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白》时告

6、第 6 章

　　岁月不居，时光如流。
　　一年转眼已到末尾，不知不觉中，班竹在蒋历家中已经待了数月，此时，他们正在医院，手里拿着一些药品，这是最后一次拿药，斑竹的腿伤已经修养的差不多了，前方是一个红绿灯，左右车辆如织，前方红灯如故。
　　班竹坐在副驾驶上，目光转向身边的蒋历，笑着道，“我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觉得不该再睡你的床，占你的房子了。”
　　他看了她一眼，“我自觉没有什么，你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
　　“年关快到，我想我们一起过完年。”
　　“行。”

　　前方的车辆开始移动，一路无话。

　　转眼，日历上的日期已经到了一年的末尾和新的一年的前夜，班竹的腿已经恢复如初，行动自如，小区里没有多少人，只有零星几个小孩裹着松松软软的棉衣在追逐打闹，饭菜香倒是此起彼伏，混杂为一种味道，最是抚慰人心。
　　她和蒋历刚从外面散步回来，拎着些打牙祭的小零食，多是给她的，今年的年夜应该是很特别的，班竹想，无论是所处的地方，还是左右的人，还是那起了波澜的心情。
　　班竹转过头去，向后招呼着，“哥，快点呀，外面好冷，”
　　隔着不远的距离她听到了一声“好”，随着两阵急促冷风，还带着他体温的大衣就落在了她身上，随着又伸手一裹，躲过了横冲直撞的圆圆的小孩，“小心点”从她的左耳滑进了她的心里。
　　班竹面上带着笑，眼睛落在他的衣服上，答道，“好啊”。冰冰凉凉的手顺势塞进蒋历干燥，温暖的手里，“给我暖一会。”
　　蒋历抿了抿上扬的嘴角，把她的手放进口袋，用手臂裹了裹她，像是可以抵御一切风寒。
　　没来由的突然升起了一股燥热，勾连了上下与左右，对两人来说都有些吊诡与理所当然。
　　新年快乐，新年理应快乐。

　　此时自下午在厨房起来的蓬勃雾气在那萦绕了半天，热汤，热菜香气四溢，时针将将过七。
　　“快出来吃饭，不要磨蹭。“
　　“就来就来。“班竹大声回道，说着，动作也迅速，连忙急急地从卧室里走出来。
　　蒋历看到了，又是皱皱眉头，“干嘛那么着急，小心摔着，腿才刚刚好利索。
　　“知道了，知道啦。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班竹刚刚坐下，一只素净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将她的餐具放到了她的面前，随后蒋历也整理好坐在了她的对面，随即将一杯热好的乳白色的牛奶递到她那边，用手指点点杯子示意，“喝这个吧，对身体有好处。”
　　“不要，今天是除夕，就喝一点点酒，没关系的。”
　　“不行。”蒋历言简意赅。
　　“那我们各让一步，喝一点点果酒。“班竹殷殷地看着他，语气也带着讨好的意味。
　　“好吧，不过家里没有果酒，倒是有朋友送我的一些家里自己酿的米酒，可以给你喝一点。”
　　“好啊，好啊，我要尝尝。”
　　蒋历起身从厨房的一个角落取了过来，给她倒了一杯。
　　她迫不及待地端起来喝了一大口，最后又细细咂摸余味，眼睛微微眯起，动作之娴熟让他感觉是一个多年酒缸浸染的酒鬼端坐在对面，他不禁有些后悔答应了。
　　“好喝唉，甜甜的，柔柔的。”酒气好像上升的很快，班竹那双笑盈盈的眼虽然看起来比平时多了些亮光，但好像又有些雾气。
　　“嗯，少喝，后劲有一些。”
　　“好的，哥。”她嘴上应着，手上倒酒的动作没停。蒋历皱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吃些菜吧，喝点热汤，暖暖，胃会舒服一些。”
　　“好。”班竹接过蒋历要递过来的热汤，细细地饮着。“
　　他们慢慢地吃着饭，蒋历时不时地给她夹她爱吃的菜，尽管这一桌都没有她讨厌的菜品。
　　这一餐是以饺子结束的，窗外是明亮的万家灯火，窗内电视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他们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蒋历端坐，班竹已然有些醉意，脑袋晕乎乎的半躺在沙发里，头倚在他的肩膀上，那酒果然有些后劲。
　　仅以那略显娴熟的动作来判断班竹是个酒鬼显然有点武断，事实上她的确没有贪杯，因为她只喝了两杯。
　　他要起身，班竹几乎是下意识地抱住他的半个身子，惊得他不敢动。
　　蒋历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语气轻柔得不像话。
　　“乖，我去给你拿条毯子。”
　　“不，不，别动，我头晕。“

　　…………
　　一个酒量浅的小酒鬼。
　　“那好。”两个字里似乎要溢出笑意。
　　“啊“班竹下意识地惊呼，下一秒她就被人从沙发中抱起，那人唇边似乎带着恶作剧的笑意。
　　“既然不想动的话，那就抱你过去，也省些功夫。“
　　两人真真是有些醉了，这一来一回像是有点孩子气的打闹。
　　虽说两人都借着酒意，手下的动作却又十分小心，蒋历将她放到床上，抖开了轻柔又保暖的被子给她盖上。
　　蒋历温柔地摸摸她的头，低声问“要喝点水吗？”
　　“嗯唔，要。”
　　片刻，蒋历端着一杯温水进来，坐在床边，扶着班竹起身，经过屋里的暖气催发，她只觉得脑袋更晕，洁白的脸颊也出现了淡淡粉色，下意识地把递过来的水朝外一推，口中还自顾自地辩解，
　　“有些烫，不想喝。“
　　蒋历看到她酒后耍赖，扶正了她，板起脸来正色道，“哪里烫了，我给它吹温了才拿过来的。”
　　听到此处，她睁大了双眼，里面雾气更甚，一双手就抚上了他的脸，呆呆地看了他良久。
　　蒋历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也是没有防备，只能被迫地直视她的双眼，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均匀的撒在他的皮肤上，今晚他没喝酒，此时他觉得自己有点醉意了，像是寒冷冬天未知天气时，出现的带有一线暖意的阳光，班竹眼里的雾气好似化成了水，蒋历好像要慢慢沉下去，从他脸上因为触碰而泛起的麻痒经过四肢，慢慢的流到他的心里。
　　班竹的手指微动，像是在细细摩挲，她的手微烫，蒋历的脸侧的那块肌肤似乎发起了热。
　　“我好喜欢你啊。”蒋历下意思的回应几乎要破口而出。
　　“你醉了。”蒋历小声道，“快喝点蜂蜜水，”
　　说着就将水杯递到班竹的唇边，她顺从地低头喝了一大口。
　　“甜甜的。“
　　“给你加了蜂蜜。“蒋历转身把杯子放在稳妥的位置，顺口答道，待他转过身时，班竹突然凑近，一个吻就落在了他的唇上，蒋历只是觉得湿湿软软的，随即慌乱的撇过头去，但他仍感到班竹还在望着他，他只能故作轻松的揉了揉她的发，”你真的醉了。“
　　班竹收回了覆在他脸侧的手，蒋历只觉得怅然若失。
　　“我没醉，这不是醉话。“班竹眼里的雾好像都散了，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望着他，眼角的弧度勾人。
　　“喜欢便是喜欢，这不是醉话。”
　　“我是你哥哥。”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我辩得清，那寡淡的亲情和现在已经宣之于口的，说着班竹凑近了，吻在了他的脸侧，顺着肌肤向下，脖颈，喉结，轻地像羽毛，一下一下地撩动着蒋历的心口。
　　“嗯，你对我没感觉吗？“班竹倏忽笑了，“不然的话你早就把我推开了,不是吗？”
　　“今晚可以是酒后乱性，一场床第之欢，之后兄为兄，妹为妹。”她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似乎带着嘲讽，“如果你想这样的话。”
　　班竹借酒醉表心意，蒋历心中开心，面上却不显，“我对你有动心，但是感情的事待你清醒时再谈。”
　　班竹突然正色道，“蒋历我想要你。”说罢，就吻上了他的唇，这次和之前的不一样，带着点凶狠，一路攻城略地，他想跟着自己的心，可是觉得能够肆意地只有这个吻，蒋历主动了，唇舌相缠中是浓的化不开的情意，他努力地克制自己，在快要窒息前结束了这个吻，亲了亲班竹的前额，抚着她的背道，“休息吧，很晚了。”她只是把头倚在蒋历的胸前，听着他稳稳的心跳，没有动作。
　　班竹均匀的呼吸洒在他的胸前，窗外起了风，离得最近的一盏路灯的暖光下飘舞着雪花，今年的初学就这样毫无声息地到来了，那洁白莹润的雪随着那风留在了窗子上，屋里足够温暖，它们刚落在窗子上面，就变得面目全非。
　　“今晚陪我吧，”
　　蒋历沉声道“好。”
　　他们相拥而眠，班竹身上氤氲着淡淡酒香，发丝柔软，蒋历胸膛温暖宽阔，他们一夜好眠。
　　清晨，天色蒙蒙，班竹先醒，轻声地起了床，洗漱完毕，学着蒋历，像模像样的煮了一锅滚粥，刚闭了火，落在沙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听完了电话，面色平静，就离开了这间公寓。
　　蒋历在醒来之前，做了一个悠长的美梦，朦胧间，又觉得有什么离他而去了，说不清的一丝酸楚慢慢从心底升起，手臂下意识地一收，他醒了，床的另一侧已经空了，心想“一夜酒醉罢了”。
　　窗外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又下了，似乎比昨晚的更大了，他翻身起了床，去厨房倒杯水喝，转身看到了砂锅里的粥，已经冷透了，他目光微动，翻到通讯录，却也迟迟没有拨通那个号码。

作者有话说

　　谢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