一趟,当时就该送陈艾回去。
林舒看着丈夫这为难人的劲,心想,刚刚不还不满意么?这会跟人孩子较起劲了?这完全就是老丈人考验女婿嘛。反正她是越看小钟这孩子越喜欢。两孩子的感情又这么好,多好的事儿啊。就这老拧头,拧巴拧巴的。
一顿饭吃完,梅远已醉的七七八八,完全没有人前庄严持重的样子。钟遇稍好一些,在五十步笑百步,“跟我比,我从小酒缸里泡大的!”
“好好好,知道你厉害了。”莫语迟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去帮林舒把梅远扶回房间。
梅远高大魁梧,把他扶回房间花光了林舒所有的力气。这么多年,他也没醉成这样过,一把年纪了,跟年轻人比,好胜心还这么强。看来钟遇这孩子在他心里很特别啊。此时如果梅远还清醒着,一定跳起来喊一声,“他都要抢走我儿媳了,能不特别吗?我不得替我儿子给他点颜色瞧瞧!”
钟遇的酒品挺好的,喝醉了也不折腾人,让干嘛就干嘛,莫语迟轻轻松松就把他送到了家。莫语迟用他的指纹开了门,随后就把他往卧室推。手机响起来的时候,钟遇正扒着房门不肯进去。莫语迟边哄他边接起了手机。
“您好!”
“是我,梅时雨。”莫语迟没有存他号码吗?
梅时雨今天一天行程都特别紧,中午给林渊打的那个电话还是午饭时间挤出来的。现在好不容易结束了工作,便立刻给莫语迟打了过去,想问问她出院顺不顺利。
“哦,不好意思啊,刚刚在忙,没有看显示。”
“你忙什么呢?”不是刚出院?
梅时雨话语未毕,话筒里就传来男人慵懒迷醉的声音,“我要洗澡!我不洗难受。”
莫语迟咬咬牙,丫的,醉酒的坏脾气搁这呢,“知道啦知道啦!”
“我现在在照顾一个醉鬼,晚点打给你哈。”
未等梅时雨回答,她便匆匆挂了电话,实在是怕喝醉的人闹脾气,犟的很!不是要洗澡吗,她把钟遇推进浴室,拧了毛巾给他擦了擦来脸,然后就把他拖出来,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洗没洗,只要跟他说他洗好了就可以了。
钟遇果然信了。醉酒的人智商真的为零啊。
钟遇睡着后,莫语迟在他床头放了杯水,才关门离开。
回家洗了澡,跟陈艾说明事情原委,莫语迟才想起梅时雨的电话,遂拨了过去,但是等到电话自然挂断都没有人接听。看了一下时间,十点半,他休息这么早吗?可能医生的职业跟他们记者不同,又或者他还在忙没看到,但是哪种情况都不适合再打过去。便放下手机看书去了
其实,梅时雨并不是没看到,而是不想接,也不敢接。
自从听到莫语迟手机里传来的陌生男人的声音,他就不淡定了。以莫语迟的性格,不是十分熟悉要好的朋友,她是绝对不会理会的。那人喝醉了莫语迟还照顾他,亲密程度可见不一般。那他算什么?她那天说的“我再想想”是要想想接受他们中的哪一个吗?万一那男人趁着醉酒图谋不轨,她能应付吗?正想着再打个电话过去,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以为是莫语迟打了回来。
“迟迟。”
“你果然知道迟迟回来了!”
沉寂许久的房子刚刚经过一场热闹,竟一时不适应此刻的冷清。送走莫语迟后,林舒回房看了看梅远,许是醉酒的缘故,他睡得不太安稳。林舒给他泡了杯蜂蜜水,让他喝下,然后替他擦了擦汗,他终于睡得香甜。
人一闲下来就爱左思右想,林舒一想到梅时雨瞒了这件事个把月,还故作高深的让她换新家具用品,就气不打一处来。明知道她有多担心迟迟,有迟迟的消息也不告诉她,真是越想越气。人有气必须发泄嘛,所以她拨通了梅时雨的手机。
这小子开口就叫迟迟。看来他们不仅见了面,还经常联系,林舒更气了。迟迟不马上回来,情有可原,但是这小子知情不报,简直不可饶恕。
“妈?”不是莫语迟,梅时雨刚刚放下的心重新提了起来。
“怎么,是你妈你失望呀?”
阴阳怪气的,事情一定很复杂,以他三十年的经验,这种时候就要保持沉默,听她慢慢说,她一定说的明明白白。
“你个臭小子,还知道我是你妈呀?这么大的事瞒我这么久。翅膀硬了是不是?”
“你早知道迟迟回来了是不是?装哑巴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
“迟迟今天来家里了。”
“她回去了?”为什么不等他一起。
“嗯,还带了个男孩子。我跟你说,那男孩子不错,长的不错,工作也不错,跟迟迟在同一个报社呢,就你爸老为难人家,反正我越看越满意。”
就是莫语迟电话里的那个男人吧。他们发展到这一步了吗?莫语迟带他去了他家,见了他父母,是不是就表示她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今晚的电话是跟拒绝他的吧。
此刻他突然意识到,他害怕莫语迟从此和他再无关系。
成年人的难过,没有嚎啕大哭,没有表情,默不作声,真正的涌动都在表皮之下,如平静湖面下的暗流涌动。
“我跟你说,他们还害羞呢,在你爸面前不敢承认,也是,是我我也不敢,你爸太凶了……”
林舒还在喋喋不休的分享自己的喜悦,丝毫没有察觉儿子的异样。
梅时雨后来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又不能打断母亲,因为一开口,沙哑的声音就会暴露此刻的脆弱。
“你看看你,你跟迟迟联系这么久,知道的没有我多吧。”他这么久没有说话,林舒只当他对现在的莫语迟一无所知。
“奶奶今天见老朋友怎么样了?”不想再听下去,他努力使声音保持正常。
“哦,对对对,我忘了问。”林舒这才想起母亲还没回来。
许雁归还没搬来几天,还没太习惯,今晚又一时高兴,给疏忽了。
“我居然一激动忘记了,我不跟你说了啊。”
林舒挂了电话后马上给母亲拨了过去。
“妈,你怎么还没回来呢?”
“唉哟,想起你妈了?”
刚刚调侃完儿子,这会被自己母亲调侃,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关于如何应付母亲的数落,林舒有五十多年的经验,那就是赔着笑,时不时嗯嗯哦哦的应和或者及时认错。效果不比梅时雨的装哑巴差。
“我就叫阿渊不跟你们说,看你们谁先问。我原本想着天黑的时候总该有人问一声了吧,结果等到了八点多,阿豫才打了电话来问。你更行,看看现在几点了。”许雁归仿佛在数落夜不归宿的孩子。
“哎哟,我知道错了,你回来了嘛。”在母亲面前,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今天不回去了,住在南姐家,阿渊和小舟陪着呢,就住我隔壁。不要担心。”
阿渊照顾老太太,她很放心。
等待母亲挂了电话,便哼着曲儿去洗澡了。儿子数落过了,又把母亲哄好了,心里美滋滋的。
而梅时雨自从那通电话,便心情低落,靠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眼睑低垂,墨黑的瞳孔里有抹不平的忧伤。直到电话响起,都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看到屏幕亮起,他动了动,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后却缩回了伸出去的手。他还没想好该怎么接受她的拒绝。他不知道在她拒绝后,他应该说些什么才能继续当朋友。
爱一个人进了骨髓或许就是如此,想给她最大的自由,又千方百计地想留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