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钊白

3、第三章 心渊

　　天气晴好，风凉微寒。
　　蕴安早起特意打扮了一番，再三告诫自己不要紧张不要紧张，要开心要开心，都说人微笑起来的样子最美，她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将嘴角往上提，可是却总也笑不到眼睛里。看看时间，再不出门上班就会迟到了，蕴安拿起手提包就走，到地铁口才发现手机忘拿，又连忙掉头回去。
　　开门时落在客厅的手机持续在响，她接通电话，周贝贝焦急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蕴安你出门了吗？”
　　“正打算出门呢。”
　　周贝贝催促道：“你这会打车去公司吧，要早点到。”
　　“怎么了？”蕴安很是不解。
　　“陆组长今早身体突然不舒服，去医院了，说是可能会早产，临时安排你替她上台致辞，反正你也是“ 心渊”的主创，谢幕环节你上台把之前给陆组长准备的发言稿说了就成。”
　　蕴安关心道：“怎么会早产的？”
　　“我也不清楚，我今早搭陆组长的顺风车上班，结果半路上陆组长腹痛难忍，她老公就开车送她去医院了，我下车前陆组长让我转告你，让你先有个心理准备，她那边情况稳定些会给景总打电话说明的。”周贝贝这一大段话下来越说越急。
　　“我这边上台致辞没问题，但没有合适的衣服。”
　　周贝贝无措地提议道：“模特公司或展馆那边可能有吧，让余经理问问。”
　　想起方俊泽是那边的负责人，蕴安说道：“不用，我有那边负责人的联系电话。”事情尚在可控范围，蕴安冷静下来安抚周贝贝的情绪，“你现在到公司了吗？”
　　“还没，我一直在拦车，但是没有停的。”周贝贝一边讲电话，一边注意往往来车辆。
　　蕴安问她：“你用打车软件了吗？”
　　“我给忘了，一直忙着和你说展会的事来着。”
　　“那好，你先打车，到公司再聊。”挂上电话蕴安也开打手机软件网上约车。
　　车子很快到了小区门口，蕴安上了出租车给方俊泽打电话简单说明情况，方俊泽一口应承下来，让她放心准备致辞即可，他们公司常年合作的服装赞助商很多，不愁没合适的衣服。

　　蕴安到了丽景，周贝贝正帮她打印致辞，陆组长已经给景总电话说明交接事宜。她找到一间空办公室演练致辞，方俊泽打电话让她待会去现场试服装，过会儿他们公司一名工作助理先去去丽景接她。
　　助理姑娘到丽景大楼时，楼下围了一大批人，有记者、粉丝、还有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楼上佟文怡在参观丽景的办公室，余又斌陪同介绍，丽景内部的摄像师直播整个参观过程，公司这次在宣传上花了不少功夫，希望获取尽可能多的曝光量。
　　蕴安跟着助理出大楼，被楼下闪光灯闪得眼睛差点睁不开，人又多，还是助理硬扯着她才顺利上了车。
　　一开始车上没人说话，气氛有些沉默，车子行驶了一段距离，助理打开话题，问蕴安：“我常看你和余经理一起去展馆，你们很熟吗？”
　　“只是同事。”
　　“前天下午我见你们在茶餐厅聊得蛮愉快的，以为你们挺熟呢。”
　　蕴安心想，和余又斌谈的愉快是周贝贝，可不是自己“那天他说了些留学、工作的经历，聊得就多了点。”
　　“对了，方总让我来接你，你和方总一定很熟吧，他一般不会让我来接人的，你知道方总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吗？”
　　这难道才是她想说的，蕴安愈发联想起来，她问俊泽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难道她也喜欢俊泽。
　　蕴安面无表情，没有情感地回道：“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否则她就往那方面试着去发展发展了。
　　助理似乎没有察觉到蕴安的情绪，继续说：“那你知道方总以前有交过女朋友吗？”
　　不想聊这个话题的蕴安转头看向窗外：“不清楚。”
　　车子缓缓停下，司机师傅下车离开，方俊泽坐到了驾驶位，他朝后看了一眼，问：“路上还好吗？”
　　蕴安被助理的提问弄得心情有些低落，“嗯”了一声。
　　助理则兴致高昂地笑着说：“很好呀，聊得很开心。”
　　“给，你昨天落下的证件。”助理把驾驶证往前递。
　　方俊泽正在开车，腾出一只手去接，助理反手直接把证件合盖在他掌中。看着不像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蕴安心情又低落一档。
　　“聊得什么呀？”方俊泽问到。
　　助理笑地不谙世事，“聊你交过什么样的女朋友。”
　　方俊泽前一秒还笑着，后一秒却收敛了笑容。蕴安看到后视镜里的他皱了下眉，眼中透出不大高兴的神色，观察到方俊泽抬眼将看向后视镜，她立马将眼神错开。
　　方俊泽下意识地侧身想回头看眼蕴安，蕴安装作正在放空的样子希冀着他看过来说些什么，但方俊泽侧身到一半迟疑了下，终究没有看向她，蕴安的希望落空就把头又转向了窗外。
　　“聊我做什么。”方俊泽继续开车，语气有些生硬。
　　“小悦你到公司后直接去找罗经理，他那边对接佟文怡还需要个助手”，说完，他又看了下蕴安，“安安，你待会跟我走。”
　　蕴安低声说：“好。”
　　小悦并没有能近距离接触到大明星的喜悦之情，懒懒地回答：“知道了。”
　　车内又陷入了奇怪的沉默。

　　化妆间里，蕴安试好衣服，方俊泽同化妆师沟通蕴安的妆容，一旁模特们训练有素地换好服装，佩戴上丽景此次展出的珠宝饰品。
　　会场上，工作人员安排参展嘉宾有序入座，丽景的高层与宾客们相谈甚欢，一切只待活动正式开始。

　　蕴安看镜子里化妆师一层一层地往她脸上扑粉，感觉需要好些功夫才能化完，方俊泽一直在这里陪她，她感觉心情好了许多，她问方俊泽：“你怎么不去外面看展？”
　　“没什么可看的，都大差不差的。”方俊泽拿起丽景此次展会的其中一本宣传册漫不经心的说。
　　“我们公司的设计还是挺好看的。”
　　方俊泽宠溺的应道：“是是是，一会过去。”
　　虽然能感觉出是敷衍，但态度良好，就放过他吧。蕴安气通神畅，专心研究起手中的流程表和致辞。
　　展会上的展出饰品分古典、民族、自然、艺术四大风格，上下半场各展示两个风格的内容，中场单独展示“心渊”，最后是相关人员的致辞。
　　蕴安的手机震动，是秦铮发来短信。
　　秦铮：这阵子晚上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秦铮：有事记得扣我。
　　自家哥哥的信息可以不回，但秦铮哥的信息不回的话就显得不礼貌了，蕴安打出：好的。
　　发送后她觉得两个字是不是太少，要不寒暄问下他在做什么，可这时候闲聊又不合适，她将正在输入中的“你在做什么”给删了，退出短信界面。
　　化妆间里传来会场上的喝彩声，活动进入高潮。佟文怡作为时尚知性新女性的代表，身着华丽的晚礼服，颈上带着价值上亿的蓝钻项链“心渊”，夺目耀人。

　　蕴安的妆面基本完成，唐风余韵，大气婉约。
　　方俊泽放下手中的宣传册，仔细瞧着蕴安，“我来给你贴花钿吧。”说着拿过化妆师手上的花样，弯腰俯身认真给蕴安做梅花妆，蕴安敛神屏息，睫毛微颤。
　　“好了。”方俊泽拉开距离仔细瞧着。
　　他说：“你们公司怎么想出把古风和现代两种方式相融合的，还蛮新颖有趣的。”
　　“不觉得中国风很好看嘛。”谈起自己的主业，蕴安目光炯炯，神采奕奕，“而且做民族品牌，当然要发扬我们的自己特色，更何况我们的文化这么优秀。”
　　“说得好。”方俊泽非常赞同她的话。
　　过了会，方俊泽指着一本宣传册上的主题项链问：“这个蓝钻项链叫“心渊”有什么寓意吗？”
　　蕴安望着他的眼睛答道：“爱与永恒。”随即她掩饰内心的波澜，看着照片解释，“它的链子是连理枝的抽象形态，连理枝代表美好的爱情，而中心镶嵌的这颗蓝钻，又代表永恒。之所以叫‘心渊’，是因为它象征人们内心深处对永恒爱情的向往。”
　　“你相信有永恒的爱情吗？”方俊泽若有所思地问她。
　　“你不相信吗？”蕴安反问到。
　　“不相信。”方俊泽肯定地回答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爱是永恒的。”
　　蕴安着急地说：“或许真的有呢。”
　　看到方俊泽对爱情的不信任，蕴安试着让自己换一种轻松些地语气，她想找到突破口，“再说，爱可以分很多种。”
　　余又斌敲门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将“心渊”交给蕴安，在化妆师的手上，精美的项链被改为头饰点缀发间，显示出另一种美。

　　展会接近尾声，蕴安一袭蓝粉仿唐汉服，李组长一身深黑西装，一中一西，一男一女，两人一起走上展台，“心渊”的再次出境，引得台下快门直闪，有别于之前展现出的浓郁现代时尚气息，此时的出场方式，让人发现它的古典雅致趣味更具魅力。
　　两人就这次展会的设计理念展开陈述，接着景总走上台做总结性发言，向多年来支持丽景发展的各界人士表示衷心感谢，赢得台下一片掌声。

　　结束后，蕴安将项链放回盒子里准备交还给余又斌保管，而余又斌和吴兴正在后台闲聊。
　　余又斌看见吴兴的名牌手表从袖口露了出来，“兴哥最近混得不错嘛。”
　　“哪里哪里。”吴兴笑着说：“你不是也挺好的。”
　　余又斌问他：“经纪人的工作好干吗？”
　　“还成，比以前轻松多了。”吴兴有些自得。
　　余又斌说：“听说你们行业只要会炒话题，懂得固粉就成是真的吗？”
　　“话题是一定要炒的，不炒不花钱那来的热度，至于虐粉固粉也是一项技术活。”
　　吴兴带着几分嗤笑，“不过，下些脂粉、水军、洗脑包到什么后援会、交流群、贴吧论坛里确实管用，不用多久……。”
　　看到有人过来，吴兴停下他的生意经。
　　蕴安把项链递给余又斌，“项链给你，晚上的饭局我有事就不参加了，如果景总问起来，麻烦你跟他说下。”
　　“可以。”余又斌收下项链。
　　蕴安离开后，吴兴和余又斌传授起他的“专业知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