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眠》柘栖

3、人间惨剧

　　混杂着各种药剂的气味总是会给人一种特殊的触感，像是暂时忘记了其他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涯总感觉今天这里的气氛有点不对。
　　原本在中午的时候，这里是会有不少人的。
　　鉴于学校中医疗措施的复杂程度与不靠谱的特性，大家都会趁着这段时间过来。
　　这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
　　但是今天似乎格外安静。
　　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般。
　　意识到这一点，吴涯的精神瞬间集中，在制服下面的身体瞬间紧绷，进入了戒备状态。
　　虽然从表面看并未有什么变化。
　　瞳孔一缩，光脑瞬间开启，并对周围的环境进行分析比对。
　　没有异常？
　　光脑显示的扫描结果让吴涯略微讶异，但并未因此放松警惕。
　　作为大众标配的瞳膜光脑，扫描的结果并没有太大的说服力，顶多是聊胜于无的自我慰藉。
　　维持着表面平和的状态，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吴涯往柜台那边走了几步。
　　原本应该坐在那里的店员好像是有些困倦，左手撑着头，眼睛是闭着的，似乎在沉睡。
　　困倦？
　　正当吴涯想开口询问，突觉背后一凉。
　　原本并不能确定导致异常的究竟是一件事，还是人。
　　但此刻，自己被锁定的感觉却清晰地提醒吴涯，背后有人正将精神集中在她的身上。
　　顺着感觉，吴涯能够很清晰地判断出异常的方向。
　　那个人就在自己的不远处。
　　吴涯目光准确地转向右后方。

　　原本在之前的视线中空无一人的货架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没有看向她的方向，半低着头，手中拿着一盒药剂，似乎像是最寻常的路人，在选购自己需要的东西一般。
　　但吴涯知道并不是。
　　没有人会像逛超市一样浏览药店的，都是单刀直入，通过询问工作人员或是进行检测，直接确定需要的东西。
　　而且，维持着光脑开启的她，居然捕捉不到那个人身上的能量波动。换言之，在光脑的感应中，这个人竟像是不存在一般。
　　但从表面看，确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飞铲简单的衬衫，甚至连关节处都没有太多掩饰。
　　是仿生人，还是……
　　不对，现存的仿生人大多集中在实验研究领域，并且存在着行动迟缓以及关节卡顿。
　　而且不会备有半点能量波动。
　　仿生人会很简单的被现实生活中的system捕获。
　　但是那个身影明显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就像是本能一般的动作，几乎让吴涯开始怀疑自己光脑的判断是否准确。
　　联盟的科技……难道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外面的天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原本不应该产生如此迅速的变化，但是却像是有着感应般。
　　室内的温度并不低，冷汗却在瞬间浸透了内衫。
　　从刚刚到现在，居然是没有一个人从这里走过。
　　这个人，姑且如此论之，带给吴涯的压力极大。虽然那并不是实际压力，更像是巨大危险带来的精神层面的威慑。
　　那种熟悉又陌生的压迫感让吴涯近乎无法呼吸。
　　自从那次之后，她一直刻意远离那些危险可能存在的地方，但是为什么她都到了这种地步，还是会遇到这种类似于仿生人的非生命体。
　　虽然在现阶段，联盟的律法是不被允许在实际生活中出现，但是在很多研究所中，游走在规则限定的边缘，这件事已经成为了默认的规则，并没有人会因为这而阻止他们。
　　毕竟都是研究发展的必要条件。
　　但是一般情况下，他们还是不被允许外放的，除非有特别的任务，或者产生了意外……
　　而且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什么。
　　作为联盟的普通公民，吴涯深知自己只是出于基数的一员，并无意牵扯到那些纷杂之中。
　　但很明显，这件事情极有可能是针对她来的。
　　在吴涯的意识有些混沌的时候，声音似乎冲破了思维的束缚，清晰地传入听觉系统。
　　那个人走了过来。

　　脚步声不疾不徐，像是刻意遵从着时间间隔，但等到那人走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时，脚步声逐渐变缓，最后停下。
　　刻意于吴涯保持了一段距离，然后就是陌生的声音：
　　“吴涯。”
　　很平静的声音，温润，单纯重复着两个字，不带半分感情色彩，像是在做一个确认一般。
　　虽然对方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回复，进行握手并建立连接，但是这似乎是他的任务。
　　“吴涯。”
　　那人很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涯觉得身体上那种压力似乎缓和了一点，甚至分出一丝心神，抬起头，想要看清楚这个叫她名字的，人。
　　抬起头，无法聚焦，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然后就忘记了自己正在做些什么。

　　等到吴涯终于缓过来的时候，她还在药店中，身边却没有什么人。
　　自己坐在一边的座椅上，似乎只是做到那里休息了一会。
　　光脑还是在开启的，吴涯下意识看了看时间，自己近乎在这里耗费了半个小时，期间竟然没有其他人发觉这里的不对。
　　在这段时间中，在这附近的人或许都被影响了。
　　按理说如果有系统捕捉到异常，安全系统会在十分钟之内进行处理。而现在的情况下，显然，那个身影做到了在某种意义上的隐身。
　　而现在，甚至之前的那个身影都不见了。
　　一旁的店员似乎比她清醒的要早一点，见这位顾客清醒过来，带着标准化的微笑。
　　让人很难将他从机器服务员区别开来。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吴涯低眸，掩饰住眼底的复杂：
　　“两支特异性抗体注射剂。”
　　“好的，请您完成支付验证，注射剂会在两小时之内送到您现在的住址，祝您购物愉快。”

　　其实仔细回想，她当真忘记了好多事情，就连原本以为会铭记一生的东西，现在想起来都像是隔了一层薄雾。
　　吴涯将繁杂的思绪暂且放下，赶回学校。
　　推开门，外面似乎天气不错，能够看到很远的地方。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下午是实践与实验类课程。
　　吴涯赶到实验室的时候，时间居然还早。
　　倒也不甚意外，平常她会先回寝室偷个懒再过来，时间自然会再晚一些。
　　今天的实验课是蛮有意思的，仔细看了一眼，课表上显示的是：
　　基于新技术的植物部分锁存技术。大概就是加速植物的部分发育之类的东西，只是不知道今天的主体会是什么。
　　不过这些都是推测，实际上吴涯并没有看到过相应的实验指导书。
　　不着急。
　　先睡一小会，大概也没有什么事情。

　　与通识选修课不一样，这节课的人原本就不是很多，但大都没有什么精神气。
　　毕竟这门课其实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比较好混而已。
　　大多数人都是玩脱了，所以被迫来上这门课。
　　虽然大家都还是维持着安静，但是很明显，还是免不了有一些光线的变化与声音传播。
　　吴涯从桌子上爬起来，用力抬起自己的眼皮。
　　眼前有些发花。
　　将双手撑在桌子上，深吸一口气，然后“呼”地一下撑起来。
　　感觉自己由重新精神百倍了。

　　相比于婴幼儿时期的无限延长，吴涯其实觉得现在的状态并没有什么不好。
　　成长过程仍然被保留，但是却增加了精神状态处于较佳状态的时间，只是在最后的时间会感受到自己的衰败而已。
　　虽然知识的获取还要依靠个人主观学习，并没有发展出在短时间内建立大量新突触链接而获取知识的途径。
　　某种意义上讲倒也还是公平——
　　不会因为身体构造的缺陷而接受比别人少的知识。
　　大概是这样。
　　不过如果发展道路那个阶段，估计早就有技术能够改造原本的构造了。所以说这些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习惯性地左手敲了敲桌面，但是很明显，这个桌子并没有储存水的功能，自然也不会有可食用水袋。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走到教室外面自己去取了。
　　吴涯站起身，却发现邻桌的一个人刚好拿了几个，顺手丢过来。
　　她抬手抓住，然后点了点头，语气淡的很：
　　“谢了。”
　　邻桌的人看着很眼熟。
　　过了一会，吴涯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好像是和她在同一个训练班的人。
　　就是在一起上训练课程的人，不过他们组都不怎么说话，倒是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说，有时候记性不怎么好，也会很尴尬。
　　吴涯暂时没有这个自觉。
　　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结束下午的事情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要开始晚课。
　　看着周围的人都维持着平静的面容吞下完全没有口感的东西，然候非常淡定地离开，吴涯叹了一口气。
　　唉，还是逃不开这一遭。
　　原本以为早上时间来不及就已经很惨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要两度吃这种食物。
　　当真是人间惨剧。

作者有话说

　　所有的设定都是想象的QAQ~那些名词什么的大家不要太当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