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命尽时亦不负君》露露籽

2、第 2 章

　　华灯初上
　　夕阳的曙光渐渐沉了下去，王城的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各式各样的彩灯。上元灯节，这个从清国传来的节日，高丽百姓在很努力的过着。这是一个找得佳偶的好契机，那些花儿似地的少女们都打扮好了从家里出来，本化着精致的妆容，却因礼仪这样，不得不带上面具才能出门。这，就看缘分了。
　　远远地就可以听到一些女子的惊叹声，鬼从街尾走来，手上捏着一个面具，目无视物的看着前方，都是一样的胭脂味，臭。鬼心里想着，不顾旁人爱慕的目光，街边那些鲜艳美丽的灯光将他的流光书生长服映的暗光流转。他，无疑是今夜最耀眼的一位男子。本就高挑，而且还不避真容，所有的女子为他倾心，所有的男子为之失望。
　　朴恩玲低着头疾步走着，心里不停的嘀咕。她把这灯节想得太完美了，满大街的一眼望去只有灯，灯，灯！那些灯谜简直弱智到极点，小心翼翼的放的河灯还被人打翻了，那讨厌的竹竿还把她的裙角给溅湿了，简直不快，简直是大失所...她这么想到一半，突然地，又被一个眼前出现的一个高大的人给撞个底朝天，还好！只是踉跄了一下，然而面具却脱落了。她皱起眉头正看向来者何人时却透过那男人的侧脸清楚的看到了领相府的两个家丁。正在朝这里走来，也是在逛灯节。她大惊，赶忙拉过身前高大的男子，然后把自己的头埋在他的胸口，心慌急了!鬼觉得十分荒谬，也十分有趣儿。那些女人也只是赶在他身后议论纷纭，却也没遇到过这么个投怀送抱的，他的下一个猎物，决定了！
　　恩玲用余光瞟着那两个家伙，两个家丁径直略过了她，渐行渐远。她轻轻地舒了口气，却猛地又感受到头上的目光。她把头微微的向上抬去，发现那男子正冷漠的看着她，又是大惊，猛的推开了他。鬼却仗着腿长跨出了一大步，看着恩玲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具死尸一般。不能戏耍猎物？什么狗屁！鬼正想做点什么，不曾想眼前的少女拎起面具，红着脸涌进了人群中，不见踪影。这是鬼第一次失去了到口的猎物。恩玲则是觉得丢脸极了，便匆忙的拾起面具，挤入身后的面具大潮中，希望今后不要再碰到这人才是，也希望这男子不记得她。偷跑出玩若是被她父亲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顿斥责了。而且府邸也不知如何了呢，可得赶快回去。
　　夜深了，喧嚣渐渐散去。鬼无家可归了，但是他不感到孤寂。他脚边的那两个女人的新鲜血液使他热血沸腾，只长袖一挥，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恩玲蹑手蹑脚的从后门进入府邸，有小心翼翼的攀上她的房间的窗户，手脚麻利的爬了进去。她低声唤道：“秀儿，秀儿...”却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呼声从床上传来。这丫头，真是的。她也解了衣，躺了上去，今晚，真是累极了！她想...
　　良辰吉日
　　次日早上，恩玲便被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给闹醒了，她神经质般的从床上做起来，然后秀儿敲了门走进来。“小姐，快起来，大婚之日呢！您呀！就好成为太子妃了！”恩玲的脸不着粉黛，却因欣喜的缘故，脸上染上了嫩红，娇艳动人。
　　她朴恩玲今日总算是要出人头地了！那种势力的父亲，她早就看不顺眼了，要站在他头上，狠狠地踩！不管他是利用她还是真的为她的幸福着想，切！他的眼里恐怕只有权势了吧？老不死的！哼！
　　妆娘帮她簪上最后一支玉和合钗，整个新娘妆便大功告成。再看铜镜前的娇人儿，头上的装饰再华丽也敌不过她倾国倾城的容颜，御华坊特订的古装穿在她身上更衬得她肌肤的白嫩。朴恩玲，是天下最美丽的女子！
　　她坐在御辇里风光无比的进了王城，掀开珠帘看着外边，大街上的人们脸上都挂着欣喜的笑脸，是在为她高兴吗？恩玲放下轿帘。还是因为大赦天下呢？那个人，他甚至还没见过，只父亲一提议，她便淡定的假装很听从他的话，然后便答应了。只是，王城里的贵族也很多，为什么偏要到西城去挑选太子妃呢？这个问题，她没想过。她只是一只被约束了十几年的金丝雀，总有一天，意外的笼门开了，那她是一定要飞出去的。
　　哟，你听说了吧？今天呀世子大婚，主上大赦天下，王宫里可热闹了！”一位胖大婶儿在河边边择菜，边用肩膀碰碰旁边另一位大妈激动地说道，另一位大妈转着眼珠子凑过去，小心翼翼的说：“你也这么美，世子咋没看上你呢？”却又很怪异的放下手中的衣物，神秘叨叨的说着：“我家男人不是在宫里当着侍卫嘛，他说呀。”说到一半，又忽然用她那小眼睛瞟了瞟四周，确定没人后，又接着说：“我们世子啊，可能心理有点不正常！我再问他为什么，那死男人却又什么都不肯说了呢！哼。”那胖大婶像是知道什么惊天大秘密似地，一张粗手抖得夸张，连菜叶都抖掉了好几片，她忙用湿漉漉的手捂住另一个大妈的嘴：“哎哟喂，死二嫂，你是不是不要命了！这话怎么敢让我听见，造孽呀！快走吧！大中午的，这河水咋这么阴凉呢！快走快走。”说着，便赶另一个大妈收拾衣物，风风火火的走了。
　　离开视线的一刹那，鬼便从密集的树林中现了出来。他看着那两个女人的背影，微笑道：“王宫吗？又有的热闹的了。”然后一眨眼，又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恩玲真的是要忙死了，因为一直要向各种王侯将相敬酒，还有成亲前的礼仪和应付官场的话也很烦杂。不过，在她见到了世子的第一眼，对他的所有疑虑，猜想都消散了。他叫李仁，仪表堂堂，文质彬彬，对她也没有任何越分的话。只是一直盯着她的脸看，直到恩玲被盯得脸红了，他又微笑的转了头。殿上的其他人看着他们俩的举动，都抿嘴而笑，不动声色。一只黑乌鸦飞过，喳叫着。
　　夜幕缓缓的降临
　　“今天，这里应该没人吧？”一个侍卫趴在藏书阁的外面往里探道。“都说了没人没人，你先进去吧，今天人都在东宫那里忙活着呢，哪有空来着啊！我在外面看一小会儿，去吧。”那侍卫连答是，推了门，又转过身在女官屁股上捏了一小把，不等女官反应，便□□着推门进去，女人又嗔：“死鬼！”
　　鬼一天一夜没进食了，此时正嗜血呢，却没想到有这么一对偷情的狗男女送上门来，他本是觉得无聊进来看看，翻起一本《鬼神古论》看到荒谬之时却听到他们的对话，然后，那男人便跑了进来，今晚这里没点灯，只有点点月光。鬼放下书本，那男人便摸着架子走到鬼的身边，刚触到鬼的衣角，正要惊叫时，却被鬼一下咬住了喉咙，哦，不，是声带。便悄无声息的成为鬼的盘中餐。
　　一天的宴会结束后，已经很晚了。世子和恩玲被众侍女搀着回了东宫主殿，恩玲表面上有许些微醉，可脑子却是异常清醒。她回想起宴会快结束时，母亲对他说的话：“好孩子，你能嫁给世子，母亲真是欣慰。今晚很累的话，就早点睡下，世子，世子若是...唉，早点回去吧，日后要做好太子妃该做的事。”恩玲觉得很奇怪，母亲说的话也许有什么含义，但她无从想起，因为她看到世子已褪去了吉服，只剩下里衣了。她想起合宫的那些事，但又不得已，也开始解身上的吉服。那世子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别动。”她又惊又羞，坐在床上，手足无措。这时，他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条鞭子，然后走到恩玲面前，猛的跪了下去。恩玲瞪大了眼睛，两手捂着嘴，惊讶至极，那世子的眼神忽然变得迷离，“你可真美啊，那些女人都不及你的万分之一。来吧，用这个打我吧，啊？美人儿，那感觉一定很爽啊！”这变态忙把手里的鞭子往恩玲的手里塞去，她已吓得大惊失色，语无伦次。“世子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她的嘴唇在颤抖！世子又突然变了脸色，一下子扑上去，把恩玲压在床上，双手死命的掐着恩玲的脖子，然后疯狂的叫着，“狗屁东西，给你脸你不要脸是吧？贱女人，你去死吧！啊！”才几秒钟恩玲被掐的涨红了脸，顾不得了，她挣扎着，手一下拔下头上的金簪，猛的往那变态脸上划去。簪子从他的额头上扎了下去，瞬间便渗出了一大片血，世子吃痛的往后仰去，摔倒在地上。恩玲没有一点时间来平复心情，她只知道一个！再不逃，她一定会死在这！眼睛都还是昏花着的，但只看到门便闯了出去。大婚之夜，他们的屋外没有侍卫，李仁大声的尖叫着太子妃刺杀他，然后就逃走了。居然没伤到骨头，只是划破了一个大口子而已。
　　藏书阁外
　　那女官看了外面没人后，也蹑手蹑脚的跑了进去，摸着黑也来到了架子前，隐约看到墙角一个人影，便嬉笑道：“怎么这么慢啊？等着啊。”那女人褪去了上衣，只著那裹胸长袍，便听到后面“咚”的一声，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正好她想着转过头去，然，一双手攀上她的细腰，她又嗔怪着：“别急啊，怪痒的。”然后身边的人便附在她的肩膀上，一下一下的呼着气，温热温热的，又要娇嗔，没想到突然之间两根尖利的东西刺入她的脖颈。她尖叫着，然而她的尖叫声却淹没在外面人群的喧哗声中。一双死去的眼睛正死死的看着那女人和鬼！
　　恩玲一头长发散了下来，不顾一切的跑着。后面的追兵越来越多，无数的火把在宫室外移动着。大臣们还没来得及返回到各自的府邸便又回来聚在世子旁边听他讲太子妃是如何刺杀他的，头上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好好的大婚之夜却见了血，真是可笑至极。这些年这世子又何尝没娶过太子妃呢？只是没一个能活得久的，不死则疯。在宫里早就谣言风传了，只是风声控的紧没传出去罢了。宫女或侍卫们也只是以为世子顶多性弱或是有邪气，但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是个性变态！
　　鬼刚放下那女尸，便听到一大堆脚步声，接着，一个人突然推开了藏书阁的门，又猛地关上了。鬼想着，又一个不知死活的送上门来了。今晚，还真是一个热闹的夜晚呢！他不知声色的走到最前方的架子后，他看到了一个女子双脚曲着坐在大门前，还听见她低声抽泣。
　　“来啊，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仔细的搜！她肯定跑不远。”恩玲听到近在咫尺的声音，手脚止不住的颤抖，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躲不了多久了，原来她最后还是逃不出那悲惨的命运，明明是每个少女都会羡慕的大好姻缘，却乱的一团糟，甚至还要搭上她的性命。刚刚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个人呢？这个念想只存在了瞬间，因为她所谓的逃出鸟笼并不是要付出...那么恶心的代价，她不要，不要这种屈辱。她是西城副相所生正室大小姐，她本就有权享受最美满的幸福。
　　“还有这边...”那些侍卫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的脸色苍白，一点生气都没有，她很想哭，但她心里不允许。恩玲在心里喊着：“拜托了！谁能来救救我啊？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你们在哪里啊？我没错不是吗？”她低着头哽咽，轻声的说：“只一个，就一个人，哪怕是鬼也好！救救我吧！我真的够可怜的了！”鬼听着皱起了眉头，鬼？叫我救她吗？
　　她突然又想起那天巧合间助她度过一关的魅惑男子，连他都没有了，还有谁能救她呢？恩玲正绝望的时候，忽然！四下的灯光全都亮了起来。恩玲恍惚间看到了那个刚刚她所心想的男子，正缓步朝她走来，她惊讶的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不敢相信。
　　“你，你真的来了？上元灯节的书生，你来...”然后心力交瘁，就晕了过去。鬼是在看到她落下眼泪才冲过去接住她的，在看到她的容颜的一刹那，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嗜血的兴趣。就像恩玲所说的，想要，救她！
　　侍卫领头刚带领一大队侍卫抵达藏书阁门口，突然里面放出一大波的光线，众人突觉有异样。两三个胆大的便踢门而入。在搜寻一番之后，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唯有天窗，开着。
　　初生的太阳再亮也照不进这片密集的竹林，这块地方的植物最阴森，因为它们，沾满了血腥。
　　恩玲死死的闭着双眼，精致的眉头拧在了一起，额头上渗出了点点冷汗。她梦见那世子狰狞的面孔朝她扑来，把她的脖子掐的生疼！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在一间木屋里，有一块小窗户，一抹阳光撒了进来。她木然的看着四周，除了那束光，也只剩下一片漆黑。
　　“这几天，你就待在这里。休息好了，再想以后的事吧。”突然一声低沉的男声打破了屋里的寂静，恩玲被吓得不轻，却又想起了昨晚晕倒前最后看到了那男子的长相，冷峻还有些许不耐烦。她还来不及回答，那男子从黑暗处走了出来，真的是他！到底是谁呢？鬼走到恩玲面前，他们之间，仅有一束光之隔。相视几秒，鬼又俯下身，直对着恩玲疑惑的目光。“你的故事很多，我可以慢慢听。还累的话，就继续睡吧。”恩玲的心里太乱了，身心也乏极了。但这个男人给了她莫名的安全。她又躺了下去，鬼看着她，锁紧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