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系人生》山海之星

5、第 5 章

　　把一只疯狗养在家里绝对是不安全的，但是眼睁睁将一个生命送上必将死亡的命运，对于贺澄羽来说，是不可接受的。他是一个对一切生命和感情都极度敏感的人，他甚至可以从动物们的眼中读出情绪。

　　至于谢天问，贺澄羽觉得他是颇为独特的，至少在短短两三天的相处中，“小黑狗”是他见过的最具有灵性的动物。而且他从来没感觉到来自“小黑狗”敌意和攻击性，哪怕是在他“发狂”的时候。甚至，他从那次短暂的发狂中感受到了狡黠。

　　“我叫你‘萦墨’好不好？”萦墨是贺澄羽小说里的一个人物，一只犬妖，因为与主角初见时周身萦绕黑色的魔气而得名，与主角出生入死，相伴多年，堪称忠心耿耿。

　　此时的谢天问已经完全修剪齐整，一头杂乱的毛被剃短，露出了一只黑色中华田园犬应有的样子，小小的，看上去还有些可爱。

　　贺澄羽轻轻拍了拍谢天问的脑袋，起身坐到电脑跟前，码字码得飞快。然而，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的瞬间，谢天问身上“噗”地腾起一团黑气，转瞬便消失了。

　　贺澄羽经历这两天的事情，觉得自己已经枯竭了很久灵感忽然如同泉涌一般。

　　灵感的到来是没有规律的，也许这就是小黑狗带来的运气吧，贺澄羽这样想着。

　　之前考虑封笔，有弟弟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他也确实写不下去很久了。出于必须把手上这本书写完的责任感，他才一直强撑着，即使他对自己每天写出来的文字几乎到了不忍直视的地步。直到最近，因为心理压力陡然增大，他才开始长久的请假断更。

　　一口气码完了三章的量，并把更新发了出去，贺澄羽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回头一看天已经擦黑了，而谢天问只蹲在食盆旁边认真地盯着他看，不出声，也不动。

　　看到贺澄羽的眼神移过来，谢天问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抬爪按到了食盆上。

　　贺澄羽笑了笑，萦墨有些过于通人性了，以至于他有时候会错以为自己真的养了一只犬妖。他知道，萦墨一直忍着饿，也不想打扰他工作，这让他心中一阵安慰。

　　喂食的时候，编辑的消息来了。

　　“不愧是我们大作家，一更新就是三章。上热搜了，看一下吗？”

　　打开手机，“《天音诅咒》三连更”的热搜赫然挤进了热搜中游，在一帮明星八卦中显得格格不入。

　　打开评论区，留言五花八门。

　　“羽大牛B，羽神归位！”这是男粉。

　　“啊啊啊啊啊羽大大加油！羽大大我想你啦！”这是女粉。

　　“羽大最近身体还好吗？不要太累，我们不逼你，你多休息。”这是亲妈粉。

　　“只要羽大继续写，我们就继续看，羽大写啥我们看啥。”这是事业粉。

　　“你们母鱼老师无情无义实锤了，弟弟刚死就忙着赚钱，吃人血馒头。”……这是黑粉。

　　整体氛围和谐，局部黑粉厮杀，属于正常范围。

　　不清楚情况的人可能会奇怪一个小说热搜的评论区怎么搞的和流量似的，还什么粉丝都有。

　　关于前一个问题，某乎上有看上去十分专业的回答。一是由于多年来的文学产业化建设导致网络文学的经济利益大大提升，小说的衍生产品比如广播剧、网剧、周边、同人等等对于资本来说都变得大有文章可做。二是因为网文阅读群体和产出群体数量扩大，增加了群体的多样性——就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三是加上前几年某作者应用商业炒作手段获得成功的先例带坏了风气。总之如今的小说圈也带上了不少饭圈习气。不过作者毕竟大多数居于幕后，文章写的好不好也很难炒作的出来，所以总还是没有那么的饭圈。

　　至于第二个问题……贺澄羽一个写玄幻小说的本来不应该有很多女粉，更不应该在某博上引起什么注意，正如男频小说的大多数作家一样。但是他文笔细腻敏感，内容想象丰富，感情线比较淡，再加上本人颜值高，硬生生在男频小说里给女粉圈出了块地儿。

　　“蹲采访，露脸的采访，没有新采访的我快要灵魂飞升了……”来自女粉A。

　　“羽大的小说不是好看，他是很特别的那种……三观很正，很有感染力，只可惜我不能爬进大大的存稿箱。”来自女□□。

　　以上截取自数月前女粉们在某博的发帖。

　　在贺澄羽不知不觉的时候，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而网文平台背后的资本对此乐见其成、顺水推舟，将贺澄羽营造成了平台的门面形象。

　　“为了庆祝你重启更新，我们明天出去吃个饭吧！”编辑直接打来了电话，通话对面是一个爽快豪放的女声。

　　“我不是很有心情……”贺澄羽本想拒绝，又觉得自己之前已经拒绝了太多次，而编辑女士也是一片好意，于是转而决定同意：“好吧。”

　　“把你捡到的狗狗带上吧，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小家伙有这样的神奇魔力，让你这么快就恢复了状态。”编辑补充。

　　“别吧，毕竟只是条狗，进餐厅不合适。”

　　“你带，没事儿！我认识一家家庭餐馆，跟那里老板熟，人家家里也有条狗，正好做个伴儿。”

　　贺澄羽犹疑地望向萦墨，看到萦墨似恳求似可怜的狗狗眼，脑子一空就答应了：“那行吧，我感觉他也想去。”

　　家庭餐馆不大，布置的就和家里一样，只是多了几个空置的房间，布置成了吃饭的小包厢。

　　当然一般来说，家庭餐馆的预约不会只接待两个人，不过毕竟编辑女士和这边比较熟，在吃饭之余也要谈谈工作。所以最后还是两个人占了一个包厢。

　　“这边是我二舅妈的姐姐的丈夫的三表弟家开的，不用客气！”编辑女士拍着胸脯表示。而贺澄羽并没有心思去计算她的家族关系。

　　编辑陶映红女士，家族人数众多，时不时就从哪里冒出来亲戚。而且非常擅长人际关系，只要她愿意，能够在第一面与人打成一片，也是个神人了。在那些亲戚朋友前几次冒出来的时候，贺澄羽还会感到震惊诧异，而如今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共就两个人，菜上的都是小小份。贺澄羽一边吃豆角一边听编辑侃天侃地。

　　“陶映红你少喝点，喝多了我待会儿可不送你回去。”看着旁边空啤酒罐越喝越多，他不由得有些担心。

　　“啤酒怎么会喝醉嘛，你也来一点？”

　　“你知道的，我酒精过敏。”贺澄羽说着，忽然看了看窗外，眼神有些放空。酒精过敏是一方面；以前一直要照顾澄明，不好喝的醉醺醺的回去，是另一方面。

　　“哈……好吧。”编辑无奈地放下啤酒，“人总是要走出来的，你的未来还很长，将来你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况且明明肯定也不希望你因为他而一直颓废。”

　　“嗯……”贺澄羽脑袋有点转筋，道理他倒不是不懂，但是每当他空闲下来的时候，娱乐的时候，或是触景生情的时候，就会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难过。

　　“我们谈谈正事吧。”编辑干脆地转了话题，“之前你《星灵纪》的版权不是卖出去了吗？最近传出消息来说要准备开拍了，估计过两天就会来找你。”

　　“老规矩，我要参与演员挑选和剧本的制作。”贺澄羽心不在焉地说。

　　“我有点奇怪，《星灵纪》和你之前那本书不一样，长而且背景非常大，哪怕是恒星娱乐家大业大，也很难拍好，当初为什么要卖呢？不像你的风格啊。”

　　“是啊……确实不像我的风格。”贺澄羽又开始吧唧吧唧地吃豆角，对此并没有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