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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大红花轿还挺大,一路摇摇晃晃地荡悠。潮汐居然越抠越上瘾。
      眼看着鳞片扑簌簌地落,小六眼皮直跳。好家伙,这,这全要没了啊!

      “我上轿之前就觉得不对劲。”小六试图转移潮汐大抠鳞片的注意力,“就是好像被困在身体里了,出不去。”

      潮汐果然放下手,安稳般地拍拍他的脑袋:“乖,别怕,这里这么多人呢。连和尚都有——想想看,你可能是第一个被超度的时候尸体还热乎的呢!”
      潮汐强调:“热乎,热热乎乎。”

      它又感叹似的唱起来:“啊,在这个冰冷的秋夜里,你还是滚烫~滚烫的……”

      并没有被安慰到谢谢!
      小六控制不住地翻个白眼,用鼻音恶狠狠地“哼”了一声。

      “行行行,我在这里陪你。”潮汐大爷似的往后一靠,“别怕。”

      潮汐又好像听到小六有嘟哝了什么,但耳边更快到来的是风声——利刃划破晚风的声音。

      它反应迅速,把小六头往下一摁,利刃划破面前的红绸,抬眸看去——一轮明月挂在东方,松鼠倒着跳跃在树上,地面的枯叶慢慢飘起粘上枝头。
      世界颠倒。

      潮汐握紧了刀,站起身来,蓦然腾空而起,狠狠地踹上轿顶,顿时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咚”地响起。但是很快就在地上散成浓稠的黑水。
      它抽空回头去看,小六往前只走了两步,就轰然倒在轿上,已然不省人事了。

      “啧。”潮汐跳下车,没有走远。

      不过事情还没有很糟:这里的主人好像很放心,很自信不会有活人能进来,此刻只有几坨奇形怪状的“人”在朝这里蠕动。

      它用蛮力抄起拉轿子的横木,敲西瓜一样的敲碎了他们的脑壳,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浓臭的腥味混着四溅的腐肉。
      又跳起来接连躲过几道风刃。它天生就很会打架。潮汐觉得,大约是从前杀“鱼”的时候练的。

      它把剑往里塞塞,这是它唯一闪亮亮的东西,何况还是新买的,怎么能拿来敲脑壳。

      白骨不停地咯嘣落在黑发上——地上全是黑色的长发。每一抬脚就牵连出黏腻的丝。

      还没送一口气,就听见一声尖利的划木头的声音,它登时眯起了眼睛。

      靠着自己还算不错的听力,潮汐很快就锁定了一个方向,走了一炷香,来到一片空地。
      不,不是空地。

      它径直把木棒往下一戳,搅一搅。人头,手,和一点脚骨就显露出来。
      往中间一步一戳,里面的尸体就不如前面的烂,还有点肉能裹住骨头。

      等到艰难地走进最里面,潮汐居然发现了五六个还有点气儿的女子。
      它想把人挖出来,可是越挖越深。

      这时一只倒着飞的鸟儿“嘭”地撞死在枝干的尖利处,肋骨和眼珠都因为太过用力而凸出身体。
      潮汐它就恍然大悟了,马不停蹄地很有自信地把人往里面按。
      而她们也……还是往里面进。
      !!!为什么不管用?

      它摸了一把汗,手上的血一条一条都干在脸上。它又拿了棒子和剑,两手并用,把人往里填。
      果然,她们不停地就朝外冒。等刚出来一些,它就赶紧把人鼻子里的嘴里的泥头发抠出来。

      其中只有一个还有点意识,刚出来就哇啦哇啦吐个不停,像是连喉咙都要呕出来。
      她的衣服虽然糊的看不出样子,但这一拉就碎的感觉,比潮汐在街上卖鱼的那会儿还差。

      “在这等我,我去拿轿子搬你们。回家。”
      话音未落,它已经在远方,跑回了轿子。
      到时它很潇洒地把棒子一扔,只是在伸手去握轿子的时候却猛然一僵——空空如也。
      潮汐茫然地勾勾手,发现好像没有能拉车的东西了。
      而且轿子中间是被它硬生生拉开掰断的,没有东西连着,合都合不上。整个轿子更是分两半往外撇,很快要坏了。

      它瞧瞧污糟血腥的地上被打断的木棍和血淋淋的碎木头,难掩嫌弃。
      半晌,又回头看了看,想了想。
      它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小六啊,也不是老大不疼你啊。”
      潮汐拎着红绸子,把瘦的跟麻秆似的小六手脚都牢牢地捆扎在台前的阶梯上——假装他是一根连接的木头。
      又在后面迅速打了好几个结,把轿子结实了。

      “主要是吧,我们情况紧急………呃,不对,主要是怕你摔着。”
      绝了,它可真是个好老大。

      事不宜迟。
      潮汐把轿子往后推,轿子铛铛啷啷在地上飞驰,不能说是跑的太快,只能说是飞的太慢。

      系统小六皮笑肉不欢,飘在空中看着眼前人:被人下咒了还这么开心呢。

      到地方它照猫画虎,哼哧哼哧把几人往下压,她们就能慢慢上车。
      全收拾完了,才刚走了没有两步——“嗷!”

      眨眼间,潮汐就被一阵失重的眩晕感环绕,眼前景如走马观花。
      它突然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慢慢地抬头,迷蒙的眼睛聚焦,看清……小小的嘴巴顿时大张成“0”型。
      慢慢地,它的尾巴和它也有了两个思想,胖尾巴上弯,轻轻勾住男人小指摩挲。

      恍然间,它听到有人问:“寂源师兄,这是……”
      很乖巧亲近的语调。
      哼唧,为什么跟他说话这么亲昵啊。它不爽地又抬起脑袋蹭了蹭,两只手超级有占有欲的努力张开。
      它不知道为什么,但直觉很不高兴。

      那个带帏帽的和尚把手紧了紧,含着浓浓地笑意。
      “没什么啊……一只秃皮的小蜥蜴。”
      “嗯,小小秃秃的。哈哈。”

      “???”
      潮汐瞪大眼睛,觉得可能是听错了。

      那俊俏和尚嘴角一勾:“哦,不对。瞧这肚子可不小。”
      “??!!”

      它难以置信地低头朝自己的肥肚子撸了撸,还一弹一弹的——晴天霹雳。
      这他妈,我的腹肌呢!

      顿时潮汐一副被雷劈的样子,还两眼翻出大片眼白,像是马上要撅过去。

      寂源有些好笑,安慰的话还在嘴里面没冒出来,手里的小东西就狠命地挣扎,小腿直登。
      一边“嗷呜嗷呜”地叫,一边闪着泪花,头也不回地跳进草丛里。
      胖身子把周围压出一个窝。

      寂源看着看着,就觉得很像他家那位……不过要是他家那位,那他此刻绝对不会跑的……它会嘴巴揪得老高,哼着要亲亲。

      潮汐一走到视线之外,就跳上树里悄咪咪地望过去。
      可是那和尚居然只是耸了耸肩,也过去帮忙搬那几个遍体鳞伤的女子。
      潮汐知道自己此刻的难过很没有道理,人命关天,本来就应该快点过去。要知道它如今已然二十又三,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

      一次变身还能把心智变小了?这太奇怪了吧……我得离他远些。
      潮汐勉强把喷涌而出的酸涩压下来。

      对了,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怪物”,衙门怎么办?

      它跳高了些,担忧地握着爪。踮起脚瞄来瞄去:老二勉强还算靠谱。李夷目光坚毅,艰难地背起受伤的女子,腿间的血洇红了半条裤子:“大人不会有事。做自己该做的。”
      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蒙面人,老三拖着一个有气儿的就走,怀里也抱着一个。
      秩序也井然。

      潮汐跟着走了两步。
      那长草几乎要和潮汐一般高,它挥爪子把草吧啦走,一下就看见、看见、那好看的和尚把小六包在怀里??!!
      可可是男人受伤不都只是搀扶的吗!

      潮汐目光下移,哦对,小六还穿着婚服,跟女人似的,一时半会儿还真分不出来。
      潮汐目光又下移了一点,盯着小六的□□,爪子扣了扣脸。

      其实寂源把小六抱在怀里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男人了,毕竟男女骨架差了很多。
      可这是柳县衙门的人,在主持口中一直很好,是百姓的英雄。背一背又有什么关系?他是没有什么所谓的。

      正想着呢,刹那间,寂源身上就猛地一重。
      次啦次啦!
      “……”

      寂源僵硬地往快速下一瞥:小六下身,□□处,全空的,还晃晃悠悠。
      寂源:“……”

      他再往前看,一个深蓝发亮的小东西蹦蹦跳跳地拽着衣服用力丢进河里跑了,那小模样不仅快乐潇洒……还很拽。

      寂源:“……”
      这要不是他家那位,他名字就倒过来写。

      潮汐咕咚扎进水里,水流热流轻轻地冲刷躯干。汹涌的波涛起伏中它的身型慢慢拉长。
      在小溪的碎石上,潮汐缓缓站起身,人鱼线深入水中,劲瘦的腰上水珠从腹肌间艰难落下。
      它张开手,看到手心黑色的纹路慢慢碎成烟。

      夜半更深,水汽朦胧,风把月色吹碎。

      ……比夜鸦的哭啼声更重的是小六的骂娘声:这就是我费尽心思解咒的人???啊?
      小六黑着脸把下摆的衣服扎好,斜歪在横木上,心里黑水直往外冒。

      等衙役和和尚踏上了衙门前那条杂草丛生,偏僻的桑木道,已是三更了。

      寂源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准备推开大门——小六一路上对他们老大的吐槽,让他几乎是笃定这就是他的爱人。
      ……虽然他的爱人不像小六说的有jio 臭。

      寂源纠结地想,做衙役总是很忙的,有、有些体味也挺正常……吧?

      潮汐在醒来后就直接回去理卷宗了,这样的神鬼手段,它依稀记得有一件事很有些相像。

      老旧的门发出咿呀的响声,桑叶落了一地。潮汐习惯性地抬头叮嘱:“我已叫了大夫在堂后等着,伤重的这几天好好歇着,别让我在外面见着你们!还有——”

      “还有——”

      一片桑叶落呀落呀,旋转着落在了那人的肩头,连灰色的袍服的线边都显得无比温柔。
      都是月色太过朦胧,那人一步一步,好像很急切地想要靠过来——也只是好像而已吧。

      一个和尚。
      话本上怎么说来着?
      无情无爱无欲。
      连狐狸精都不好使。
      更何况它还不是狐狸精呢。

      潮汐像咽下了个深秋不熟的苦橘,连喉咙到胃都酸涩。

      它偏头不去看他明亮的眼睛,故作冷淡的:“即刻把犯人压进水牢。”

      潮汐慢慢扫过每一个人:“劳烦师傅们也配合一下,在后院里呆着,近几天,就不要在外活动了。”

      “这不就是监禁?我们好心帮你们!你!”
      寂源拽住气得脸红的小和尚:“……寂和!都听大人的。”
      他笑笑,一字一顿地回复:“我们都听,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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