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生与死的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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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尼采
“嘀嗒……嘀嗒……嘀嗒……”
在她恢复意识之后，耳边就一直萦绕着水滴落的声音。它滴的缓慢而沉重，就如同血液滴下来的声音，带着生命的重量。
她现在的感觉很奇妙，明明四肢无力、没法动弹，但意识却无比的清明：她能感受到四肢因为过久没有动弹而衍生的酸麻胀痛，也能感受到呼吸时产生的微弱气流。
但她没法睁开眼。
这个在平常轻松无比的动作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竟无比的困难。
而且不只是眼睛，就在她尝试睁眼时，也同时尝试了伸展自己的指尖。
可是也无法办到。
索菲亚的心情糟糕透了，尽管她在和萨姆哈避开所有人谈话时就做好了会被暗算的准备，但那头狡猾的老狼不愧是能在这种混乱地界够活这么久的家伙。他……他竟然！
他竟然把药下在了调料和里！
也就是说，当时的她不管吃的是自己烤的兔腿，还是络腮胡大汉递给她的烤肉，甚至是锅里煮的羊肉杂烩，都免不了被下药的结果。
真狠呐萨姆哈大叔，也不知她一个半道加入的狙击手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这么下本钱，连自己的伙伴与侄子都一起药到。
等等……大价钱……不会吧……
索菲亚突然屏住了呼吸。
千万……千万不要是瓦西里啊啊啊啊啊啊！
索菲亚开始觉得这等待药效过去的时间格外都格外的难熬了。
……
在无法确定准确时间的情况下，她开始养精蓄锐，为了防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她开始数起了自己的心跳。
一、二、三、四、五、六……
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零三、一百零四、一百零五……
五百零一、五百零二、五百零三、五百零四……
一千零一、一千零二、一千零三……
……
时间就这样的过去，终于，在她数到了第五千三百六十五下时，她听到了……不，她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地面传来的震动。
有人走过来了。
逐渐地，她不再是感受而是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这些脚步声有些杂乱，但领头人的脚步声却格外的容易分辨：他或她走的并不是很快，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悠闲，但脚步声格外清脆令人感到熟悉。
……是高跟鞋？
而且，鞋跟不低。凭索菲亚自己穿高跟鞋的经验，这么清脆的声音只有那种细跟的尖头高跟鞋才能发出来。
所以，是……位女士？
索菲亚突然感到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瓦西里，谁来都可以。
“叽呀。”
有些老旧的门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在盼望进门的人能够给它上些油，润滑它生锈的躯体。
但来人并未为它停留，而是走到了“昏睡”的索菲亚面前。
“贝尔摩德大人，这就是今日中午送来的……”
这个基地的负责人十分聒噪，但在贝尔摩德的眼中，此刻黑发披散，安静“睡”在地上的索菲亚竟然和从前的自己有几分相似。
都是这么无力的被药物所控制住。
只不过……
贝尔摩德点了一只烟，示意身后的白大褂为索菲亚打一针解药。
只不过，躺在地上的她只是被药昏了；而站着的她，却仿佛被时间所遗忘，永远地永远地定格在了当时。
直到此刻。
……
尖锐的注射器刺破皮肤，钻入肌肉，随后便是大股的药水——打针的人似乎急于完成这项任务，将药水推的过于快速，快到令索菲亚感觉到小臂十分的酸胀。
但，给她解药，就证明她暂时的安全了——又是大费周章的把她药晕带过来，又是给她注射药物，这都证明了她对于这位穿着高跟鞋的女士有用不是吗？
只有拥有价值的人才能活下来。
这是她还是个孩童时就被迫明白了的道理。
而且……虽然才共事了两三天，但她也清楚的明白，想要填饱萨姆哈这头狡猾而贪婪的狼，对方肯定付出了不少。
至少，要比她这个“半途”加入的狙击手所产生的价值要高。
萨姆哈可没做过亏本的买卖。
但只要她能活着，她就一定会让他后悔。
狠狠的后悔。
……
贝尔摩德看着从指尖落下的烟灰，又点了一根烟。
但她依旧没有去抽它，而是继续看着它升起细而稳定的柱状烟雾，正如同前一只烟所做的那样。
很快，这一根也燃尽了它的生命。
她丢弃掉烟头，对已经开始冷汗淋漓的白大褂下令道：“出去。”
“啊？啊是的！”那名心神不宁的白大褂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但看到贝尔摩德那越发冰冷的神色后，忙不迭的以一种略带滑稽的状态冲出了这间房间。
未关牢的房门吱呀作响，令人心生烦躁。
贝尔摩德以她那不紧不慢的步伐向索菲亚靠近。
一步，两步。
她浓密的黑色头发在身体上蜿蜒盘旋，如同纹身一般。
三步，四步。
贝尔摩德白金色的头发在她的身后摇曳，在灯光的映射下，泛着华美而冰冷的光辉。
五步，六步。
她与她，只有一步之遥。
她停住了脚步。
“还不醒来吗，睡美人小姐？”
索菲亚沉睡的面容依旧如之前一般宁静。
“还是说，你在等着……”
话音未落，索菲亚便突地睁开双眼，暴起攻之。
而贝尔摩德早就料到了这一幕，不慌不忙的抬起双臂抵挡住她挥来的拳头。
可是小臂传来的巨力让她惊讶的睁大双眼，看着索菲亚的拳头冲破了防守，挥向她的脸庞。
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贝尔摩德已经来不及改换姿势了，只能徒劳的将头后仰，以求能够卸去部分力道。
但她还是被这饱含愤怒的一拳击的向后跌倒。
“抱歉啊，漂亮姐姐。”索菲亚站在原地，活动着手腕，她的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虽然我明白现在的我最好乖乖听你们的话，毕竟理论上来说，我还受制于人嘛。”说着，她躲过了贝尔摩德的一击，然后再次挥出同样饱含愤怒与力量的一拳。
“可是理智与情感，从来都是背道而驰的。”
“我现在，真的很不爽啊！”
随着话音的落下，紧随其后的是索菲亚狂风骤雨般的攻击。而精通易容术、变声、情报搜集与枪法的贝尔摩德不免对此有些难以招架，她一边苦苦支撑着，不让自己过度陷入劣势，一面在心里琢磨对手的情报恐怕是哪里出现问题了——哪有狙击手如此擅长格斗的？
索菲亚也发觉了贝尔摩德的一心二用，善于抓住机会的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妙的空隙，以左腿为支撑点，旋转身体带动右腿向上踢去。
这一踢可谓是十分迅猛，甚至在空中划出了破空声，降落在了贝尔摩德毫无防备的腹部上。
无法抑制的痛呼从迷人的红唇中泄露出来，贝尔摩德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击给击倒在地，最柔软也最脆弱的腹部传来的疼痛使她连坐起来都很勉强，而索菲亚已经从身后向她走来，屈膝半跪，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她看似亲昵的双手环笼住她的双肩，黑色的发与白金色的发交织在一起，但索菲亚那纤细修长且力量十足的手指却轻巧的扣上了贝尔摩德的脖颈——她确信，若是自己有任何异动，这位同样美丽动人的黑发狙击手会毫不留情的将她的脖颈折断。
因为若是此刻躺在地上是索菲亚，贝尔摩德也会如此行事。
她们，都是同一种女人——美丽且带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那种女人。
背对着索菲亚的贝尔摩德不由得挑起红唇，露出了一个令人生寒的微笑——
那位先生此次安排给她的学生，真是甚得她心意……
就是……太年轻了。
年轻到以为自己能把控一切。
“？”
索菲亚的指尖传来的触感告诉她，面前这个背对着她且被控制住要害的女人正在微笑。
这让初出茅庐的她很是疑惑，皱起了眉头，微微歪着头，仿佛十分困惑。
直到她从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一个致命的红点。
“！”
她的蓝绿色眼睛在一瞬间突地睁大，瞳孔却微缩，过于失控的情绪使得她下意识收紧了手指。
“咳咳……怎么，这就被吓到了吗？”贝尔摩德被脖颈处突然传来的力道掐的咳嗽了几声，但哪怕自己的要害被控制在索菲亚手中，她仍保持着那戏谑而令人发寒的笑容。
“是啊……是啊……”索菲亚的声音变得飘忽而朦胧，仿佛因这突变的局面而感到无措起来。“这可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呢。”
说着，她便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贝尔摩德顿时觉得自己的喉咙处仿佛要被掐断了一般，尤其是索菲亚正在试图掐着她的脖子向上提，逼迫贝尔摩德站立起来，从而让她来抵挡在自己的面前。
抵挡那随时可以从窗外射击的狙击手。
真是个疯子！贝尔摩德恨恨的想着，在此之前，她已经许久没有落到如此窘迫的局面了，不过没关系，毕竟……真正的压轴戏还没上演，不是吗？
“好了，亲爱的……唔，贝尔摩德小姐？那个给我打针的家伙是这么称呼的吧？”索菲亚用一种温柔到可以溺死人的语气轻声说道，“请问您们到底有什么企图？我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温柔的语气背后，是她越发用力的手，这两者相加，给人施以毛骨悚然的感觉。
“咳咳……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不过……”被禁锢住的贝尔摩德依旧是不慌不忙的，可一种巨大的危机感袭上了索菲亚的心头。
这感觉很难形容，但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出现：就像妮娜抢了她的洋娃娃后与她吵架时突然出现的夫人、与祖父出去打猎时从背后袭来的狼、以及……他的画……。
她曾经以为是自己过于神经质，直到离开那个家，在战场与各地灰色地带摸爬滚打时，这神经质的第六感无数次地救过她的命。
于是她打算像之前一样，听从自己的第六感：
她将贝尔摩德从自己的怀中推开，然后就地一滚——
“砰！”
鲜红的血痕出现在她的眼角边。
索菲亚慌张的回头，却看到门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穿着黑色长款风衣与黑礼帽的银发男子。
他的头发颇长，帽子与刘海半遮住脸，嘴中还叼着根烟，左手上握着一把□□M92F，枪口处还有未褪去的火药气味。
“你太慢了，贝尔摩德。”银发的男子说着将枪口对准索菲亚，“怎么，她不答应吗？”
“别这样，吓到她可不好。”贝尔摩德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但她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笑意。
索菲亚睁大了眼睛，急忙转头，可已经来不及了——
贝尔摩德抽出了一把枪，随着索菲亚的转头，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索菲亚的第六感正在疯狂的报着警，使她的太阳穴正一抽一抽的疼痛着。她的额角也开始流淌出汗水，顺着脸颊一路滑下，这很痒，可她不敢抬起手来擦拭。
窗外的红外线瞄准器也恶趣味的瞄准了那颗停留在脸颊上的汗珠，光线的折射使她的眼角余光中全是红色的光线。
而身后是那个危险的银发男人。
她抬头看向拿枪顶在她额头中央的贝尔摩德，只见那美丽的女人笑盈盈地问道：“回答我，亲爱的索菲亚。”她附身下来，在她的耳边轻声问着：
“To be or not to b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生与死的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