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芳华》天梦雨

5、老师

　　（五）老师
　　“陆先生，进来吧。”爹说罢，一个人推门进来。
　　那一刻，仿佛把所有的光线都被带了进来，云锦看着他。

　　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气质，月白色的长袍随意得散落在地上，面容上是断言不了年纪的。
　　好像，好像古典小说里，书卷气十足的儒生。
　　却又不一样，对，就是一种可望不可及的出尘飘逸。

　　“以后，他就是你们的老师，教你们习文。”爹依旧是看着云锦，轻声说道。
　　云锦下意识的摸摸脸，是不是有米粒粘在脸上了……

　　“以后每日上午必须习文练琴两个时辰，下午习武一个时辰，如果先生告诉我你们哪个不听话，不认真学，那么就给我去柴房面壁一晚上。”爹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是的，谨遵爹爹教诲。”哥哥与清婉同时说道，于是云锦赶忙也跟上“是，爹。”
　　“你们先出去吧，我与陆先生有事情要谈。”
　　爹突然换了个语气，温柔的和云锦说。“锦儿，明日开始你也要好好学习，爹没时间好好照顾你，你要听陆先生的话。”
　　云锦低头作揖：“是，爹。陆先生，云锦先退下了。”
　　哥哥与清婉也告退，离开了书房。

　　书房里的对话。
　　“云兄是因为那幺女锦儿，才让璇玑来当这个老师的吧。”懒洋洋的开口。
　　“唉……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小女就拜托给你了……她之前的事情你也大概知道了，我想你很清楚该如何做了。”云轩叹了口气，说道。

　　回去的路上，哥哥在前面自言自语道：“这陆先生难道是那个号称姑墨国第一才子的陆璇玑？”
　　清婉接过话：“ 7岁便能诗，世人赞为‘有特禀异质，迥越伦萃，岐嶷兆于襁褓，颖悟发于龆龄’，少年便有老成之姿，著于容止，赋笔之丽，成于俄顷。”

　　“年未及而立便名满天下，姑墨皇欲招于己用，不允，后又欲擒之游说，然其却不知所踪。他，怎么会出现在云锦山庄？”哥哥满脸疑惑。

　　天色已见晚了，各自回房中。
　　云锦虽说文学造诣已经是很不错的，但是对于这样一个人，却是充满着好奇与期待的情绪。
　　带着这样的情绪，沉沉睡去了，说来也奇怪，自从来了这里以后睡眠都是很好的。
　　今夜，做了一个梦，梦里，又见了落桓，只是不管云锦如何唤他，他都仿佛听不见，他也穿着这个时空的衣服，擦身而过，再没看她一眼。云锦总觉得他越来越远，淡的仿佛像远处的影子，想起来却是那样的疼和深刻，这是不能言喻的伤么？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细碎的阳光透过镂空的窗，落在地上星星点点，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胭脂已经打好洗脸水，正在梳洗时候，奉天进来了。
　　“锦儿，快点，不然就要迟到了，迟到了是要受罚的。”哥哥急匆匆的说。“=那个山羊老头老是罚我背大本的古文，锦儿，你都不知道，我讨厌死他了。”
　　哥哥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云锦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哥哥，你忘记啦，梁先生因为身体不好，已经回老家去了，今天开始是陆先生授课呢。”
　　哥哥拍了拍头，傻笑道：“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以后不用再背书咯。”又苦着脸说：“真不知道这个老师又得出什么怪招整我们了……”
　　阳光照在他身上，怎么样都不刺眼，傻笑也能这么好看。
　　这样的少年，以后怕是不知道要迷倒多少春心荡漾的少女呢。云锦暗自想。

　　利索的吃过早饭，让胭脂用缎带绑了两个童子髻，换了身淡桃红色的短装，便与哥哥一同去了修云居。
　　果然是大家风范，修云居里的藏书阁天一小筑定能比过大学里的图书馆。
　　路过天一小筑时候，很是期待能够进去看一看。

　　这里应该可以叫做教室吧，门口大大的牌匾上两个墨黑的行书“素心”。
　　推门进去的时候，陆先生还没有来，发现云清婉已经在里面看书，其实这样看来，她如果不用那样的态度对待周围，这样安静看书的样子，是非常非常美好的景象。
　　她看见云锦与哥哥进来，只是淡淡抬头唤了句：“哥。”眼神只是定定得看着奉天，完全无视云锦的存在。

　　突然觉得背脊后目光的注视，云锦敏感的转身一看，陆璇玑带着出尘的气质仙人般立在门口，云锦每次见到他，都有一种仿佛会迷失了自己的感觉。
　　落座之后，陆先生懒洋洋的开了口：“今日，我既为你们的老师，便对你们尽心栽培，你们若是犯错，偷懒，我自是不会惩罚你们，但是，你们身为云锦山庄的继承人，自知身上的重担，若是连这都不清楚，也枉做了云轩的儿女。”
　　好厉害的人物，就单单这席话，就真是看出了我们这三人身上都有的骄傲的自尊心。把人心拿捏得如此，真是完全与他的年纪不符。
　　“今日，我们第一堂课，你们每个人对学识的见解用一句话写出来。”陆先生眼神流转了一遍停在云锦身上。“云锦，你……识字么？”
　　云锦起身：“先生，虽然我不能说话十二年，却是可以感知周围的一切，哥哥常来陪我，一边念书一边写字，我亦跟着学了一些的。”
　　云锦看见奉天一脸诧异的表情，暗自偷笑。

　　陆先生出的题不难，主要是想看三人的心性如何，这人，到底想把人心看的多透呢？
　　哥哥的书法俊秀有力，笔锋之处却洋溢着大气，字正心正也。“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
　　清婉的字笔法清奇，蜿蜒处又见柔情，迂回曲折，字如其人。云锦想，她应该不是个坏心眼的女子。“业精于勤疏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云锦自幼练习的便是柳体，横之长者瘦挺舒展，横之短者粗壮有力；竖画较之横画为粗，以为主笔，求其变化；其撇，长者轻，而短者重；其捺必重，显示矫健力度；其钩、踢、挑必顿后回锋迅出。
　　思索片刻，便在纸上写下“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陆璇玑意味深长的看了云锦一眼，将三人的字收起道：“今日的课就到此，明日自会给你们评价。”便拂袖而去。
　　果然是有个性啊，才子都是这么有个性的吧。

　　接下去便到“弦竹”练琴，原先哥哥学的是横笛，清婉学的是箫，如今爹安排给云锦的是古筝。
　　云锦有学过些，会弹的曲子也是寥寥无几。因为许久没有弹得缘故，忘记的差不多了，学起来实在有些生疏。
　　只是这教声乐的老师，一脸严肃，话没几句，但弹起琴吹起笛子来，却是一脸自我陶醉的样子。
　　嗯，典型的愤青艺术家，云锦琢磨着。
　　而且，他的名字叫，和弦。

　　午饭时候。
　　“哈哈哈……我还叫彩铃呢……哈……”云锦差点喷饭，爱笑本就是她的天性，，如今开始慢慢恢复了原来的一些东西。
　　哥哥满脸疑惑看着云锦，很难想象自己这个妹妹怎么能笑的如此放肆。
　　清婉自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兀自吃着饭。
　　“锦儿这是怎么了？笑成这样？”奉天关心的问道
　　云锦心想，这也是没办法解释的。“不笑了不笑了……”
　　“哈哈……”捂着肚子蹲下去，怎么取了这个名字呢。

　　云锦如今是很幸福的，那些疼痛的往事只要不想起来，却仿佛没有发生，如梦一般遥远。不能抗拒的幸福生活，云锦觉得很知足。

　　下午的习武，云锦很是期待，毕竟这武功啊，那是传说里的东西。
　　听哥哥说，这个老师名叫易俊景，是爹的手下，与爹出生入死十载春秋，武艺高强，也是云锦山庄的护院总管。
　　为人憨厚正直，待人亲切，没有架子，奉天告诉云锦，大家都唤他易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