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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危险”的更衣大挑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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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我们领证那天偶遇了那位女孩子,帮她找到了犯罪团体并非逊尼派的高盖然性证据,然后顺便救出了几个孩子?”罗弋抱着八只小精灵,被陈飞宇放到椅子上坐好,总结了陈飞宇言简意赅的陈述,还是百思不得其解,“都过去三个月了,怎么还有亡命之徒逍遥法外?”
“一审败诉了。”陈飞宇转身背对着他在衣柜里找西装,“那些人被殷姐姐修改过记忆,检方判定为精神疾病,陈词作废。受害者都还太小,便不让他们出庭了,与其余生继续背负沉重的枷锁,不如重新来过。”
罗弋眨了眨眼,把小精灵们放到窗台上排排坐好,“那……殷无愁,让那些孩子们忘记了吗?”
陈飞宇翻着衣服的手凝滞,低下了头,“没有。”
罗弋点着小精灵们的肚皮,心里闷闷的,“他们一直记着那样的伤害,会不会太可怜了?”
陈飞宇继续挑选衣柜里的西服,留给罗弋波澜不惊的背影,“我问过云熙一模一样的问题,那时你跟我说,一时忘了,午夜梦回总有痛苦的时候,唯有念念不忘,才能彻底释怀。”
罗弋意识云不稳定,一动脑子就脑壳嗡嗡想,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的梧桐落叶,“我是有过不能释怀的事吗?”
陈飞宇挑出了一套高定刺绣的白色西服,在罗弋的肩胛处比划,“何以见得?”
罗弋抬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所说的我……不是一个很开心的人。”
“云熙很爱笑,”陈飞宇拉开他的棉衣拉链,帮他脱了外套,“别问了,罗弋,我也不懂你的。”
罗弋抬起胳膊配合陈飞宇帮自己脱掉宽松的卫衣,呼了一口气,“2020年有没有中年危机心理学,我想研读一下。”
“研读有什么用,”陈飞宇推了推他的额头,“到了这个年纪,除了掉头发和发胖容易,其他都不容易。”
罗弋的小脑袋被推得像巴依老爷一样晃了晃,自个儿反而觉得好玩,原先的沉重因为少年心气太胜,转眼就抛之脑后,踢踢陈飞宇的小腿,“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好好说话,我是在帮你换衣服。”陈飞宇险些红了耳朵,惜而罗弋神态太傻缺,一点没有罗云熙的促狭和调侃,原有的几分旖旎全在他呼啦啦摆鬼脸的动作里烟消云散。
陈飞宇原本还想把西服丢给罗弋了事,眼下倒也坦然起来,信手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我们待会儿要去参加一场婚礼,得穿正装。”
“婚礼!”罗弋一下子眼睛发亮,往前凑了凑,陈飞宇温凉的指尖猝不及防地碰到他的锁骨,酥麻的电流划过,两个人同时一哆嗦,立即拉开了距离,一个仰头看星星壁灯一个低头瞧椅子凳腿儿,楼巷里的锅铲声一时间清晰可闻。
尴尬不过须臾,陈飞宇重新把衬衫马甲西服四件套蒙到了罗弋身上,“自己穿。”
罗弋在衣服堆下勤学好问地举起左手,“要穿背心吗?”
陈飞宇看着白色西服下摇来晃去的绷带,毅然决然地走出卧室,“你能把自己裹进去就行。”
从没穿过西服的罗弋撅着嘴捻起领带试图语言驯服它,“朋友,你已经是一条成熟的领带了,要学会自己系到我的脖子上。”
陈飞宇在卧室门口硬生生后退了一步,回头看了眼转而寻找小精灵们帮自己解扣子的罗弋,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了回去,小精灵们集体用爪爪捂住嘴巴看着他。
陈飞宇耳朵通红,足尖跺了跺,罗弋疑惑地抬起头,“你东西忘拿了?”
陈飞宇胡桃夹子式转过身,把自己的视线剥离罗弋千疮百孔的胸膛,看向窗台上“举杯邀明月呀五魁首六六六”下注中的小精灵们,喉结滚动,“妃妃,芸芸,我需要两株胸花,你们能不能帮我和云熙哥哥去问问附近的花仙子们有没有合适的花?”
妃妃芸芸立即响应,拉着其他小精灵们飞出窗外,两只年糕精太重,索性趴在窗台上呼呼大睡,遗世一屁股坐到年糕精旁边,[主,吾用不用去保护它们?]
[不用,你什么时候变回来?]
[不要嘛~吾还想去揉山楂的尾巴]
[去吧,别太欺负山楂。]
遗世扑腾着小翅膀从罗弋眼前飞过,从罗弋脸颊偷了一枚香,又兴冲冲地要去亲陈飞宇,被陈飞宇眼神制裁,哼了一声[吾不要理你了啦]就笨重地飞出卧室。
罗弋被逗笑了,“它要亲你就给它亲啊,怎么反倒是你像个黄花大闺女,啊?”
陈飞宇一手撑在椅背上,慢慢凑近还在傻乐的罗弋,直到罗弋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呼吸停滞,圆溜溜的眼睛里全是他的面容,才一下子拉远了距离,“你左手动不了,还是我给你换。”
罗弋被领带缠住的耳朵已然滚烫,如果说他刚才还觉得没什么,那现在他对陈飞宇的警戒得简直像惊弓之鸟,“不必了,男人都是靠神之右手的。”
狭小的卧室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少年从柜子里抽出了一条虞楚之的黑色发带,蒙上自己的黑沉沉的眼睛,单手解开了自己的外套纽扣,面朝的方向已然精准地锁定了他,“这由不得你。”
下一秒,罗弋“腾”地凌空,被轻轻放到被褥上,陈飞宇左手撑在他的耳朵边,用右手生涩地摸到他的纽扣,一颗颗解开。
罗弋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起来直接撞击的方向无疑是陈飞宇的鼻梁,他舍不得,还没思考出其他路径,陈飞宇就已经解到了最后一颗纽扣,压近了些,发带垂落下来,挠得他肩胛酥痒,他还在他的锁骨边吹了一口气,“你打不过我的,消停点儿。”
老子,老子……
罗弋感觉整个身子都烫了,僵硬地看着陈飞宇解开自己身上的最后一颗纽扣,星星壁灯琐碎的光辉照在他的脸颊,可以清晰地数出他脸颊上颤抖着的绒毛到底有几根。
这个人,
简直,简直就是妖孽。
救命啊熙熙,老子要被采阳补阳了。
衬衫从肩胛被扒落,陈飞宇似乎对他的身量极为熟悉,就算被蒙住了眼睛也已然准确地碰到他的衣服,避开了与他的直接接触,罗弋却觉得这样子若即若离的触碰仿佛千爪挠心,恨不得让陈飞宇直接给自己一个痛快。
他嘴上是一点不饶人的,“你昨天晚上亲都亲过了,有什么不能看的。”
陈飞宇闭着眼摸到了旁边的背心,把罗弋半抱起来给他套上,渣得自暴自弃,“昨晚我把你当成了云熙,现在我把你当罗弋。”
一个是结婚三个月的先生,一个只是头一天认识,能一样吗?
罗弋套进背心里,小嘴巴叭叭叭地反击,“我天,优秀成我这样惊世骇俗的你硬分成两个人也太暴殄天物了。”
罗弋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香和浓郁的药膏味,陈飞宇舔了舔干涩的下唇,封锁了自己的嗅觉,照到衬衫给他披上,“我知道依然是你,但是还是不一样的。”
话没说完,禁锢着视线的黑色发带一松,暖黄的灯光汇入眼睛里,罗弋捧起他的脸把他左右转了转,“奇了怪我看这脑子也没问题啊。”
陈飞宇抿了抿唇,看着罗弋小老头一样皱眉捏着他的样子,忽然淡淡地笑了。
他的笑不是那种谄媚逢迎的,也和虚与委蛇完全不搭边,就是很单纯地,想笑一下。
抛开我们之间的恩怨,云熙,其实你和罗弋的确没什么差别。
罗弋已经松开了他,爪子拍拍他的胳膊,“爱卿,别疯了,帮我扣扣子。”
现在罗弋身上的伤口已经都被遮住了,屋里的空调还没打暖,体温调节的功能也还没彻底复工,冻得直打哆嗦。陈飞宇速战速决地帮他扣好衬衫、马甲,再拢上西服,罗弋一边配合一边嘀咕,“你也不过是个学生,怎么这么会穿西装?”
“时代不一样了。”总之是明天就要离婚的,陈飞宇也不打算再告诉罗弋自己的家世,帮他扣好西服扣子,看着松松垮垮的腰线,手微微顿住,“这套怎么也会大……”
早上的裤子也是松的,最小号的西服也变大了,瘦了这么多,不可能只是他在那几天里折磨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时候慢慢消瘦下去的,为什么,以前一点儿也没发现呢?
罗弋闹腾得像只阿拉斯加,“起开起开,我自己换裤子。”
陈飞宇站了起来,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西服开始更衣,“先把桌上的药吃了,我换个衣服。”
罗弋尔康手,“唉唉唉停停停!你一向导怎么能当着我的面换衣服?”
陈飞宇无奈,“你跟云熙怎么一脉相承的迂腐?”
罗弋秒怂,“那个,主语和宾语换一下。好了你换吧我不看你。”
罗弋拿起枕头上的黑色发带挡住眼睛,等了两秒,听见关门声,他从发带下悄悄探出一只眼睛,看见浴室的门紧闭着,又解放了另一只眼睛,大舒一口气,一掌捂住额头,“完了完了完了,老罗家真得绝后了。”
罗弋艰难地单手给自己换好裤子,把床上的衣服叠好,又吞完了胶囊,等了一会儿,陈飞宇还没出来,他捏起碎金领带,像是研究红领巾一样开始研究怎么系上这玩意儿。
他这独臂金刚堪堪自己用领带把自己五花大绑起来,一片水蓝渐变色镶嵌着施华洛世奇水晶的衣角出现在眼底。
罗弋顺着龙纹刺绣的西服向上看去,V型领口处隐约露出紧致的肌肤,少年脸颊滴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刘海被撩起,碎发全都梳到耳后,朱唇轻启,“罗弋,你是什么品种的笨蛋?”
罗弋孔雀开屏二十年,头一次被他人的盛世美颜震撼到,错过了反驳的良机,陈飞宇已经弯腰帮他解开了领带,竖起他的领子重新为他系好领带,“左手。”
罗弋乖乖递上左手,情不自禁地感叹,“陈飞宇,你长成这样不去当演员实在是太可惜了!”
“表演是非常值得敬畏的艺术,如果我是普通人,应当是向往的。”陈飞宇捧起他的左手,在绷带外面缠了两圈淡紫色的丝巾,“那里鱼龙混杂,先把伤口藏起来。”
罗弋显然不觉得《教父》的剧情会在婚礼这种阖家欢乐的场合上演,右手戳了戳陈飞宇衣服上的龙纹锦鲤刺绣,“鱼也是你龙也是你,除了你,谁能伤我?”
陈飞宇握住了他的手,眼色却森然,“别把我当成好人,罗弋。”
罗弋幼小的心脏遭受十万点美颜暴击,紧接着就开始大笑,清润阳光的笑声轻易地把所有暗沉扫得一干二净,“行啊,都依你。”
小精灵们一跳进窗台就感觉到家里苦涩的气味又变得甜津津的了,和原先沾雨芙蓉一样清新的芬芳不同,有点儿像是一朵肆无忌惮的辣椒花,盛放在尘埃里,简单却轻狂。
它们围到罗弋和陈飞宇身边,奉上小花仙们精挑细选的勿忘我,他们一一道谢。
罗弋拿起一株勿忘我别到陈飞宇的衣襟上,“《千与千寻》里头,钱婆婆告诉千寻,‘发生过的事不会被忘记,只是想不起来了而已’,千寻还是成长了的。其实我有点儿懂罗云熙的意思,那些孩子们也好,未来的我也好,我们的回忆终将在岁月的长河里帮助我们变得强大。”
陈飞宇帮他别上勿忘我,不知想到了什么事,慢慢点了点头,“嗯。”
罗弋摸了摸头发,最终觉得陈飞宇不会相信,没有再说下去。
阿瑟,我是想不起来与你之间发生的故事,但我没有忘记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