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国度我陪你》一一嘉许

14、第十五章

　　其实生病也有生病的好处，因为自从生病之后，云瑶就很少梦到从前了。
　　换句话说，睡得更安稳了。
　　身体支离破碎的保护机制在药物的辅助下重新建立，且更加坚固。

　　两天后的十一国庆，部队也放假。
　　齐季嚷嚷着要去千里之外的市区大吃大喝，还要K歌。
　　若若也想拉着云瑶一起去。
　　若若还不知道云瑶分手的事，抿嘴笑着说：“我知道你唱歌好听，还挺想听你和苏东方对唱情歌的，多美好啊。”
　　云瑶只有干巴巴的笑。

　　最后。
　　叶允和白葳蕤。
　　苏东方和云瑶。
　　齐季和若若。
　　这三对公认的官配情侣，加上七七八八的小战士们，一起，开了几辆大的SUV，闹闹腾腾的直奔市区。
　　云瑶全程被安排到苏东方身边。
　　苏东方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给她夹菜，给她递水，照顾她。
　　云瑶直觉他今天准备做什么事儿。
　　她的直觉一向比较准。
　　咪咪KTV。
　　苏东方喝大了，红着一张脸，大着舌头嚷嚷：“给我点歌，我可是麦霸。”
　　小战友笑眯眯的打趣：“就你那水平，点啥也，把你对象叫过来合唱，说不定能提高你的水平。”
　　苏东方充耳不闻，自顾自道：“给我点——还是分离，易自豪的，还有于文文的体面，梁静茹的分手快乐，还有……那个什么来着……奥，对，林志炫，林志炫的单身情歌，走起！”
　　小战友全当他是开玩笑，“你丫喝傻了吧，你对象还在这站着呢，找抽啊？”
　　“我他妈哪来的对象？！”苏东方大吼，“老子让你点你就点，哪来这么多废话？！”
　　他的声音过于磅礴有力，包间霎那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云瑶平静的站着，没说话。
　　齐季诧异的看了眼云瑶，眼神疑问。
　　云瑶没搭理。
　　若若拉了拉云瑶的手臂，微微皱了一下眉以示疑问。
　　云瑶依旧一言不发。
　　苏东方渐渐红了眼眶，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云瑶：“老子今天宣布一件事，老子恢复单身了。”
　　“老子不需要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做自己的女朋友，所以，云瑶，你被我甩了，知道吗？是我，甩了你，懂吗？”
　　云瑶沉默。
　　小战士急了，低吼：“苏东方，你他妈是真喝大了，说什么呢？”
　　“我没喝大，我喝酒……我喝酒就是为了壮胆。”苏东方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跌跌撞撞的自己去点歌了。
　　云瑶落座，开了一罐啤酒。

　　“等到回忆慢慢的散去
　　要用到几个世纪
　　留在电话信箱的消息
　　确是分开最好的证明
　　快乐伤心的点点滴滴
　　会不会永远都藏在心里
　　放不开
　　曾经深爱的你
　　为了你改掉坏脾气
　　最后的我们却还是分离
　　爱情难道只是一场游戏
　　我在你心里
　　占了几分之几就像是
　　一道
　　无解的数学题
　　和你在一起用尽了力气
　　你走的背影潇洒又美丽
　　而现在的我
　　一败涂地
　　再美好的曾经
　　只剩一句对不起。”
　　苏东方如痴如醉的唱着连不成调子的歌，音准拐的七零八落。
　　包间里气氛古怪，云瑶闷头大口灌酒，若若坐在她一旁劝她少喝点，叶允坐在齐季和白葳蕤中间，指尖夹着一支烟，也不抽，只是在手指间把玩，心不在焉的模样，看不出是个什么情绪。而白葳蕤，卸下了一贯的微笑，面无表情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酒。
　　齐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看了眼坐的离他十万八千里远的若若，无声的叹了叹气。
　　满座的失意人。
　　这他娘的都叫什么事儿啊。
　　齐季悲愤的也开始喝酒。

　　齐季喝到醺醺然的时候。
　　叶允碰了碰他的腿，“我出去抽支烟。”
　　齐季耍赖懒得给他让路，“你抽什么烟，抽的这么凶，肺还想不想要了。”
　　“快点儿。”叶允有点不耐烦。
　　“你到底是出去抽烟，还是出去找云瑶。”一直安安静静的白葳蕤突然开口，声音冷淡。
　　她刚才看着云瑶捂着嘴跑出去了。
　　叶允说：“你想多了。”
　　齐季的动作顿了一顿，暗暗骂了一句自己多嘴，让个路能死吗！！！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所有人都准备赶在今天摊牌吗？
　　他娘的。
　　白葳蕤的声音还在继续：“是吗，真的是我想多了，还是你出去的时间过于恰到好处？——叶允，我陪在你身边足足8年，一个女人最好最美的8年。你告诉我，我哪里比她差？”
　　“你很好，”叶允终于说，“哪里都好，好到我找不到一点儿缺点。是我配不上你。放弃吧。”
　　他说着起身，准备出去。
　　“叶允！”白葳蕤忽然抬高声音，阻断他的步伐。
　　包间里第二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齐季痛苦的捂住了脸，试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怎么，刚刚得知她分手，现在就要再一次上赶着追上去吗？她当年是怎么对你的你全都忘了是吗？”白葳蕤握紧了拳，“那我就提醒你一遍，当年她突然提出分手，不告而别，你为了去找她……”
　　“咔擦！”
　　玻璃酒瓶落地，碎片碎的干净利索。
　　叶允语气清淡：“不好意思，手滑。”
　　齐季赶紧屈腿给他让路。
　　叶允叼着那支烟，随手从桌面上拿了个打火机，大步流星的出了门。
　　白葳蕤的表情失魂落魄，难得失态的将桌子上所有的瓶瓶罐罐都一把扫落。
　　叮当哐啷的声音一片嘈杂。
　　她脱力的跌坐下，捂住脸，压抑的低声哭了出来。
　　今夜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

　　云瑶今夜喝的确实有点多。
　　其实本来，服用抗抑郁药物期间是不能喝酒的。
　　她扶着洗手台，吐的昏天暗地。
　　水龙头开到最大，在边疆地区，有点浪费资源。
　　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掌骨突出，脖颈间青筋毕现，背脊不由自主的弓起，额头上是满满的冷汗，由于生理反应，眼尾通红，隐约有水渍闪现。
　　狼狈。
　　她模糊记得，刚服用药物的那两个月，也像这样，经常呕吐。
　　特别容易让人误以为是有喜了。
　　有喜个鬼。
　　有个鬼的喜。
　　鬼才有喜。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这一句话翻来覆去的念，所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

　　若若站在一边，时不时帮她擦个汗，手里攥着一瓶云瑶最近刚喜欢起来的苏打水。
　　据云瑶说，可以中和胃酸，对身体好。
　　但若若总觉得味道怪怪的。

　　云瑶吐了很长时间，到后来胃里没有东西可吐，就干呕，恨不得连胃酸都尽数给倒出来。
　　她突然就难以抑制的哭了出来，出声的、失声痛哭。
　　哭的认真而专注，像是想把心脏都哭出来。
　　撕心裂肺，宛如一只受伤孤独的小兽。
　　若若听的都红了眼眶。
　　“若若，我好……好难受。”云瑶努力抑制着哭腔，死死拽着心口处的衣服，“真的好难受啊……”
　　若若小声安慰：“没事的，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他不要你，还有其他人喜欢你的。”
　　云瑶只是摇头。
　　若若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痛苦，无人可解。

　　人烟稀少的长廊里，云瑶的哭声尤其具有穿透力。
　　叶允立在走廊尽头的窗边，侧脸线条分明，没什么表情。
　　一身单衣，顶着呼呼的寒风，抽完了一支烟。
　　耳畔的哭声渐渐低下去，逐渐无声。
　　他摁灭烟蒂，扬手抛进了身侧的垃圾桶里。
　　舌尖抵了抵上颚，烦躁的蹙了一下眉。
　　叶允转身，回包间。

　　云瑶回到包间后就戴上耳机，枕着若若的肩膀睡了过去。
　　脸色是虚弱的苍白。
　　白葳蕤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喝到最后完全放开，呵呵笑着和齐季拼酒，算是暴露了每个人都会有的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据说，人在喝醉后展现出来的那面大部分都是和平时表现相反的一面。
　　可以理解，毕竟负面情绪积压多了，需要释放。
　　齐季表示很崩溃，“叶允，你大爷的，过来把她给我扒拉开！”
　　叶允漠然的看了他一眼，没理他，扭头对若若说：“你们俩一会儿坐我的车吧，我没喝酒。”
　　若若受宠若惊的点点头：“那，谢谢你啊。”
　　叶允简洁道：“没事儿。”
　　若若又点了点头，犹豫着问：“那，齐季……他们？”
　　“打车回去，或者，走回去。”
　　若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