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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白驱过隙,转眼九月已逝,夏天悄然溜去,金秋十月,阳光灿烂,天气一天比一天舒适。

      国庆小长假过后,新生们迎来了第一次月考,大考在即,

      刘锡有些不能接受,语气愤愤,“假期过后的第一天就要考试,这心情是从云端坠入谷底呀!也至少上两天课来个缓冲吧!”

      欢欢和孟昔年一左一右地走在他身边,校园里熙熙攘攘,很多同学讨论考试的声音划过耳畔,校园里凝结了考试前的紧张,初秋早晨的天气居然有些微微发热。

      “国庆节节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不知道是谁说只要放假,其它什么不重要!”孟昔年斜眼瞅他。

      “只能说假期几天玩得多嗨,现在就会死得多惨!”欢欢在一旁附和,总结陈词道。

      平时她都不怎么参与他和孟昔年的“互怼”中的,这几天倒是话多了起来。孟昔年发现,那次放学刘锡替欢欢拒接告白者后,欢欢就不像从前那般对他不冷不热了。国庆假期期间,刘锡请她们去各种地方玩,只要他和孟昔年一起稍稍请求,她就答应下来,陪他们去疯闹,以前她不感兴趣的都是直接拒绝。

      刘锡去看欢欢,刚才看孟昔年时脸上的愤然立马转换,换成了一副稍稍委屈的模样。

      “咦~”孟昔年嫌恶的哼一声。

      这次考试是按成绩排名分班的,全校前五十名分在三楼的一班,孟昔年自然还是和欢欢在一起,刘锡分在四班。

      到了三楼,孟昔年把欢欢身边的刘锡推开:“去去去,快回你的班里,我们要进去了!”

      刘锡不服气,“都在一班有什么了不起,我下次考试也过来!”

      欢欢闻言沉声一笑。

      答案不言而喻。孟昔年没再多说拉着欢欢走进教室。刘锡又在门口赖了一会儿,才悻悻离开。

      考场教室里的座位也是按排名分的,靠近走廊窗户的第一数列的第一个位置就是第一名的位置,再往后数是第二名下一次往下,一排有七个座位。全校前七名都坐在一班走廊靠窗户的位置,所以从走廊经过的学生大都都会不约而同地侧目,一瞻他们的榜样。

      第二数列的第一个位置是第八名,孟昔年几乎是一进教室就发现端正做好的何慕尘。面容被穿门而入的温柔的朝阳镀上一层金黄的光圈,但依然难掩他的苍白。浅蓝的衬衫敞开着,里面搭了一件白色T恤,露出的脖颈纤长而经脉分明,喉咙处有微微的凸起。桌上的东西收拾地很整洁,看起来备考充裕,颇为自信,他目光闲闲落在前方。

      欢欢和孟昔年走进来的时候,挡住了外面的阳光,他的脸被遮在阴影里,他淡淡地转头看去,目光对上孟昔年有些惊讶的视线,又淡淡的转到欢欢身上。

      “何慕尘,你还是这么早呀!”欢欢看到他,很自然的打了招呼。

      “嗯。”他回应,声音淡淡,温润好听。

      话毕,他收回视线,垂头胡乱转着手中的笔。欢欢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在第二数列的最后一个位置。

      孟昔年惊觉他居然还有这个兴致,淡淡扫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收拢视线,低头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掏出课本温习。

      一班的监考老师是顾老师,孟昔年也不意外,早就听到年级主任大概率都监考一班。不过孟昔年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她一方面想顾老师监考,另一方面又不是特情愿。正如现在顾老师徐徐走进来,在讲台上站定后,第一道视线就正正投向孟昔年,孟昔年两手翻开书正看得入神,感觉到一阵异样,露在书外的两只眼睛看向讲台,然后对上顾老师意味深长的视线。

      双手抬高,孟昔年把脸掩在书后,习惯性地朝自己的刘海吹口气,额头清凉,才想起,早上感觉刘海有些扎眼,用两支夹子把刘海从中间一分为二,夹在脑门两侧,感觉到顾老师转开视线后,孟昔年才悄悄把头露出来。

      顾老师在说考试的注意事项,最后,他吩咐大家把考试无关的书都装进书包里,然后把书包放在前面的桌子上。教室里随即响起收拾书包的声音,孟昔年发现旁边的人岿然不动,偷偷瞄去,他的手里空空如也,考试时书桌上反过来的,桌洞朝前,他应该是除了考试用具,其它什么也没带。

      挺自信的嘛,孟昔年看看自己带来的书,几乎都没派上用场,可是每次还是会背着书包带着书过来,否则没有安全感。

      今天考试孟昔年着实有些背,下午数学考试,写着写着,手中的笔忽然没有笔水了,从文具袋里掏出剩下备用的一支笔时,一个不稳,“啪”地一声,笔摔倒何慕尘的桌子脚下。安静地只有笔纸摩擦的教室,突如其来声音有些突兀,有几个同学抬头循声看过来,孟昔年脸色刷白,略微羞赧地朝何慕尘看一眼。何慕尘俯身,很快他的手伸到自己旁边,白皙的手掌张开,里面有两只笔,一只是孟昔年刚刚掉的那只,另一只是何慕尘刚刚用过的那只。

      孟昔年有些不明所以,何慕尘低眸看了一眼她的笔,电光火石之间,她居然懂了他的意思。原来的笔在草稿纸上划了几下,多余的墨水涌出来,果然是不能用,鼻头被磕掉了。拿起他的笔,还有些温热,是他刚刚用过的那支笔。

      考试终于结束,孟昔年长舒一口气,然后开始担心自己的数学来,数学是她所以科目中的最不擅长的科目,考试时还出现了小插曲,孟昔年隐隐感觉这次考试肯定不会很理想。

      考试完回教室继续上课,坐到座位上收拾东西的时候,孟昔年才发现何慕尘的笔忘记还给他了。自上次在路边裙子被吹起那件事后,孟昔年看见何慕尘都会觉得很别扭,但他倒是一如往常,今天还好心借笔给她用,原来觉得别扭尴尬的人一直都是自己。孟昔年豁然开朗,决定不再计较那件小事。

      “同学,笔还给你!谢谢啦!”孟昔年走到何慕尘桌前,一脸诚恳地说。

      何慕尘抬头,眼睛明亮,动作却有些迟钝。同学?这是她第三次这样叫他。

      他收下笔,淡然地点点头。

      上课铃声响起,七年二班的教室里,鸦雀无声,全班学生严肃地坐着,严阵以待。班主任的脚步声犹如山顶滚下来的石头,而这群学生就是山脚下被困在圈子里无处逃窜的人。脚步声越来越近,和教室里的人的心跳重合,大多数人都强稳住脸上的镇定,睁着大眼睛望着门外。

      今天是出成绩的日子。考试前班主任就温柔地给班里的学生打过预防针。

      那温柔,像极了一把尖锐的刀的刀柄。

      班主任出现在教室门口,嘴角意外的咧着一丝笑容,只是那微笑略显僵硬,怎么都让心虚的学生感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明明还是初秋,周围就飘起了丝丝冷气。

      孟昔年不禁打了个哆嗦,手指在桌下紧紧转着衣角。前面的刘锡亦是非常僵硬,梗着脖子,盯着讲台的方向。

      孟昔年和刘锡唯一相像的地方都是英语不太好。但孟昔年是所有科目里,英语偏差,刘锡则是最差。

      班主任把手里拿的试卷往讲台上一方,往班长张若飞的方向看去,班长立刻站起身朝讲台走去。

      “把试卷发下去。”班主任的声音冷冷的回荡在教室里,然后她缄口不言严肃的扫视着全班同学。随后,试卷翻飞的声音持续响起。

      试卷终于落到孟昔年的课桌上,135分,比预想的低了一点儿,孟昔年心里有点失落,这次考试肯定是退步的。

      刘锡本来比孟昔年还要积极的去看她的试卷,但下一张就发到他的,他拿着自己的试卷一角正要看分数是多少,窗外忽然一阵风吹过来,“啪”地一声,试卷被风吹着堪堪盖到他的脸上,声音清脆,吸引了前面许多人的目光,在班主任面无表情地威慑下,看到的同学都想笑却不敢笑。刘锡却不以为意,他淡然从脸上把试卷拉下来,赫然出现在眼前的99分让他微愣了一下,低声痛呼:“什嘛?就差一分!”

      考试前刘锡和孟昔年还有欢欢信誓旦旦的打赌,这次英语考试肯定可以过一百。并且他信誓旦旦的声音刚好被正经过的班主任听到,班主任回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留下一句“你就这点出息”!

      事实证明,他连那点出息都没有。不过刘锡心宽,随即小声安慰自己道:“虽然没过100分,但是99这个吉利的数字是个好兆头呀!”他立即在心里想好了和班主任的解释对策,四舍五入,而且就差一分,99也可以算是100分了。

      趁后面的孟昔年没动静,他回过头,眼疾手快地按住孟昔年的试卷,然后瞄到上面的分数。又是一记暴击,他脸上涌出羡慕的神色,看到孟昔年略微失落的表情,又啧啧嘴,夸张地皱了皱眉,表示不能理解。

      孟昔年准备无视他,抬眼瞥见班主任射来的犀利目光。她试图对刘锡挤眉弄眼,刘锡不明所以,歪头好奇,正要询问,班主任的声音已经盖过发试卷的声音势不可挡地劈过来,“刘锡!考了这么点分数还好意思和别人搭话!”

      多么熟悉的场景,刘锡已经因为回头和孟昔年搭话被班主任抓住过很多次,可还依旧是不长记性。

      班主任怒火中烧,目光灼灼,“这次试卷很简单,大多都是基础题,除了阅读理解有点小陷阱。这次没过100分的同学,把做错的题目给我抄三遍,这个月学习的单词也抄三遍,明天下午交到我办公室里。”

      在班主任严厉的声音下,班里少数的学生的心情坠入了黑暗的深渊。班主任走后,惨叫连连。

      “啊?”刘锡面部表情僵硬,“我这也太冤了,就差一分呀!”

      刘锡还在持续不停地抱怨,欢欢走过来对刘锡揶揄道:“今天的作业量够你写的,后面还有语文呢,你九十几分?”

      “你怎么知道我九十几分?”刘锡抱怨停止,不怒反笑。

      孟昔年看到他态度的转变,不屑地翻了翻白眼。

      欢欢说:“你要是不及格,你觉得班主任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吗?所以推断你应该是及格了。同时,你要是过了100,现在还不知道多得瑟呢!根据你脸上惨淡的表情来看,肯定是没过100。”

      “英明!”刘锡赞叹。

      孟昔年也紧接着附和道:“厉害,简直是刘锡肚子里的蛔虫,这么清楚!”

      话音刚落,刘锡笑得一脸羞涩,孟昔年倒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嫌弃地离刘锡远一点。

      孟昔年好奇:“欢欢,你多少分呀?”

      “142。”欢欢淡淡地说,看着二人惊讶的神色,又补充道:“我同桌148分。”

      孟昔年和刘锡的嘴巴张成O型,把停驻在欢欢身上的惊讶目光转移到何慕尘的背影上。

      后面的课,老师又分别发了语数和政史地试卷。孟昔年的语文很好,全班第一,政史物化也还不错,数学正常发挥。欢欢还是老样子,成绩变化不大,刘锡则是惨不忍睹,不过他课上郁闷课下好,很快就不当回事了。

      中午的时候,成绩排名就隐隐约约从别人口中听得差不多了。孟昔年这次有些退步,班级第三,年纪第九,班里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分别是何慕尘和李兰惠,年纪排名分班是第二和第六。

      对于何慕尘的成绩大家并不意外,何慕尘平时大多时间都在在看书,在这个青春活力好动的大伙中显得给外突兀,不过现在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如果哪天他不看书,反而才会奇怪。

      倒是孟昔年的成绩落差,让大家有些唏嘘。孟昔年自己也低落了一段时间,欢欢的安慰和刘锡的没心没肺,很快让她看开,并忘记这件不愉快的事情。

      按刘锡的老话说:“考试次数千千万,一次跌倒算什么,爬不起来就躺着,多舒坦!”

      李兰惠对自己这次的成绩挺满意的,她是数学课代表,这次数学考得挺好,老师上课的时候还夸奖了一番,她身边的谢小笛像是自己考高分一样,脸上挂着引以为傲的表情。

      十月中旬,秋高气爽,湛蓝辽阔的少云的高远天空和舒适的天气以及告一段落的考试,都让大家都前所未有的放松下来。北方的秋天来得早,但是夏日的余温迟迟不散,总是蔓延到初秋,纠缠辗转,像是不肯放弃秋天的手。国庆节后,气温才有明显的变化,大家都陆陆续续穿起了长袖衣服。

      这天早上三人来得挺早,距离早自习上课还有十几分钟,刘锡看到操场上有人踢球,毫不犹豫的跑过去,把自行车扔给孟昔年。于是孟昔年和欢欢两人推着自行车不急不缓地走向车棚。

      李兰惠和谢小笛正在车棚锁车,看到两人过来,李兰惠转过视线当作没看见,谢小笛脸色低沉、不屑地轻哼一声。

      同一班级里的人都会很有少说话或不曾说过话的人,有些是因为没有交集,有些则是懒得搭理。

      欢欢、孟昔年和李兰惠、谢小笛之间的关系就是后者。孟昔年觉得她们仿佛是天生磁场不合,每次偶遇经过的时候都微微感觉有些不适,倒不是特别难受,但就是不是舒服的感觉。

      “咣当!”一排自行车哗啦啦地齐声倒地,孟昔年锁好车出来的时候,一个没留意被被自行车地车腿绊到,情急之下扶了旁边的自行车,然后就出现现在的场景。

      孟昔年满脸错愕,欢欢也被吓了一跳,很快回过神,朝孟昔年无奈一笑:“扶起来吧!”说完,她弯下腰作势去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你们有没有长眼啊!笨手笨脚的,某人的腿早应该好了吧!”谢小笛和李兰惠刚刚走到车棚外,听到动静转过身,谢小笛朝这边走了几步,不客气地吼道。

      孟昔年仍是错愕,欢欢看了一眼倒地的车子,她们俩的车子赫然在列。她三步两步走过去,相继把两辆车子扶起来,孟昔年看看欢欢,也开始弯下腰扶车。

      谢小笛和李兰惠被忽视,在后面站了半晌,谢小笛气急败坏道:“碰倒了别人的车子不知道道歉吗?”

      孟昔年也觉得理亏,转头想正欲道歉,欢欢朝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她转身朝她们走过去。

      这时,有一位陌生的同学推车进来,把车子停好,就过来帮忙扶起,扶到最后一辆车的时候,孟昔年轻轻对她说了声谢谢。

      看到这一幕,谢小笛嘴角又是一撇,冷哼一声,后面的李兰惠脸色微沉地看着这边。

      欢欢走到她们身边站定,平静看着她们,语气淡淡:“这不是扶起来了吗?还要怎么?”

      谢小笛头一歪,“车子坏了可是要赔的!”

      欢欢勾起嘴角,闲闲道:“那劳烦你们好好去检查一下有没有哪坏了!也不知道什么车子一倒就坏,这么不经摔。”

      说完,她朝孟昔年看一眼,孟昔年跟上来,谢小笛还要再说什么,欢欢已经拉着孟昔年头也不回地走掉。

      谢小笛的脸色发青,愤恨的吼叫:“什么货色!”

      很难听的语言,但欢欢充耳不闻,丝毫没被影响。

      孟昔年被欢欢拉着上楼,脸上还残存着刚刚的震惊,欢欢看她,没忍住笑道:“怎么?被我帅到了?”

      孟昔年愣怔着没说话,她没见过这种场面。

      欢欢问:“那你觉得,面对这样的事情最好的做法是?”

      孟昔年回过神,睁大眼睛想想:“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欢欢没有回答,哼笑道:“跟这种人纠缠就是浪费时间。”

      课间,孟昔年不经意瞥到到教室里面和李恩惠玩得好的几个女孩,正边捂着嘴巴窃窃私语,边瞄向这边。

      孟昔年不喜欢这样不尊重别人且带着有色眼镜的行为,但是又没什么办法,只好假装没看见,视若无睹的走到欢欢身边,拉她去走廊上。

      欢欢离她们更近,早就听到她们自以为是的窃窃私语,不过她道行更深,对这些像是免疫了一样。

      孟昔年和欢欢在走廊上聊天,谢小笛和李恩惠以及她们的朋友经过时,谢小笛故意提高声线,意有所指地说:“学校不是不允许穿裙子吗?为什么还有人破坏规则呢?”

      立即有人附和:“好像班主任也提到过呢,有些人好像是没长耳朵。”

      孟昔年低头看看自己的灰色制服裙和打底裤,微微皱眉,在脑子了思索,但是半天都没想到班主任说过不许穿裙子。这裙子是前几天国庆节时,孟昔年和欢欢一起买的,欢欢的是黑色,两人的衣服版型是一样的。她们特意一起穿来,但是没有想过会有什么不妥。

      孟昔年呼出一口气,不理解话都没怎么说过的人,为什么会对自己和欢欢有那么多不满。孟昔年拉着欢欢走到教室自己位置上坐下,她凑近欢欢,小声地对她说:“学校和班主任说过不能穿裙子吗?”

      她不以为然地答:“好像听说过,但是没听班主任说过,但是一般学校规定的都是不要穿短裤短裙露腿的那种啦,我们这个又没什么。”

      孟昔年迟疑地点了下头,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欢欢翻了翻眼睛,不耐烦的说,“那群人她们就是嫉妒呗!不要理她们,大不了被老师说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说完,她翘起二郎腿,用手支着下巴,对孟昔年抛个媚眼,自恋地说:“不愧是我长得倾国倾城,穿个裙子都能招来无数嫉妒,到底是她们心胸狭隘还是我美得无与伦比?”

      孟昔年耸起肩膀,嫌弃的看着她,“你小说也是看多了吧……也不用这么自恋夸张。”

      刘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窗户口,正以一种不可言说的表情盯着坐在他位置上的欢欢。

      欢欢转头,淡淡的瞥他一眼,维持着原来曼妙的姿态,摇曳着身姿歪歪扭扭地回自己座位去了。

      孟昔年心悦诚服,同时有些怀疑,最近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了!

      刘锡慢慢吞吞地坐下,错愕地盯着欢欢的背影,然后问孟昔年,“你们俩没事吧?”

      “我没事,是她有事,谁让你今天明里暗里一直夸她的,她自恋起来,连嫉妒都能当作夸奖,哎,可拍的女人。”孟昔年摇摇头,十分无奈。

      欢欢回到座位上顾影自怜般地叹息,身边何慕尘缓缓转头看向她,不明所以,欢欢撇撇嘴,煞有介事道:“自古红颜遭记恨呐!”

      上午第四节课中,顾老师的语文课,全班同学都沉浸在上课的内容中,听得津津有味。孟昔年睁大眼睛,目视前方,也尽量保持认真的模样。

      可是肚子实在太饿,手在肚子上不停安抚也无济于事。今天教育局来校查访,一上午校门禁闭,禁止学生出去。生不逢时,孟昔年早上起得晚,早餐又是是皮蛋粥,没办法带走,匆匆拿了一瓶牛奶就跑了出来。平时刘锡桌洞里总藏着零食,孟昔年今天下课搜得翻天覆地也没见到零食的影子。

      饥饿难耐,孟昔年心里暗叫委屈,胃里翻江倒海,已经开始叫嚣。更不幸的是,彼时顾老师正在跑题讲到古代美食。孟昔年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各种香喷喷热腾腾的美食,口中的唾液无限分泌。

      “饿肚子这件小事都撑不过去!何以撑得住梦想的重量!孟昔年坚持住!”孟昔年小声低喃,给自己打气。

      刘锡耳利,听到后身子后移,靠在孟昔年的桌子上微微歪头,小声哼笑她,“小馋包被饿得撑不住了!”

      孟昔年不服气,直起先前微弯的腰,刚要开口反驳,肚子叫嚣的声音突兀且强烈地响起。她霎时身体僵硬,嘴巴保持着微张的姿势,看到一瞬间纷纷转身向自己投来的带着揶揄的目光,她嘴巴抽动几下,随后慢慢闭上,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看来是我讲的课太生动了,某位同学听得入迷,到带入到胃里了!”顾老师戏谑的眼神看过来。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随后刘锡接话,“的确!我也饿了!”这句话深得人心,引起很多同道中人的附和响应。

      青春期成长中的孩子饿得快,即使早餐吃得很饱,临近中午的时候,也已经开始饿了。尤其这时候,隐约可以闻到从不远处的食堂飘过来的菜香。

      顾老师无奈地笑笑:“大家都饿了?”

      顾老师眼神温柔,脸上带着关切理解的神色,班里同学都重重点头,“饿了!”

      孟昔年撇撇嘴,委屈点头,顾老师看过来,笑容愈加无奈,“看来最后一节课讲到食物很不明智啊!好吧!今天提前十分钟下课!”

      十分钟的时间平时都不算什么,可是放到这个时候那可算是千金难买,班里响起此起彼伏地对顾老师的赞叹声。

      顾老师正色,摆摆手,随后幽幽道:“应该谢谢那位给你们做表率的同学!”

      孟昔年脸色瞬变,刚刚喜上眉梢,现在羞窘难堪,她把头沉沉埋下去,咬牙低叹:“顾老师真的越来越爱开玩笑了!”

      课堂还剩下最后十分钟的时候,顾老师吩咐大家下楼时小声点,不要打扰到正在上课的其他班级。说完就率先走出教室,他溜得极快,似脚下生风,孟昔年怀疑他可能是自己饿了。

      刘锡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胳膊差点碰到孟昔年的脸,孟昔年熟练地躲过,她对他这个行为无力吐槽,连瞥他一眼都懒得做。

      “走走走,吃饭去,要饿坏了!”刘锡作势要拉孟昔年,她躲开他,朝欢欢走去,然后圈住欢欢的胳膊走出教室,刘锡跟在后面,长长地“嘁”了一声。

      今天天气凉爽,太阳不大,一半躲在云层后面。一阵风迎面扑来,隐隐带着潮湿的气息。孟昔年抬头看着天空,“不会要下雨吧!”

      话音刚落,太阳完全隐没到云层后面,天空变得晦暗,风速也加大了一些,走到楼下,果真洋洋洒洒地飘起了雨滴,不大不小,不急不缓,是那种站在房间里觉得淅淅沥沥,但是身在其中的人会心头顿感不妙很快就被淋湿的雨。

      刘锡目光愕然地瞅孟昔年,语气郁郁:“孟昔年!乌鸦嘴!”

      欢欢这时脸色也变了,微微有些不可置信,“孟昔年,你今天运势挺差…”

      三人奔到食堂,狼狈不堪,环顾四周,很多人都被突如其来的雨淋湿,他们狼狈的样子反而不突兀了。

      食堂里的人难得不多,大部分都是七年二班的学生,其中有一些要回家吃饭的学生,看到下雨,折返到食堂吃饭、不打算回去的同学。

      欢欢今天扎着高马尾,长长头发束在后面,发丝被雨打湿,有几缕粘到脸上和脖劲处,孟昔年走上前,替她把头发弄下来。

      “还是短发好,容易干。”孟昔年朝欢欢说。

      欢欢一把把头绳从后面扯开,干净利落,动作行云流水,霎时,黑色柔顺的亮发像瀑布一样倾泄而下,在空中漾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静静落于她的后背。头顶白炽的光笼罩下来,微湿的笔直的长发散发着吸人眼光的光泽。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眼中亮着惊异的光。刘锡顿在原地,微微侧首,脸颊泛红。

      远处的李兰惠、谢小笛和她们的朋友也注意到这边,眼光颇为不屑,斜着眼睛当没看见。

      欢欢倒不以为意,“这样很快就会干的!”她拨了几下头发,让头发完全散开,然后拉着孟昔年去打饭。吃饭的时候,长头发有些不方便,孟昔年把自己的夹子取下来给她,夹子夹在欢欢头上,明媚中还有几分可爱。

      “今天的菜真好,喂!刘锡,还不得谢谢我,要不我哪有你们快吃饭!”孟昔年歪头向刘锡说。四个人的桌子,刘锡和她坐在一起,欢欢坐在对面。

      “是是是!”刘锡回应,眼神却盯着欢欢。

      欢欢难得被看得有些不自然,“我知道我很好看,但是你能不能好好吃饭!”

      刘锡掩饰着嗔道:“哎呀,我是看你夹子夹歪了!”说着他伸手拨弄了一下她额前的夹子。

      欢欢微微怔住,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刘锡的手收回后,她假装镇定的吃饭。

      孟昔年嘴巴里塞得满满当当,惊讶于刘锡这个行为,她似乎第一次见刘锡对欢欢做这样亲昵的行为,一时忘记咽下口中的饭,含糊着说:“我看你是趁机……”

      刘锡转头看她,朝她瞪了一眼,孟昔年识趣地止住话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刘锡使出他的杀手锏,动作迅速地把手伸到孟昔年的盘子里,夹了一块红烧肉,还不忘美名其曰“肥肉吃了要长肥的,我帮你解决一下。”

      孟昔年怒吼一声,一脸愤愤,周围的人看过来,坐在与他们隔着一个桌子的谢小笛,投过来一个不善的眼神。

      孟昔年假装没看见,她抢不到刘锡的菜,冲欢欢委屈使眼色,欢欢把自己的排骨夹给她。孟昔年里面喜笑颜开,看着刘锡一脸得意洋洋。

      刘锡也去看欢欢,眼神直勾勾的,欢欢无奈,给他也夹了一块排骨,然后淡淡说:“我吃不了这么多。”

      刘锡喜上眉梢,冲孟昔年说:“你看看人家,你看看你!”

      “我今天太饿了好吗!”孟昔年不去理会他,自顾自吃起来。

      吃完饭,孟昔年和欢欢走到食堂门口,孟昔年环顾四周没看到刘锡的身影,她问:“刘锡去哪啦?”

      欢欢悠悠说:“不知道,等会吧!”

      孟昔年点头。

      此时,食堂里正值中午人最多的时候,人潮汹涌,里面白色地板上沾染了很多灰色的脚印和水渍,外面仍旧又很多人断断续续冒雨进来。

      雨一直没停,比之前还要大一些。天色有些暗,凉风裹挟着雨丝斜斜地朝两人吹来。欢欢的长发被风吹起,向身后飞舞飘洋,有几丝头发吹到脸颊上的时候,她轻轻摇头,让头发滑落下来。唇红齿白,眼神如盈盈水波,茫然的注视着前方。孟昔年微微缩着脖子,把下巴埋在衣领下,睫毛扑闪,眉心微皱。

      进进出出地经过的人都纷纷侧目驻足,像是被一副精美的花卷吸引住,难以掩饰眼中惊艳。

      刘锡终于出现,朝两人走过来,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已经多出一把伞。

      孟昔年惊喜地问:“伞从哪来的?”

      刘锡回头,看向后面,孟昔年和欢欢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谢小笛和她的几个朋友也朝这边看过来。

      “林灵借给我的,她们的伞够用,看到我们没有,就借了!”刘锡笑着说。

      林灵是李恩惠的朋友之一,在学校的时候经常和她们一起她活泼开朗,长得很秀气。孟昔年对她没什么印象,两人的座位离得很远,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

      欢欢嘴角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开口问:“是她借给你的,还是你向她借的?”

      “她借给我的!”刘锡回答。

      欢欢意味深长地哼笑了一声。

      孟昔年想了想说:“谁借谁的不重要啦,有伞就很好了!”

      欢欢朝林灵看了一眼,然后淡淡道:“走吧!”

      伞很小,一看就是女生样式的伞,上面嵌着可爱的图案,只够罩住三人的头部,聊胜于无。孟昔年和刘锡把欢欢拥在中间,三人的头凑在一起,跑入雨中,朝教学楼的方向歪歪扭扭地奔去。

      林灵看着三人离去的方向,表情慢慢堆起失落。

      谢小笛很不屑地嗤笑:“那群家伙,撑你的伞都不知道说谢谢,干嘛要把伞借给她们,真是够蠢!”

      林灵看了她一眼,低喃:“我乐意就够了!”

      谢小笛瞥了她一眼,懒得跟她废话,转移话锋:“也不知道那个头发有什么好炫耀的!对了!学校好像是不能披头散发的吧!”

      回到教室,三人的衣服都湿了大半,发丝也染上水汽,这把伞算是连头发也没保住。

      不一会谢小笛那群人也回到教室,刘锡走到林灵座位旁,低头对她说:“林灵,谢谢喽,你的伞还给你。”

      林灵莞尔一笑,“不客气!”

      班里同学差不多到齐的时候,副班长李兰惠站到讲台上,在李兰惠说话之前,欢欢拿起头绳把头发扎上,用手撑着下巴,悠闲的翻着书。李恩惠原本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紧紧抿着嘴巴,目光有意识无意识地盯着欢欢半晌,终于开口:“作为副班长,我有几句话要说,首先我说话的时候,希望大家抬头认真听。”她环视着大家,眼神多数停在欢欢身上,“希望大家尊重学校校规,上学的时候,仪表整洁,不能穿裙子,不能披头散发,否则,我会告诉班主任。”视线终于尘埃落定落到欢欢身上,“刘余欢,希望你不要在在校时间披头散发了。”

      欢欢嘴角牵扯出一丝笑,“我头发湿了,披下头发凉干,这是无可厚非和显而易见的事情。再说,刚刚班主任过来的时候也是披着头发的,你没看见吗?这么在意我是做什么。”顿了顿,欢欢又漫不经心说:“还有,我之前也没披头散发过,有什么要告的尽管去告吧!”

      李恩惠哑口无言,她没想到刘余欢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她下不来台,脸被气得一阵红一阵白,随即道:“某些人前几天穿裙子来学校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么快就忘记了?”

      欢欢眼神冰冷,嘴角却扯起一个弧度,慢悠悠地开口道:“那你去告啊!”

      说完,欢欢低下头,一脸不便奉陪的模样。

      铃声响起,缓解了空气中弥漫着的窒息和尴尬,李恩惠僵硬的走回自己座位上,脸色难看至极。

      孟昔年看着这一切,连连感叹,欢欢的怼人功力日渐深厚。刘锡回头,“你们女生真麻烦,披散长头发都不行。”

      孟昔年叹息,看着窗外濛濛雨雾,心中一团乱麻。她曾经不清楚欢欢为什么只有在自己和刘锡身边的时候才可以自然快乐,现在,她仿佛清楚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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