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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十三回。昆仑四贤心,吉祥如意(下) ...


  •   丹鹤仙尊孩子般放声大笑,正欲开口苍鹿仙尊推了他一把,站他前面低头笑道:“一切都是你俩的造化,说出来或许就不灵了。”
      卿晓怎会放过如此良机,越是听不到越是八爪挠心,跪在地上溜膝前行,拉住苍鹿仙尊裤角,水汪汪的大眼尽显可怜,表情苦楚连连哀求。
      丹鹤仙尊瞧她冰白百合洁脱俗,赤心玫瑰恋火热,一根火棍戳中了内心柔软,一根银针扎破了眼中泪囊,笑脸拉下抬手揉了揉眼眶。正要告诉她时,寿桃仙尊先声笑道:“人无远虑有近忧,知事多时更添愁。置身烦心言之外,逍遥自在乐悠悠。”
      “没错,不知是福,知了是苦。”灵芝仙尊接话笑道。
      “我不讨福,也不怕吃苦,求四位神仙道长了,我们的身世究竟有何来历。”卿晓不住地叩拜,望着他们一个个哀求。
      丹鹤仙尊挤到人前,轻轻扶起委婉说道:“念你是情深哭亡人,贫道只说往事不谈将来,你看如何?”
      卿晓抹着泪闷声答应,丹鹤仙尊刚起个话头,子承道长噔噔跑来,噗通跪地抢先喊道:“徒孙参拜四祥仙尊。”
      四个老道不拿正眼瞧他,呵呵一笑不耐烦问道:“小徒孙师承何处?”
      “九系仙道之一,元清山太乙宫,灵度真人门下。”
      “哦,老真人德厚流光,有机会一定要去朝拜朝拜。”
      “四位仙尊下山亲办,不知何事,徒孙愿为追随前往。”
      “哈哈,道法自然,万物不欺,此事因我们阻止,不能拦道改命。”
      “是是是,你不仅不能跟我们走,我还有话让你带给八王,告诉他六仪秦筝藏在玉门关,你让他快去夺,不要再去追问付曲升,他活着对苍生有助。”
      子承道长谨遵仙命,磕了三头,起身撤步走远。他刚迈出一支脚,丹鹤仙尊总算逮到机会说话:“很久以前,我也如你一般年纪,有幸参与嵩山论道,道佛儒法四家论证天机,问求苍生济世之功。”
      话到关键处,其余仙尊纷纷抢着说:“武学较量难分高低,只好比试各家门派天眼开明。”
      “赌下人间三代,究竟何人成就真宗传人……”
      “下注八部奇功秘典,谁取胜全归谁。”
      “八部?都是什么书?”卿晓耐不住插嘴道。
      “书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百年来,无人有资质继承。”丹鹤仙尊仰头笑道。
      寿桃仙尊叹了口气,把玩着拂尘表情凝重地说:“百年前群星璀璨,人才济济,一时辉煌多少豪杰。现如今,芸芸众生不读经典,只看糟粕浅文。”
      “是啊,人人贪图享乐,不惜民间贫苦,更无人愿意承受天谴惩罚,一连三代没一个有出息。”
      “说多无意,愿赌服输,奉德这个混小子,一生痴酒放荡,不拘道法,蒙对了一个最不被看好的人,可惜我家真人也输给了他。”
      灵芝仙尊听他们说完狂笑了一阵,怀中掏出一粒仙丹,伸手要来寿桃仙尊的白玉如意,又接过一本苍鹿仙尊递来的古卷,叠放一起塞给卿晓,摸摸自己不长的胡须笑道,“丫头啊,回魂丹一会儿让他服下,这如意关键时刻可救你一命,还有这本《逍遥抟风功》,日后可助他修炼水行。”
      收了这么多,卿晓千恩外谢,回想宸元与生母的旧事,歪身瞪一眼名元,泪水奔泻不止,身颤委屈尤怜,心中惊叹道:“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我也要为此搭上一命!”
      深吸一口气,想起还有一个疑问,正欲开口问,身前已无人,远处传来欢欢笑笑声,四位老道若隐若现卷入云间。
      一晃到了正午,烈阳高照似下流火,雀儿贴着树荫飞,苍蝇也找阴凉躲。
      强光照进香阁,随着日头偏移,明亮光线刺到名元眼上,他大喊一声姗姗不要!猛然坐起来,感觉手中柔软,床边看去卿晓在旁,笑如花展却没盖住泪痕。
      “你梦见什么了?一直喊我的名字。”卿晓即可问道,少有担忧多是心喜。
      名元的眼神慌慌乱乱闪,脸上怯怯羞羞红,嘴上含含糊糊说:“没,没什么。”
      卿晓挪了挪身子,凑近些审视他有没有说谎。一双大眼如铜铃,凑响了心中欢乐,朱唇轻起凌厉恨道:“说好的不隐瞒,我什么事都不瞒你,你怎么还有事瞒我!”
      名元最怕她生气,直起腰杆正要解释,崩扯了身上绷带,一阵皮肉胀痛龇牙咧嘴。卿晓急忙按住,缓缓扶他躺下,声声关切。
      名元怕她再问,转移话题自己先问:“我怎么会在这?四位老神仙去哪儿了?”
      “叫什么老神仙,他们四位呀,是昆仑山三界宫的四祥仙尊,今天……”话到此处有人轻声敲门,卿晓放下名元手走去开,见人拦住不让进,独自出外又掩上门。
      声音极小又隔着门窗,名元想见见是谁,更想听听说些什么。慢慢溜下床,身负有伤还好行动无碍,挨近门还未听出是男是女,墙外一声去吧紧接一声遵命。
      脚后跟蹬门卿晓转身进屋,托着木盘跨过门槛,一眼瞧见名元呲溜窜上床。又好气来又好笑,不慌不忙走过去,放下东西玩笑道:“偷听到什么了?”
      “没有,这不一直在床上躺着吗。”
      卿晓心头一乐,斜看着远处时不时瞟一眼他,双手抱臂煞有其事地说:“没听见我就告诉你,说好的听我话不闯祸,一天不到你就捅娄子!庭南我不去了,我哥派人传了口谕,一会儿就来接我。”
      名元信以为真,嗖一声站起来似拉满的弓弹射,心急火燎吐出一声我,自知理亏又慢慢坐下。
      卿晓看他许久不说话,离了床有模有样收拾东西,看也不看他一眼郑重说道:“庭南路远,隋大侠一路小心。”
      名元赤脚下床跑过去,拉转她身又不知说什么,表情扭捏又苦楚,好似吞了只蟑螂。
      “有什么话快点说,一会车子就来了。”
      “姗姗。”
      “嗯。”
      “回去也好,回去也好……”名元半天憋出几句屁话。
      从他眼中分明看到了挽留,但这傻子就是不说,卿晓急得喉咙上火唇舌咽唾,甩开他胳膊气道:“你就这么想让我走!”
      “不想,但是……”
      “磨磨唧唧!但是什么你说呀!”
      “走到这千难万难,外头兵荒马乱,我怕你吃不了苦受不了罪。”
      卿晓心里泛出一抹笑,脸上却冷冰冰道:“是,没错,我是富贵身受不得罪,车马没到我去楼下等。”
      说完就转身,名元慌忙去堵门。
      “让开!”
      名元说不出话,满眼尽是哀求。卿晓急的似热锅上的蚂蚁,下面跺脚上面伸手,揪住他耳朵拽下来,明显说与他听,却又像说与自己:“怎么跟了你这个傻子,一句软话不会说。”
      名元疼得似听到似没听到,一个劲喊撒手快撒手。卿晓可怜他带着伤,松开手赌气坐去春凳,脸扭一侧大喘粗气。
      名元小心翼翼靠近,蹲下身望着她说:“别气了姗姗,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爱听谁听谁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不回宫了,跟我走,马上走。”名元瞪眼放狠话,不知哪儿来的气魄,抓住她手拽起身。
      卿晓被他带出一个踉跄,双手拽住方站稳,两眼放光望着他说:“你说走就走,你说留就留,你是我……”
      话到一半,名元回身握住她双手说:“你我命有捆绑,你不能离开我,我也离不开你。”
      卿晓如闻霹雳,严肃的表情顷刻乐开花,压抑住兴奋没有跳起来,稳了稳情绪玩笑道:“呦,怎么不信命的人,突然信命了?”
      “我不信命,但我信你。”
      卿晓立刻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出心中喜悦,腼腆挣开手又坐回春凳。
      名元开始忙东忙西收拾东西,卿晓望着他背影笑道:“你慌什么?”
      “不是有车来接吗,咱们拿上东西先走一步。”名元急迫回话,手上忙活不停。
      卿晓捂嘴大笑,名元回头问句怎么了,卿晓等气顺了方喊道:“没车接我!骗你的,大傻子。”
      名元回想刚才种种,长长松了一口气,说恨也恨不起来,反正三番五次被她骗,不习惯也习惯了。卿晓没觉的自己过分,走过去拉住他手说:“躺下睡会吧,今天咱们不走了。”
      “为什么不走,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名元忍着疼痒,故意蹦跳着说。
      拉床边推他坐下,卿晓一边倒茶一边笑道:“少跟我逞能,你的伤虽敷了药,一时半会也好不透。”
      “都是皮外伤,不打紧。”
      “喝了水睡会吧,其他事我都派人办妥了。你告诉我弃恋剑在哪儿,我明儿取回来。”
      “千万别去,仙尊好不容易把我火气化干净,我若沾了剑,又会变成火行。”
      卿晓听了惊喜异常,差点没喊出一声尖叫。自见过他水气成魔,卿晓心中一直隐隐作怕,就连古卷书也是藏着不让他练。
      此时得知有这个简单办法,狂喜之情溢满在脸。眼珠打转又想了想,如果实话告诉他定然不从,无论如何必须让他摸到剑。
      思虑已定,卿晓故作镇定,坐他身边假装安慰道:“不想要就不要,我主要是有其他事。八王今天派人来,就是打探六仪秦筝的下落,秦深休去西邻当盟主,半道肯定被截,你不是说墨堂主要接迎他们吗,我去传个口信,好让他们有所准备。”
      “你怎么不早说,咱们快走!”名元喊一声站起身,抓起盘中衣物,退了旧衣直接换上。
      卿晓背过身两眼滴溜溜打转,心中担忧名元有伤,此去若是见了八王,势必遭受又一场对决。
      思来想去还是喊了句:“你不用去,我……”名元根本无视,掂起行囊拉住手夺门而出。
      一路上卿晓千般磨蹭,万般阻拦,一会嚷着先吃饭,一会闹着去买药。名元多有催促,终究是害怕卿晓不高兴,惹她生气又要哄上半天,约莫一个多时辰,总算到了墨家旧宅。
      见那宅门敞开,名元快步入院。卿晓慢悠悠下车,刚要抬步进去,从旁走来一人,上下多看了几眼卿晓,开口笑问:“姑娘芳名可叫姗姗?”
      卿晓瞧他面生,满目狐疑施礼问道:“您见过我?”
      “今天有幸一睹芳容,我只听隋兄弟梦中喊过姑娘。他昨日才去庭南接你,怎么今日就回来了。”卿晓听了宜嗔宜喜,脸上七分羞涩,三分怨愁。
      “可算找到人了!”名元喊一嗓跳下台阶,抓住这位家仆急切问道,“聚侠分会在哪里?我有急事找墨堂主!”
      “隋兄弟别急,咱们先进屋,有什么事慢慢说。”
      三人屋中落座,名元心急烈火不想大歇,三言两语说明来意,得知了地址直接起身,留下卿晓想要独自前去。
      卿晓拽住他胳膊气道:“你不用去,一句口信谁传都一样。”
      “门外有胭驰影,我来去更快。”
      卿晓死抓不放,凶起脸怒道:“说好了不离我半步,你还想一个人走!”
      两人斗嘴拉扯间,刚才的避而转去后堂,拿来宝剑打断两人争吵,双手捧起笑着说:“两位路途劳累,先在这里休息,口信我去送。隋兄弟既然回来,这次务必拿走你的宝剑。”
      名元推手不接,卿晓一把抓来,丢了怒欢喜道:“你们不要争了,傻瘸……名元咱俩去!”说完脚不停,推着名元出门上车。
      雒阳城西疏百里,力木分舵聚侠帮。宫中押送囚犯不过洛河,墨堂主带队欢迎,接待入堂刚好落日。
      分舵内摆桌设宴,没了官府人,江湖人清茶素酒,豪爽快言。秦深休坐得上宾,愁眉不展一语不发,眼中只看大门,心切盼人到。
      墨文夺邻座是江红悦,两人窃声细语:“表弟,此去西邻路遥千里,盘缠衣物可还富足。”
      “表哥多虑了,有圣上谕旨通令,一路车马畅通无阻。东盟主也精挑豪杰,路上不必担忧,只怕到了西邻,西平王不会放过我们,势必一场恶战。”
      “有秦掌门在不必害怕,到西邻拿了秦筝,谁也奈何不了他。”
      “六仪秦筝无所谓,我最担心的是掌门,他二十年未入世。你看他现在疯疯癫癫,说话全是答非所问。”
      “说得也是,唉,栾盟主为什么不让别人去?”
      “此事与东盟主无关,圣上赦免了罪,放掌门自由,是他自己主动要求去。盟主也担心他一把年纪,但是谁也劝不住呀。”
      言语至此,两人相望叹息片刻,端酒回笑转移话题,谈古英雄事。
      黄昏戌时,听得院墙外人声鼎沸,车马颠尘飞扬,肃风呼啸而起。大队官兵撞倒大门,推倒萧墙,浩浩荡荡闯进百十号人。
      众人分列左右,八王虎步慢行,一步吞吐日月光,一步平息风雨声,有人搬来背椅,八王抬裳入座,端得一派从容肆意。有人代为传话,对言两句,江红悦出言不屑,八王挥手下令,所有人乱哄哄打将起来。
      一时厮杀悲鸣,气运四散乌云,血行五翻明月。鬼枯三位弟子护住秦掌门,他却气定神闲,稳坐不动略露笑意,端酒豪饮眼望大门,心急盼人来。
      江红悦长出一气,壮气喊道:“雅楠、德音,咱们出手吧!中王人多势众,不能让他们伤及无辜。”
      三人点头同意,各自取出乐器,奏一曲靡靡之音。众人听到声响,定力不足的,丢剑捂耳东倒西歪。
      八王手下闪出两人,抵御音声护卫左右。八王微微点头哈哈大笑,解下腰中白剑,扔过去喊一声:“闵江离!交你处置,切记不伤性命,免得伤了和气。”
      江离转身跪倒,捡起宝剑喊一嗓遵命,拔出来飞入人群。
      正所谓“欲封天下三剑不羁”,闵江离拿到其中之一的梅花秀剑,即可一分为二,施展天虹剑章。
      他有木气白光,又添宝剑在手,顿时万丈光芒,千云吐气。三斩过去乐器断弦,音声骤停只剩高手。
      双方二三十人,都是江湖熟人,只求护卫尊者,过招点到为止。只用一时半刻,大伙假装体乏身倦,撤步静待两旁。
      所有人屏息静气,八王眼转一扫,大笑一声,起身走去上宾位。来到秦深休身旁,一眼认准是他,须发皆白燕颔虎眉,独自斟酒悠然自得。
      心中暗升敬佩,抱拳施礼恭敬说道:“秦掌门武功盖世天下第一,今日有幸瞻仰。”
      “哪里哪里,徒有虚名,中王有话请讲。”
      “不才想请尊长助一臂之力,一起踏碎江湖,夺取江山。”
      秦深休唉一声长叹,重声放下酒杯,望着门口语重说道:“实难从命啊,中王请回吧,你们的事跟老朽无缘,不必再多骚扰,我还要去西邻等我外孙。”
      八王嘶一声略有动气,怒脸转笑坐他身旁,相劝四五句,秦深休始终摇头不应。
      八王拍桌起身,庭院中来回踱步,脸色铁青背手焦虑:“此人劝不降更杀不得,这可如何是好?不如放他一马,让他平息了西王也好。”
      所有人静等八王下令,大气都不敢喘,名元和卿晓此时赶到,烈马鸣叫车轮有声,闯门而入一眼瞧见中王。
      三人六眼相对,八王大喜过望,即刻指人大喊:“快抓住他们俩!无论死活绝不能放跑!”
      手下一声得令,齐刷刷一拥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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