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芳华》天梦雨

4、兄姊

　　（（四）兄姊
　　时间倒是过去的很快，日子眨眼就过去了一个月。
　　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可是面容与名字都是记不住的。云轩是每天都来陪云锦说话，虽然每次都匆忙，关心疼爱的神情却每每都显露无疑。
　　云锦有时间总是倚在窗前看远处的荷花池，看着看着就走了神，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也说不上来，倒不是不想说话，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山庄里仆人杂役并不多，云锦房里除了胭脂，还有吴妈，云锦的奶娘。她们也总是默默的陪着云锦，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云锦已经开始慢慢适应了这个身体，偶尔到周围走走。
　　这里总让人想起苏州园林，水榭楼台，清新雅致，没有任何刻意雕琢和奢华的装饰，细细看来，却都是极品的家什和摆置。
　　从胭脂口里，大概了解了整个山庄的构造，云锦山庄依山而建，山下有条溪，名唤清兰。很好的地势。
　　山庄内部分为四个部分，云天阁，揽云居，修云居，聚云厅，每个部分都功能齐全，厢房，书房，伙房等等。
　　云天阁是云轩住的地方，云锦现在住的便是揽云居里的锦搂，后来才知道其实还有很多人都住在这里，修云居是山庄里的教室，在里面习文练武，聚云厅却是山庄的正厅，用来接待贵宾，举行盛大仪式的地方。
　　云锦也大概了解了这里的局势，仿佛是南北朝时候的格局，北边的为姑墨国，都城唤上庸城，南边的为温宿国，都城唤花刺城。这云锦山庄却是在两国交界的北国边城归化地界内白石山脚下。
　　两国表面都是太平盛世，近年崛起的北方游牧龟兹国虎视眈眈，三方力量均衡，虽然各怀野心，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才换来百姓近十年的安居乐业，不受战乱之苦。

　　关于云轩，云锦不知道心里对他的感觉，温暖的想让人靠近，这身体本身的血亲关系，还是那如阳光般明亮的气质。
　　这一切都让云锦觉得安心，得知云锦会说话了以后，除了云轩，还有一个人日日往这锦楼跑，好像也不知道倦。
　　要么就是带着书卷来温习，要么就是带着一堆甜点过来，云锦吃了才肯走，慢慢的，云锦觉得自己真是幸福的要死了。
　　胭脂总说，少爷从小就特别疼惜云锦这个妹妹，万分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不好的话。这段日子相处下来，这少爷虽然还有些小孩子的心性，又总爱装老成，却实在是可爱得不得了。
　　不由得和这少年亲近起来。
　　还记得那日，第一次见到，那个在楼下徘徊的少年。还未及弱冠，却已经是偏偏少年的样子，眉眼里满是英气，清蓝的华服让这个少年如阳光般耀眼，风华逼人。

　　云锦正想着，少年推开了房门
　　云锦抬头看去，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心里想着，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儿啊。
　　边关着门，边笑嘻嘻得说：“锦儿，哥哥想你想得辛苦，无奈爹说你这几日身子不是大好，得让你多休息，我今日求了好一会，爹爹才让我前来看你，你不会怪哥哥吧？”
　　云锦看着这个全身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男孩子，洋溢的是满满的幸福和信任。
　　因为有了这个少爷，才有了云轩那个老爷啊。不自觉笑了出来，奉天有些意外得看着云锦，笑嘻嘻的说。“锦儿笑起来真是好看啊……锦儿以后定要常笑给为兄看的。”
　　“锦儿，我逸楼的睡莲昨个开了，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说完直接拉起云锦的手，云锦也俏皮道：“哥哥这样，我还能不去么？”这样的人，真是温暖的不容人拒绝。
　　从小就渴望能有个哥哥，这样百般疼爱和呵护。如今这里，仿佛都是按照自己意愿存在的人，还有生活。
　　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来了，就好好享受这样的温暖吧。
　　刚说完，胭脂和吴妈推门进来，云锦笑着看着胭脂：“胭脂，我与哥哥去逸楼走走。”
　　胭脂连忙放下手里的糕点：“小姐，我陪你去。”
　　“没关系，我不是和哥哥一起么？你不要担心。”倒是真的想去别的地方走走了，拉着奉天离开了。
　　胭脂与吴妈的声音远远飘来：“少爷真是俊秀啊，偏偏又才华横溢，文武双全，真是羡煞旁人喔……”云锦身旁的人儿自信的微笑着。
　　这样美丽的地方，院落之间，庭院过道，全是玉兰花，这样初夏的季节，空间里所有的气息氤氲着清新脱俗的香气。心情不自觉的好了起来，还是受这孩童身体的影响，有了孩子的情绪。
　　梦里也不再有害怕和担忧，仿佛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云锦，不要担心，你要快乐的生活，一定会再遇见。
　　昂首挺胸的走下去吧。

　　路过一个院子，竹子做成的牌子，景楼。隐约有人在说话。
　　云锦回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和哥哥躲在墙角，有点点恶作剧的任性，哥哥宠溺得看着云锦。
　　“也不知道老爷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个痴儿，二小姐这样玲珑的人儿，却没看老爷这样上心。”一个尖利的声音说着。
　　“现在倒是会说话了呢，哼，我看也不怎么样。原先那个女人，名声狼藉，害了老爷，又让夫人这样长伴青灯，老爷真是个狠心的人，有多久没来看她了。”一个更低沉的声音道。
　　“嘘……别让老爷和少爷听见了……”云锦的脸色变的暗淡了起来，冲奉天挤出了个笑容，她自己也知道不比哭好看。
　　奉天一下子脸沉了下来，云锦有些害怕，这样温暖的人，原来也是可以这样令人害怕的。云锦拉住了他，待到墙里声音远去了，才默默的站起来，奉天用力的反握着云锦的手。
　　“锦儿，你知道么？娘是这世界上最美好最纯净的女子。”顿了顿，“而爹从来最疼锦儿的，锦儿长的和娘简直一摸一样的。哥哥从小就知道锦儿长大以后必定是个比娘还出色的女子。娘相信，我和爹也都一直这样相信着。”最后一句仿佛是加重了语气。
　　自己到底怎么了，完全陷入这样的环境里了么？为什么会计较这些闲言碎语？还有这个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胭脂也说不大清楚，自己却也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问爹与哥哥。
　　云锦眼神落在了远处，转过身，面容平静。
　　“哥哥，我没事的。”暖暖得笑开来，一切都这样自然，没有任何矫情。
　　暗暗记在心里。

　　转眼便到了奉天的逸楼，亭台满是兰花，经过一个拱桥，鱼儿争相跳跃，金黄的耀眼，水池中央一朵睡莲静静绽放，旁若无人，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一朵，银色光芒撒满周围，连带这莲叶都变得如翡翠般放着异彩，所有的光辉都拢在这里，移不开眼，这样的浩大和震撼，云锦失去了一切言语。
　　“锦儿如果喜欢，哥哥去给锦儿采来养在房里如何？”奉天依旧一副宠你没商量的表情。
　　“哥哥，锦儿还不能说话的时候，其实是知道外界的事物的，花开花谢，四季轮回是固定不变的道理，若是将这美丽改变了，就再也没有这样震撼的感知了，若是这睡莲萎在锦儿的房里，锦儿怕是要难过好长时间了。”云锦依旧微笑看着奉天。
　　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旋即变成了赞赏。“锦儿果真不是一般女子呢。”
　　“哥。”一个冰冷却清丽的声音响起。
　　“原来是婉儿来了。婉儿，锦儿好了以后你都没有见到她呢，来，我们一起去房里休息会，我们兄妹三人也可以好好说说话。”奉天依旧微笑着，眼神却疏离了很多。
　　云锦暗暗诧异，这个应该就是胭脂口里说的，云锦山庄二小姐云清婉吧，生的明眸皓齿，柳黛娥眉，却俨然一副冰山美人的样子。从云锦身边经过，却仿佛眼里只有奉天一个人的存在。
　　“哥，爹让我们去云天阁一趟，还有她。”云锦愣了愣，这个她，应该是说自己吧。
　　这个真是自己的姐姐么？
　　如此陌生，如此疏离，敏感如云锦，一下就感觉到了。
　　然而云锦却微笑对着她：“好，姐。”
　　眼神依旧疏离：“走吧，爹要等急了。”
　　奉天宽慰似的对云锦笑笑，“走吧锦儿，我们等会再过来。”牵起了云锦的手。云清婉抿了抿嘴唇，转身离去。
　　路上因为云清婉的出现，变得安静起来。云锦暗自想着心事。

　　“锦儿，锦儿？”奉天压低声音道。“到了。”
　　回过神，已经到了爹的书房，整洁清爽，墙上装裱着四个刚劲有力的大字“清泉东流”。笔墨纸砚，书香满溢。
　　“今日叫你们来，是让你们见一个人。”从进来，眼神从未离开过云锦，云锦有些晕眩。

　　云锦避开这样的眼神，转向清婉，却无意看见她眼里的薄怒，甚至，是有些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