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幕将启》白水尾鱼

4、Scene 4

　　8:30AM

　　空荡荡的排练厅里，一缕晨阳洒在地胶铺就的地板上，微微可见些许浮沉飞舞其间。窗外鸟雀鸣啼，草木微香。

　　林尧走进这片静谧里，晃一晃尚有些不清醒的头，一手摸墙开灯，霎时天光逼退了几分，屋子里却更亮堂了。

　　林尧昨晚睡得浑浑噩噩，可惜一贯的生物钟尽职尽忠地把主人从睡梦中拽醒。醒来时，另一张床竟已经空了。不用去面对尴尬，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习惯在正式排练前，提早半小时到排练厅做做拉伸。他不是从小学舞，19岁才开始拉筋练劈叉，刚开始那阵每天练完都疼得犹如分筋错骨。更可怕的是，一松懈，就会立马反弹，韧带甚至比没练时更紧，所以他一直不敢怠慢，一有机会就多练练。

　　简单热完身后，他贴着镜面慢慢滑坐，两条笔直的长腿，慢慢延伸向两侧，然后保持在这里，在这片静谧中，思绪不自觉又回到了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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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走进公寓，三间房扫一眼，立即想明白了原委。

　　萧淼几乎搬来了全副家当，把那间鸠占鹊巢之所铺得满满当当，护肤品保养品更是堆到了另一张空床铺上。

　　顾锦也不扯别的，直接对着林尧屋里那张空床道：“我就睡这儿吧，就不麻烦制作组大晚上再协调换房间了，再说我和林尧哥也熟悉些。”说话时，他重音强调落在“制作组”和“林尧哥”上，恰到好处地诠释了教科书式的台词功底。

　　林尧脱口而出就想让萧淼搬回来，让顾锦一个人住，却看到萧淼求助般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自己。

　　这事儿委实是萧淼不地道，要是顾锦给制作组打一通电话，估计他直接可以卷铺盖了。但是大半夜让他重新收拾搬回来，也要搞到下半夜了。

　　况且顾锦似乎确实是在帮忙解围，只听他又补一句：“我平时还是回市区住，只有偶尔过来住。”

　　“那……好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尧仿佛看到顾锦的嘴角有一刹那上扬。

　　夜里，林尧本来以为，顾锦会和自己聊些什么。三年不见，你好吗？最近怎么样？今天白天看到你吓了一跳，终于从演员干回了导演的本行，感觉怎么样？少年有为，得意高兴吗？哎，你问我吗？越混越糟糕了呢，你看，都混到你的组里当替补了，顾导演请多多关照啊之类的寒暄话。

　　但是没有，两个人洗漱完，见外地犹如在青年旅舍里偶遇的陌生人一般各自躺下睡了，房里安静得诡异，没人打呼也没人磨牙。

　　林尧前半夜睡不着，疆着半边身子，心想自己别不争气，所谓敌不动我不动，保持冷静，不要主动招惹，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瞪瞪陷入梦境。

　　分不清是梦境还是记忆，林尧未及睁眼，就先听到笑声，接着一人问：

　　“顾，又是你。这次想问什么？”

　　在三年前那个阳光和煦的小排练厅里，他们第一次相遇的《男版罗朱》剧组。

　　当时年仅20岁的顾锦，是组里最年轻的演员，却因纯熟的演技，可塑的外形，博得导演的高度赞赏，获准他同时在两组不同卡司中分别饰演“罗密欧”和“朱丽叶”两个主要角色。而在他饰演罗密欧的那一组里，林尧恰恰饰演朱丽叶。

　　“我的问题是，这段吻戏，真的有存在的必要性吗？”刚问出口，排练厅的其他六人就大笑起来。顾锦却不去理会，僵着他那张可盐可甜的脸，缀满了上天眷顾的精雕玉琢。

　　导演不禁也笑：“看来其他人都没有你这个问题。”

　　“但我是直男，不可以借位吗？”顾锦仍不死心。

　　导演没有直接问答，却牛头不对马嘴说了一句：“顾，你的人生还很漫长，你还有很多可能性。”

　　静默中，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和顾锦搭档一组饰演另一个罗密欧的男演员忍不住插嘴，“就是啊，顾锦，你要勇敢去尝试。” 作势上前凑过去要去亲他，“来，让师兄帮你打开全新的人生篇章。”边上几人也起哄，忽然玩心大作，围拢过来，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开车不带手刹。

　　“没事，师兄会为你负责的，师兄也是直男，咱不怕。”

　　“滚开！我要吐了，呸！”

　　“让哥哥们教教你什么是吻技。”

　　除了林尧笑岔气蜷在原地，其他六个男生一拥而上，圈着顾锦笑闹作一团，顾锦自己也笑岔了气，狂擦脸上的口水和汗水，哇哇直叫滚开。

　　导演忽然转过头正色问林尧：

　　“林，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林尧收回视线，敛起笑。想了想认真回道：“我都可以，听导演的吧。”

　　那一年，林尧23岁。4年前，他和父母认真地谈完自己的想法。以顺利毕业为前提，不放弃现在的英语专业，父母同意让自己在自己喜欢的音乐剧表演领域奋力一搏。

　　这几年，林尧打工兼职赚钱，全贴进戏剧、舞蹈课里，还有昂贵的声乐一对一辅导。在经历四处碰壁、头破血流之后，才终于赢得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商业戏剧的主要角色。不再是校园戏剧、单元汇报、品牌活动，而是真正售票给普通观众的商业制作。虽然《男版罗朱》不是音乐剧，对林尧而言是有着特殊意义的舞台处女秀。

　　也是因为这部剧，他和顾锦一度走到了危险的边界线上。

　　导演Michael是林尧的伯乐，是他从一众戏剧学院、影视学院专业出身的候选演员中，钦定了林尧这个半路出家的人来饰演朱丽叶，并启蒙他何为真正的表演。

　　而顾锦则是那个用演技狠狠碾压过自己，把他比得体无完肤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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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昨晚一夜没睡。

　　起先是因为屋里太安静了睡不着，想找些话来和林尧说。分别三年其实憋了一肚子话，一时想问他现在怎么样好不好，有没有女朋友，有没有男朋友；一时又想问问他三年前为什么不来赴约，电话微信也不回。有几次话到嘴边，却生生被他硬冷的眼神逼退回去。

　　一熄灯，眼看对方训练有素如同军训一般应声躺倒，无声无息，背朝自己的坚决态度说明着一切。顾锦心里说不出的怅然，叹一口气也尝试闭眼调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对方均匀的呼吸声。顾锦再也绷不住了，他悄悄坐起身，准备搬去客厅睡。此时，床头柜上突然亮起的显示屏吸引了自己。

　　很多剧场人都有习惯，长期设置自己的手机静音，这样无论是排练厅或者剧场里，都不会因为手机铃声或者震动，而引起同事们的侧目，林尧和顾锦有一样的习惯。

　　黑暗中不辨事物，顾锦以为是自己的手机来了消息提醒，他想都没想就抓起来看。抓起时已经发觉手感不对 ，刚想放下，却被屏幕上几个字，牢牢黏住了他的视线。

　　通知提醒，您收到来自我不是大长腿的来信：
　　“睡了吗？”
　　“我跟你说，你们家顾锦真是不得……”

　　“轰”地，顾锦彻底清醒，再也不挣扎那本来也没多少的睡意了。轻手轻脚放回手机，反反复复几个问题轮番轰炸着脑壳。

　　谁大半夜給林尧发消息？这口味这语气，豪不避讳亲昵。

　　把消息内容细细想来，又有点甘甜，对方说的“你们家顾锦”，看来似乎是熟悉的人打趣说笑，貌似林尧对这个称呼也不介意？

　　最关键，后半句到底说了啥？你们家顾锦真是不得了……真是不得好死……真是不得不佩服、崇拜、讨厌、喜欢？

　　这位半夜发消息的兄台实在太有才，遣词造句，充满无数可能性，引人遐想。

　　顾锦此刻犹如那个被丢了一只靴子的老头一样，等不到下文，挠心戳肺般难受。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才悄咪咪起身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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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梦蕴全然不知，昨儿半夜突然跳动的八卦之心，竟害得顾导演一夜未睡。

　　她給林尧发的消息全文是：
　　睡了吗？
　　我跟你说，你们家顾锦真是不得了。

　　早上起来收到林尧的回复：
　　睡了。
　　无聊，不想听。

　　奚梦蕴跟过不少组，多是国际巡演组。她英语好，自学能力强，又痴迷英美音乐剧多年，混圈子混得风生水起，生生习得一身武艺傍身。除了跟组翻译，她还做过助理舞监、服装快换员、麦克风管理、剧团经理助理，称得上是一管实用的万精油。

　　经过标准化国际水准的多年洗礼，她对国内所谓原创，很有一些不以为然，毕竟英美剧场创作生产的生态系统已经非常成熟，流程和方法也被玩透，原创却仍在起步阶段。然而进组第一天，她就刷新了认知。这个组很不一样。

　　一周前她加入制作组，迎头一件一件砸来的是这部剧的所有资料。奚梦蕴很快发现，制作助理这个岗位，和她以前接触过的所有剧场工作，性质内容都很不一样。

　　《五陵年少》这个项目，是赵恬雪亲自在管。奚梦蕴是项目制聘用，所以并不清楚Musical Public其他项目的运营团队的状况。之前她工作过的国际制作《阿丽尔》，赵恬雪几乎没有过问，直到首演才出现。

　　乔敏在这个项目上，名义是执行制作人，但她的职能更偏重于领导公司内部市场团队，制定周密的市场公关计划并予以落实，同时还兼管着商务合作。具体的内容创作和实体制作，则是由赵恬雪亲自抓，所以奚梦蕴的工作实际是直接汇报給赵恬雪。这也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动力，一着手工作以后，就忙得脚不沾地，林尧的消息也不回了。

　　机会实在太难得，毕竟赵恬雪是被圈内唯一称作金牌制作人的人。

　　奚梦蕴知道，赵恬雪起初用她的时候，也是在试探。先是丢了几样鸡零狗碎的杂事，看她完成得不错，不需要提点，便开始丢一件核心的事务给她。根据她的消化能力和应对的速度，再继续丢给她新的工作，当任务比较复杂的时候，她会花时间先讲一遍可能会遇到的状况，以及如何应对并规避风险。

　　有时，奚梦蕴觉得自己像是一头被饲养的野兽。只要她稍微显露出求知欲与上进心，赵恬雪就会给喂养更多的饲料，这些饲料就像一块破碎的拼图游戏。一点一点，把残缺的部分慢慢补齐，终将看到广阔无垠的全貌。

　　但她又直觉出，赵恬雪作为业内的金字招牌，一定会对她这个临时雇员有所保留，不会倾囊相授。行业壁垒，向来是这样建立的，越是传统行业，越是依赖人力所建。要迈步走向塔尖，就得支付学费。

　　今天，她也是从早干到晚，陪着主创开会到深夜，最后一个送走顾锦才离开办公室。这时候，哪怕审时度势如奚梦蕴，也不会拿工作超时去和老板说项，毕竟这样的实战机会千载难得。

　　但奚梦蕴这人是这样的，工作再忙，也不能离开八卦的养份。她常道：“没有八卦，人生该是何等无趣啊。”

　　她很想找人八卦一下顾锦的事。

　　八卦起源是她从经手的几笔小额付款中看出来的一些端倪，经过自己的推断，顺便求证了几位前同事有关百老汇西区的国际惯例后，得出的推论。结合进组第一天以来，顾锦的行事作风，看他和主创们晚上开完会，又給崔导演连夜写报告到深夜的情况看，就猜得八九不离十。

　　她十分自鸣得意，很想找个知道顾锦、嘴又牢、且还能欣赏这个八卦价值的人一同分享下，林尧正是最佳人选。

　　结果被林尧明确拒绝以后，奚梦蕴也只得扼腕叹息，生生抑制住自己那无处安放的推理剧情能力。毕竟，她也知道行业口碑的重要性，嘴太碎在这个圈子是混不下去的。

　　而这个八卦，也在不久之后，被奚梦蕴用于证实自己有拥有未来金牌制作人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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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5AM
　　演员们陆陆续续走进排练厅，灌咖啡的，自行热身的，小声交谈的。萧淼凑上前拽着林尧一顿感激，多亏他出门前挖萧淼起床，不然铁定迟到。

　　九点整，房凰跑着进了排练厅，顺手关上了门。舞监陶姐汇报，除了特许缺席热身练习的郭璞玉、赵斐彦，其余全员到齐。就连吊儿郎当的丁一墨今天也早已候在排练厅里。

　　房凰速来人狠话不多，这让很多不熟悉她的人感觉到她的距离感。但熟悉的人，就会发现她的冷幽默适时地发挥在编舞创作里，是一种鬼斧神工。她的不苟言笑则恰到好处用于鞭策演员们用身体演绎极致严苛的编排。

　　动感的音乐响起，房凰瞬间变身成魔鬼健身教练，直接领着一屋子演员几乎不带停地跳了70分钟操。不多时，所有人的汗水都浸湿了全身，随着每一次舞动，滴到地板上。中场休息时，舞监取来拖把拖去汗水，以免滑倒，厅里满满都是荷尔蒙的气息、蓬勃待发。

　　热身结束时，竟有几人脸色苍白，昏昏欲吐，看来是平时松懈懒怠了。房凰眼风扫过，不怒而威，生生逼退年轻演员求饶的声音。反而是平日看着吊儿郎当的丁一墨，保持着非常好的状态，时不时发出“喔哦”的自我激励声。

　　“我以前不知道演音乐剧原来要这么拼体力的。”

　　林尧看向身边的说话之人，正是综艺选秀出道的张忝允。见他虽然也吃力，却没有像那几个年轻演员那样，张口抱怨，或者面露难色。他的外形条件非常好，小麦色皮肤，阳光少年感十足。186cm的身高，在男团里略显高大，在舞台上倒非常抢眼。他的性格十分开朗合群，说话间也懂得照顾别人情绪，颇有些八面玲珑，到底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昨天读本的短短一天已和上下打成一片。萧淼昨天还給林尧普及了张忝允的成名始末，要不是他一再强调自己是为了给同门师兄打call才追的综艺，林尧都要以为萧淼其实是张忝允的粉丝了。

　　两人挨得近，趁喝水的空档小声聊起来：“没办法，一周八场演出下来，比运动员还累，得有体力才行。”

　　音乐剧演员的身体，确实要像运动员那样保持良好状态。事实上，也确实有不少运动员转行成为音乐剧演员。

　　作为音乐剧演员，不但要骨骼匀称、有柔韧性、还要有爆发力和体力。这样在舞台上，才能用燃烧自己般的能量状态去感染台下的观众。尤其是大剧场的演员，在舞台上的爆发力，要能震慑到观众席最后一排的观众，没有点真功夫，如何办到？

　　“你们音乐剧演员真的好厉害啊。”

　　你们音乐剧演员……

　　要在平常，或者换做其他人，林尧听到这话，大概就要动气了，忍不住想怼回一句：你现在也是音乐剧演员了，既然选择成为音乐剧演员，也应该要全力以赴啊。

　　林尧自己是从业余选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跻身专业圈层的，所以平时分外听不得别人想不劳而获、轻松走捷径的言论。仿佛对方稍微显露不是和自己一个阵营，就像上前撕咬杀敌。

　　他在这方面的神经异常敏感，奚梦蕴常打趣他有种祭祀献身般的矢志不渝。

　　不过张忝允却有这样的本事，用他那张真挚无比的脸，配上汗流浃背的面庞，说出同样的话，竟让人感觉，他那句话不带任何诋毁贬低，只是一声纯粹的惊叹。

　　林尧忍了忍，还是温言道：“等你第一次迎来谢幕，就会感觉大不一样了。我其实也不是这个专业出身的，但只要上过一次舞台，你就欲罢不能。”

　　“太好了，原来你也跟我一样。其实我现在想想要上台就兴奋得不行了。”

　　张忝允是第一次参演音乐剧，在剧中他饰演大禹朝的四皇子李雁回，建立南朝后被拥立为帝，最后收回失地，重振山河。

　　李雁回这个角色在剧里是最讨喜的男二，让偶像出身的张忝允演，说不出的妥帖合适。只是他和丁一墨那落拓飘逸的调调凑一起，却由不得生出一种违和感来。

　　10:15AM柯文翰的助理余笑已经坐在钢琴边上，熟练地弹起了开声的练习曲。所有人围拢过来，包括刚才到了以后就一直在边上自行热身的郭璞玉、赵斐彦也加入开声。

　　趁着开声的空档，舞监团队已经训练有素地将所有人的谱架和座位有序排好。结束开声后，演员换下汗湿的运动服，坐成一个半圆，开始第一天的歌曲练习。

　　柯文翰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休闲西装，内搭花衬衫和牛仔裤，头上箍一个发圈，把一头半长的栗色小卷发统统箍到耳后，右耳的两只小耳钉格外耀眼，显出十二分凛然锐气。

　　从第一首合唱曲目开始，几乎是一个小节一个小节地教唱，柯文翰工作起来毫不含糊。一个上午，直把大家练得嗓子冒烟，余笑的手指弹抽筋了才罢。

　　张忝允知道林尧和自己一样，非本专业出身后，油然生出股亲近之感，时不时便向他请教乐谱上的标记。林尧自然知无不答，虽然自己的乐理功底并不扎实，但是給只会看简谱的张忝允解答却还是绰绰有余。休息间隙聊得多了，也慢慢知道张忝允签在国内数一数二的艺人经纪公司，无奈公司下属艺人多如牛毛，想要获得更好的资源和机会，也只有靠自己全力拼搏。他来演音乐剧，有一半是冲着全方位提高业务水平，蹭免费培训来的。

　　没一会儿，连郭璞玉老前辈也凑过来向他请教，末了还压低声音夸赞“小林，还是你耐心好。”听着言下之意是……偷眼看向柯文翰，要是被他听到，估计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林尧作为所有男性主要角色的替补，要唱会除女生独唱的两首以外的几乎所有歌曲。他本身音域属于男高音，有两首角色演员的歌是写给男低音的，他学起来很是为难。但他心里知道上场的机会不大，如果真的迫不得已要上场，柯文翰应该会想办法升Key，故而只是在休息时和柯文翰谈及这个问题。

　　柯文翰闻言，只是一点头表示知道了，以后会想办法解决。林尧心里顿时涌出一股“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失落感，但林尧向来不爱惹事生非，便也强自按下心中的不快。

　　这一天傍晚，顾锦和去而复返的房凰出现在排练厅里。他二人抱手倚在墙上，看到柯文翰用谱子挡在自己脸前，朝他两翻了个白眼。由于角度关系，只有坐在最边上的林尧瞥见了，那活活就是“受不了这些人学得这么慢”的表情包。

　　结束排练后，林尧被顾锦单独留下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