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丑人没资格》糊nuts

69、离开

　　妖族一定会追查这件事，虽说只是死了一个人类，妖族不一定会真的上心，也或者他们还不知道妖族至宝出世，但总归还是会有妖怪去查这件事的。

　　妖族出手了，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杀了人，这不是妖族遍地走的乱世。妖族已经苟了那么久，有他们和人类平衡的方式，不会轻易打破的。

　　可同时，也必然有人盯上角角，绝不会就此放过她。

　　他们的目标怎么可能是阿瑾那样一个普通姑娘呢？是角角大意了，她看到妖族至宝黑玉晶那么顺利，那么公开的拍卖，就真的以为这只是件普普通通的物件儿，还隐隐质疑许是长老夸大了它的作用，也或是自己被它那个唬人的名字吓到了，所谓至宝可能真的仅仅是开鲛人繁育地大门的钥匙而已，对普通妖族没什么用，所以那么便宜的就被角角买到手了。

　　呵呵呵，现在想想，那么轻易拿到妖族至宝，之后大大咧咧的欣喜的角角是多么天真可笑呀。

　　角角还是太幼稚了，毕竟她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鲛人，不说她弱到废的能力和不聪明的头脑，就算在鲛人中间，她这个年纪也太小了，又没有有经验的长辈带着，只能靠自己几年陆地上的摸索，缺乏基本的处事经验。

　　她低估了自己那逆天的好运气，也错估了背后隐藏的巨大风险。

　　而这一切的代价，就是阿瑾永远、永远的离开了。

　　角角闭上眼，就会看到阿瑾的面孔和那大片的鲜血。角角觉得自己都快要忘记阿瑾原本的样子了，阿瑾柔和的笑容已经被冰冷和苍白取代。

　　这些，是角角在去海边的公车上慢慢理清楚的。此时的她，已经哭不出泪水，眼睛直愣愣的，好像遗忘了扎眼的功能，手指冰的好像温度从未来过，看着又呆又蠢，但头脑却异常的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更清醒。

　　那些怀有歹意的妖族虽然嚣张的杀了人，但当时可能是太乱了，路人们立刻尖叫出声，让杀手不能继续过多停留，而他们又杀错了人，角角并没有受伤，导致杀手在慌乱中没有拿走玉晶。

　　所以，这些人不会死心的，还会再对付现在持有玉晶的角角，但这些，角角根本顾不上考虑，她理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只想要平静。

　　角角因为阿瑾的去世，心如刀割，再到混乱一片，直到现在昏昏沉沉的满心悲痛，她太疲惫了，不是肌肉的酸痛，而是单纯的累，从里到外的累，骨骼连带皮肤的往下垮。

　　她茫茫然的一个人直接做公车去了海边，这是个沿海城市，随便搭乘一辆途径海边的公车，逛逛当当的到见到大海，花不了太久时间。

　　在沙滩上，她一个人愣愣的呆了很久很久，只有看着蔚蓝的大海，她的心才能短暂的平静下来，什么都不想，只是平静。这时，她才理解，平静是多么难能可贵。

　　海风习习，傍晚的海边金乌西沉，今天没有火烧云，没有漫天飞霞，天空阴沉沉的，那种冷淡的灰蓝色笼着天穹，是天地的漠然，是俯览众生渺小蝼蚁的威严，是神明的无悲无喜，太阳只是一轮淡黄色，被浓云遮掩便轻巧的消失了，不知何时依然落到海平面以下，被大海一口吞下，连仅剩的那点余光，也混混屯屯的，极吝啬。海鸥滑过，留下嗷嗷的两声尖叫。

　　角角知道，自己该走了。

　　有人说，故乡总是特别的，一个人生活的习惯会刻在她的骨子里，平时怎么掩盖，到了危机时刻也会暴露无遗。是的，角角以为自己并没有那么爱鲛人的生活，她只是个被欺负的底层丑小鸭，她该是憎恨那种生活的，应该是会拼命剥离原本的鲛人生活习惯的。

　　但是，此刻，她猛然发现不管她是否喜欢鲛人的18年生活，那种生活就是她自己的习惯，那些日常，并不属于族群，也不属于任何其他鲛人，那就是角角自己的习惯，她喜欢也习惯大海，喜欢幽暗又神秘的海底，喜欢寂静的环境。

　　她，该去为自己喜欢的那种生活、那个地方，做点什么。
　　不仅仅是为了誓言。

　　角角刻意回避去思考阿瑾的去世，她把这件事压在心底，不敢去触碰，她要先去完成其他事情，把重要的、必须的事情完成之后，再来仔细的思考阿瑾，去追忆两人生活的点点滴滴。
　　她不敢去想，不敢去衡量阿瑾到底在她心目中有多重要的地位，她怕，怕自己会就此崩溃。

　　不行，她需要先去做别的重要的事，她的朋友们，还长眠海底呢。鲛人也是有墓地的，那是一片片安息地，她们不需要埋葬，血肉会成为其他生灵的养分，但尸骨会有固定的归处。角角离开的太急了，她甚至没有把朋友们带回安息地。

　　——现在，她该回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