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丑人没资格》糊nuts

68、死别

　　“我知道你瞒着我很多事……没，关系，我……不介意的，只要你开心就行……角角，别难为自己。呵，呼，哈，呼，咳，”阿瑾说的断断续续，似乎疼的厉害，说话很是废力，但她喘了几口粗气，继续讲，“我知道……”

　　“呃……”角角张了张嘴，黏住的声带成功的克扣下了她所有的声音。

　　怎么会呢？买到妖族至宝的代价怎么会是……最后，牺牲了爱人呢？

　　阿瑾在用微弱的声音努力说着：“我知道的，你夜里，在梦里，说了要找妖族至宝，发誓去救族人的事……”

　　这句话，就像一个炸雷在角角耳边响起，如果此时此景不是阿瑾满身鲜血的躺在她怀里，角角一定已经炸毛跳起来了。

　　阿瑾一直都知道？
　　她竟然知道！
　　阿瑾一直知道，她知道，她知道角角不是人类。这句话就像无限循环一样在角角的脑中环绕，简直要把她的脑仁炸成花儿。

　　此时，角角才知道自己在梦境中竟然说出了自己要找妖族至宝去救族人的事。原来，自己一直以来在阿瑾面前的伪装，都是那么脆弱不堪，只是虚假的皇帝新衣而已，但现在的角角自然不会去仔细考虑这些，更不会去纠结。
　　连以往她会在意的阿瑾是否会在意她非人类的身份这个问题，都已经变得毫不重要。

　　阿瑾看着角角的眼睛，轻声说道:“你一定，会，成功的。我相信你可以的。”

　　当最爱的人躺在她怀里，告诉她不介意她的隐瞒，让她一定要成功的时候，角角已经不知道自己这么长久以来努力的意义是什么了，妖族至宝的代价就是这样吗？这不是她一直以为的不同呀。为什么，不是拿走她自己身上的代价呢？为什么是让她爱的人承受呢？

　　阿瑾临死竟然说让角角去实现自己的誓言。

　　角角的誓言也的确马上就要实现了，可是，努力多年的事，却没有眼前的痛，来的更重。角角想说自己不要什么誓言，只想让阿瑾不要死，不要……

　　可是，巨大的痛苦，是会让人的一些器官罢工的，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那种满心满腹的话，都堵在嗓子眼，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的痛苦。

　　阿瑾挣扎着撑起自己的身体，同时拉下角角的脖子，吻了角角的唇，鲜红的血顺着阿瑾的嘴角滑到角角的下颌，淌过角角的脖子，那是酥酥麻麻的，黏黏痒痒的触感，却没半分旖旎，温热的血，就像滚烫的岩浆，烫过角角的皮肤，烫过角角的心，也烫热她的眼睛，泪水滚滚而出，滑过脸颊和阿瑾的血滚到一出，却怎么都无法融合，红依然是红，是泪水无法承载的粘稠。

　　两人的唇刚贴上，角角还来不及给出任何反应，阿瑾的身体猛的滑落跌倒——再无声息。

　　……

　　阿瑾，阿瑾？阿瑾就……就这么……去世了？

　　那个亲切的，温柔的，包容的阿瑾……

　　就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没了？

　　角角觉得自己的心被挖了一个洞，她体会不到痛苦，只是觉得生命少了一部分。

　　——整个胸膛空荡荡的。

　　她还没来得及跟阿瑾说自己的身份，还没来的及告诉阿瑾自己只是条小鱼，蠢笨的、无能的鱼，连游泳都不会的鱼，阿瑾怎么能就这样……走了？

　　她把妖族至宝放回海底，就会回来了呀，就能跟阿瑾一生一世在一起了呀。

　　阿瑾，再对我笑一笑，好不好？

　　角角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淌了满脸，又被风吹干，变成只有她自己知道泪水来过的干涩的痕迹，就连眼眶，也被彻底吹干，酸涩一片，却没有半滴泪水。

　　不，不，不要！

　　这是假的，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前一刻还说的好好的，前一刻还在考虑去哪吃饭，前一刻还在笑着……那个温热的身体……怎么会下一秒就……死？

　　太不真实了。是幻觉吧，是虚假的吧。

　　心脏能承受的最大的痛是什么？——是根本无法疼痛，是痛到不知道何为痛，是心脏都习惯了痛，是痛到身体的自保机制自动运转让视线都模糊了，让对时间的感知都钝化了。

　　这个瞬间，角角好像失去了所有对这个世界的感知的能力，没有了悲痛，没有了喜悦。

　　世界把她隔开了，她好像被笼罩上了一层保鲜袋，世界在那头，她在这头……触碰的到，却感觉不到。

　　或者，不是世界把她隔开了，而是她的心把整个世界隔开了。

　　那颗被嫉妒、会痛苦、会快乐、会纠结、会羞涩、会怯懦、会卑微、会冲动、会怨恨的鲜活的心脏，只剩下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