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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你好,怪物先生 ...

  •   等确定楼龛影一席人全都离开后,木铃从红玫瑰中拾起死神之链,哼着小曲点燃了蜡烛。她一步步踩着楼梯上跑了上去,昏黄的烛火照亮了前路。此时此刻,她没有去担心黑衣的状况,也没有任何的畏惧心理,她仅仅是感到愉悦——一种即将释放爱人,给予爱人自由的愉悦。

      也许从明天开始,阿幻就再也不用在白天离开,就可以陪着她一起在阳光下漫步;他们还可以一起去很远的地方旅行;等夜色降临时,阿幻就可以给她讲那些遥远古老的故事。他不是死神么,活了那么久,肯定有很多的故事……

      那一夜的那一刻,木铃所有的思绪都与快乐有关。而那一夜的后一刻,木铃的所有思绪都将在哀伤和不敢置信中游走。

      她把阿幻当□□人看待,对于死神的这种身份,在她的眼里也仅仅是头衔和职业而已,就像一个男人是律师和一个男人是医生那样,所以她从未想过拥有死神之链后的阿幻是什么样子,或者说,她在陷入恋爱之前,就没有认识到真正的阿幻是什么样子,也没有思考过若是真正的死神,到底还会不会爱上她。

      阿幻乖巧的戴上了死神之链并立刻倒在床上陷入沉睡。这是正常反应,黑衣曾告诉过她。
      她抚摸着他好看的眉眼,就坐在他身旁静静地陪伴与等待,等待他的醒来。

      阿幻觉得他像是沉入了一个十分漫长的梦中,万千变化的光景在他眼前一一闪现:荒芜一人的沙漠与海洋、渐渐建立起的城堡与石墙……一开始只是景色的变化,从空旷中零星的几点到像繁星那样点点相连……后来是人的变化,各种各样的面庞,各种各样的人生经历,他们在人生之中欢声笑语又哀伤悲泣。

      连续几个世纪,数不清的日与夜,他始终都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站在人们世界的边缘静静观察,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的心灵受到触动,让他的表情受到牵动。长长久久之中,他的手腕上始终系着代表死神的黑色玫瑰花纹的手链,负责用此链锁走人们的灵魂,带他们去往遥远的幽暗冥界。这才他是真正的本来的面貌。

      当木铃的眼神从阿幻的眉眼处移开之后,惊讶的发现他的头发在慢慢的生长,像植物那样在静悄悄却迅速蔓延生长。她知道他在恢复记忆。

      如今已经是11月的夜晚了,从夜里送进屋里来的是凉如丝绸触感般的风。死神在此时睁开了眼睛,他的五官更加深邃了一点,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是像迷路的人,而是带有一种沉淀的力量,让她想起了古老图书馆里神秘的旧书。

      死神用他那灰色的眸子冷冷看着她,风在他的发间嬉戏,像是在欢迎他的回归。

      “阿幻”她试探性地叫他。

      男人收回落在女人脸上的目光。他记得她,在2个时辰之前她还躺在他的怀抱里。可这种温暖,这种爱意,都只能像欣赏晚间簌簌而落的树叶一样,不长久且不值得留念。他不再是那段时间里那个懵懂无知的孩子,现在的他拥有悠久的记忆,悠久到根本不可能把与这个女人共度的欢愉时光放在眼里。

      “你走吧。”他命令道。

      此时,风来得更猛烈了些,老洋房前的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豆大的雨点穿越冷冽的云雾落向夜色下的凡间。

      “下雨了。”木铃还是没从阿幻这种冷漠态度中缓过来,她僵硬着身子望向窗外,雨已经下得愈来愈大了,像是要把人间淹没。

      死神从床上起了身,他可以嗅到危险气息的靠近——有一个人,哦不,应该是半人才对,正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新将他困住呢。只是可惜了。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又去瞥那个呆呆望着他的无辜女人,才想起不应该把她牵扯进来。于是他走到落地窗前,张开黑色的双翼,准备飞向雨幕之中。
      木铃被翅膀响动的声音所惊动,她问他要去哪,可他什么都不说,微微一顿之后,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木铃实在大受打击,没有什么比爱人不再爱自己而更令人悲伤了。她只想着要让他自由,却没有想到他自由后会这个样子。如果黑衣早告诉自己这些,她还会选择愉悦地将死神之链戴在阿幻的手腕上么?

      外边磅礴的大雨在风的助力下洒进了屋里,弄湿了她脚边的地毯。此刻的她也许是丢了魂,满脑子都是在后悔着自己为什么要和黑衣达成共识,后悔着自己的所做作为。

      当鞋子摩擦地板的声音从门那处响起的时候,她立即抬起头去看,借着微弱的光却发现不是阿幻,而是黑衣。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她尖酸刻薄地说道。

      黑衣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怎么了”他问。

      “你骗了我不是吗?”她突然有些悲惨地笑了一下,“你没有告诉我阿幻变回原来的样子就会这样冷漠。”

      “阿幻,死神!”

      “他现在不爱我了……不爱我了。”心底的委屈如同潮水一般涌起,她的眼泪不自觉的掉落出来,像压不紧的水龙头,“我把我的笨家伙弄丢了。”

      黑衣觉得很诧异,他并没想到木铃会在这期间遇上死神并爱上他,也无法想象到被困的死神也爱过她。她并没有告诉他这些,以至于他并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所以他也就没告知一些后果。

      “你没有告诉我这些。”他说完这句,沉默了许久。房间里,只有女人不曾停息的啜泣声音。

      黑衣轻轻地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将光线移远了一些,避免打扰到悲伤的人。他其实很想开口说带她去找他,可是她还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一直在表达自己。

      “我刚开始就知道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尽力抑制住哭声,想把字句吐露的清楚一点,“你知道么,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的表情像是个迷路的人。后来……他的表情不再像是迷路的人了,那是因为他爱我。可是,可是,今夜他脸上出现的那种不像是迷路的人的表情,代表着他和我永远的疏离。”

      黑衣借着灯光望着她那被照亮的左边侧脸,上面泪水的痕迹正反射着亮堂堂的光芒。他被她的最后那句话所触动,正惊觉一个人怎样会说出如此悲伤诗意的话语时,突然想起她会写诗,在他初见她的时候,她的手中便拿了一大沓诗集,衣领处别着钢笔。

      “要不要再去看看他?”他趁着她未发话的空隙,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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