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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平安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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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雨砸在落地窗上,空气格外沉闷,才四点不到天就已经暗了下来。
距离祝渔去世的那场车祸已经过去半年了,天才画家“Rain”的名字,记得的人也只会摇头感叹一句可惜了……
陈沭看了眼寂静空荡的‘家’,只是落寞的坐在落地窗前,望着雨幕发呆。
陈沭有些恍然,这个地方怎么转眼就剩他一个人了?阿渔去哪了?还有小鱼苗呢?
陈沭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见到过祝渔了,马上快要疯掉了,但是不行,不可以,再等等,再等等……
等什么呢?陈沭不知道,只觉得要再等等。
陈沭一直等着,等到律师上门,等到他送来遗嘱。
“陈沭先生,根据我的委托人祝渔先生的要求,遗嘱一共两份。”
“陈沭先生,这是根据祝渔先生的要求起草的离婚协议书,请您过目。”
“陈沭先生,这是游园的钥匙,也是祝渔先生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
后来那个律师说了些什么,陈沭不知道,只觉得这个律师真的好啰嗦啊,阿渔是怎么找的人办事啊?话好多啊,尽说些胡编乱造的话,阿渔才不会不要我的,对吧……
“阿渔不会不要我的对吧!”
陈沭反复问了周围的人很多遍,没有一个人愿意回答他。
实在是……太难过了,祝渔付出了十四年的时光,才用生命换来的回应,早就已经迟到了太久了……
——
祝渔送给陈沭的游园太大了,大到陈沭走了一天都没走完。而这本应该是由祝渔带陈沭来参观的地方,现在只能陈沭自己一个人去看,去想。
看祝渔送给他的童年与迟来的欢乐,看祝渔对他的爱,想他一辈子都再也挽回不了的祝渔……
摩天轮,过山车,碰碰车和碰碰船,套圈,蹦床,旋转木马,鬼屋,火箭升空,旅游观光车,激流勇进,云霄飞车,章鱼转,……
“好好的一个风景山庄,被阿渔弄成了游乐园,真不知道山庄原先的主人会不会生气?”
陈沭望着前面的蘑菇小屋,有些无奈,心里却又有些窃喜,你看,他的阿渔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都这么盛大,怎么可能会不要他呢!
“管它呢?!这是我给阿沭的二十九岁生日礼物,当然是要阿沭开心才行啊!”祝渔笑得眉眼弯弯,可爱得紧。
陈沭伸手,想抱他的阿渔入怀,却只是空欢喜一场。他早已经不在人世,早已经离开了……
“该许生日愿望了!阿沭,你有什么没有实现的愿望吗?”祝渔一如往年过生日的时候,笑眯着眼睛,期待着他许下愿望。
陈沭一步一步走到‘祝渔’的面前,想抱,却害怕他消失。
“我想要……平安,我想要我的阿渔一辈子平平安安,就许这一个好不好?”
望着阿渔笑盈盈的眼眸,陈沭低声呢喃着。可是,有礼物又如何,阿渔以后都不在了,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可以不要礼物的,也可以不过生日,合作也可以不要,只要阿渔就好了,可是这个世界怎么就不能重来一次呢。
想到这,心脏不可遏制的抽痛,痛到无法呼吸,“阿渔……我疼……”
陈沭,彻底疯了!
——
陈沭找了手艺好的老银匠,做了一大一小两个平安锁吊坠,大的平安锁是给祝渔的,小的平安锁是给妞妞的。
老一辈的人常说:平安锁可以锁住孩子,不让邪气上身,不被病魔缠绕,也祈求孩子健康成长、长命百岁。
陈沭想让祝渔辟凶趋吉,平安长寿,让妞妞健康成长,平安无事。可是平安锁打好了,要送的人早都已经不在了。
刀狠狠地从手腕划过,深可见骨的伤口涌出大量的血,陈沭平静的看着它一点点流逝。
陈沭想着他的阿渔往嘴里塞饭菜,想着他的阿渔入眠,想着他的阿渔做事,想着他的阿渔死去……
陈沭以为,死了,就能回家了,回到阿渔身边,可是对于陈沭来说,死亡却不是解脱,而是又一个沉重的枷锁。
死了之后没有回家,也没有阿渔……怎么可以呢?不可以的,不可以没有阿渔,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阿渔是不是迷路了?找不到家了?没事的,我可以在这里等阿渔回家,这样他就不会找不到家了。
陈沭等啊等啊,等到树叶枯黄,等到大雪纷飞,等到春光明媚,等到时间慢慢流逝,一年又一年过去……
陈沭一步一步走出阴暗的房间,阳光灼烧着皮肤,伴随着无比巨大的疼痛,身体一点点变得虚无。
要死了吗?也好……
如果看不见前路的光,陈沭一点都走下去的意愿都没有。
——
“我的愿望很小的,我只希望阿沭平平安安!”
初识第一年,陈沭出了一场车祸,祝渔拉着他的手,哭得稀里哗啦,陈沭醒来的时候刚好过了零点,十三岁生日的初始,祝渔对着陈沭许了他十三岁生日唯一的愿望。
“我希望阿沭今年也要平平安安!”
往后的每一年,祝渔的生日愿望都一如既往的希望陈沭平安,无一例外。
——
“祝先生这是要去机场接陈先生吗?”司机将车子开出车库,随口闲聊般问。
“嗯。”祝渔站在车门前没有上车的想法,静静沉思。
保姆见祝渔一动不动的站着,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小跑上前,“祝先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今天不用你开车,我自己来就好。”祝渔站在车门前,摇了摇头,神色平静道。
司机把车钥匙递给祝渔,“那祝先生您开车小心,一路平安。”
“嗯,你们先回去吧,我走了。”祝渔接过钥匙,开车走了。
“祝先生这是怎么了?”保姆用围裙擦了擦手,疑惑的问出声。
司机没搭话,望着车子逐渐远行,心里颤了颤。
祝渔望着后视镜里尾随自己的车辆,内心平静极了。
“滴滴滴——”听着货车长长的鸣笛声,祝渔像是不知道危险的到来,甚至心里觉得有些抱歉,真是麻烦他们了,这么大的手笔。
“砰——”得一声,一辆货车失控,撞了过来,车辆翻转,汽油泄漏的味道真不好闻啊,祝渔楞楞地想。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喂!请问是交警队吗?这里是……”
……
“病人大量失血,肋骨断裂……”
……
声音嘈杂,祝渔费力的抬手抓着一名护士的衣角,嗓子嘶哑,“不用了,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
“我先生在国外出差,不要打扰他,你们可以直接联系我的律师。”
医生护士说了些什么祝渔没听清,他喘着粗气,血大量的从口中涌出,祝渔很少这么狼狈过,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以后……已经没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