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云似海》卞小三

15、第十五章

　　
　　昏暗的地牢，依旧是潮湿浑浊的空气和刺鼻难闻的气味。
　　地牢的入口，两位打着呵欠的狱卒正在聊天谈笑，忽然从旁边快如闪电地闯入了一抹人影，如箭一般晃入了地牢……
　　来人年约六十，粗衣布衫，灰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正健步如飞地在狭小的甬道穿梭无阻，显然，他对牢里的地形已十分熟悉。
　　他不做停顿，一鼓作气地跑到了地牢的深处。

　　但一下秒，眼前的一切却令他几欲昏厥——
　　只见甬道深处的一间牢房，相伴他十年的“女儿”解小云此刻正昏倒在地……她紧闭双眼，嘴角淌着鲜血……是生是死，无从定论……
　　他不可置信地退后两步，身子剧颤，顿了顿，还是没能站稳……堂堂的六旬老汉刹那间轰然倒地……
　　许久，一丝清泪缓缓地从他布满皱纹的眼角流了下来。
　　“小云！”
　　老者呐喊，声音悲痛梗咽。

　　“李默遥，你终于肯见我了。”
　　迟迟无语……绿染忽地抬起了眼，话音满是幽怨。
　　老者叹息：
　　“你这又是何必？”
　　绿染的双目紧盯着他，苦笑了一下，喃喃地道：
　　“你难道，会不知道吗？”
　　谁知老者忽然咆哮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你也应该放弃了！！！”
　　“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我，大家就同归于尽！！”绿染说着，忽然如恶魔一般疯狂大笑，清丽的脸庞也狰狞无比……他半坐起来，双眼死死地盯着昏倒在地的解小云，猛地伸出他那雪白纤细的双手，俯下身紧紧地掐住了小云的脖子……
　　“你疯了！！！”
　　老者见状，“腾”地从地上跃起，冲进牢房想把绿染的手指掰开……谁知绿染却像发癫一般，边刺耳地笑，边双手收紧……纵然老者使出浑身的力气，也不能撼动他的手指分毫……
　　绿染还是笑，笑的花枝乱颤不知疲惫：
　　“你答应我呀！你答应我我就松手！”

　　再这样下去，解小云的命恐怕真要没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者忽然闭上双眼，像是做了决定一般，大吼一声：
　　“哎……我答应你！！！”
　　话音刚落，绿染终于停止了笑，面容也恢复的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他缓缓地把双手从解小云的脖子上移开，瘫坐在地，眼神空洞如失了魂一般……
　　他的双手通红，小云的脖子亦是紫红一片。

　　“等我消息吧！”
　　老者靠近，小心地抱起地上的解小云，走出去头也没回地撂下这句话。
　　身后的绿染却咬牙切齿地道：
　　“如果你再反悔，就算是天涯海角，我都会追过去，杀了她！”
　　“……”
　　老者不再说话，抱紧小云，开始在繁杂的甬道里穿梭。

　　

　　解小云刚睁开眼，只觉得脑袋一阵发胀，好像里面有个东西正在不断地膨胀扩大，拼命地想钻出来似的。
　　“云丫头，你醒了？”
　　“……”
　　这声音……
　　不可能！
　　解小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睁开……可眼前这个万分熟悉的人却依然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
　　李师傅！

　　师傅怎么会在这？还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解小云开始努力地回忆昏倒前发生的事儿……半晌，些许片段“唰”地在她脑海闪过：
　　地牢、绿染、禁术！
　　对了！自己是用了那禁断之术之后才会昏倒的……接着就……

　　“师傅，你怎么会在这儿？还有，这是哪？我……？”
　　李老头摆了摆手，躬身坐到解小云的床沿，轻柔地道：
　　“这是京城的一家客栈，你现在好好休息。有些事，我以后再慢慢地和你说。”
　　“可是师傅……！”解小云还是茫无头绪。
　　“休息吧。”
　　李老头说着，替小云掖了掖滑落的被子，一副你再怎么问我也不会说的架势。解小云知道李师傅的脾气，无奈地闭上眼睛昏沉睡去……

　　“……孽债！”
　　李默遥叹着，步履蹒跚的走出屋子……虽是早晨，天空却一片阴霾，成片的乌云遮挡了原本清澈明亮的蓝天，使大地变得死气沉沉。
　　他是解小云的师傅，也是解小云的“父亲”。
　　当他和这个天真活泼的女孩儿生活在一块的时间长了，枯燥的生命竟也有了一些生气，他第一次体会到有一个孩子是多么幸福的事！
　　小云是个体贴的孩子。
　　她会在天气冷的都结冰的时候还坚持每天上山砍柴回来烧水给他泡脚……得知自己患有肺病，解小云便风雨无阻每日寅时出门只为能采集到新鲜的花露泡茶……李老头花甲之年，得女如此，实在是死而无憾！
　　可如今，因为自己，这可怜的孩子就要被卷入那腥风血雨之中……
　　李老头想到这，不禁仰天长叹，真真是自己作孽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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