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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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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橙的尸骨需要入土为安。
陈莲清请了位风水先生,为陈橙选了处福荫宝地,又算了个黄道吉日安排下葬。
陈莲清想开了很多,她人生唯一的目标就是杀回国公府报仇,为妹妹报仇雪恨。
她考虑过,倘若失败了,就是一死。
倘若复仇后还能活下来,她也不会再回陈家去,她要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陈橙凄惨死去,究其缘由,离不开她引狼入室,她实在是没有脸面回去。
虞婉跟着陈莲清埋葬陈橙,为陈橙棺木封土立碑。
此时天上下起雨来,细雨如丝连绵不绝,很快打湿了两人衣衫和发丝。
陈莲清跪在地上,好似感觉不到冷意。
虞婉上前几步,站在陈莲清身侧,将竹骨伞撑在两人上方。
虞婉道:“等回了京城,你随我住在司徒玥府上,深居简出,不要被人发现。我还未想好如何无伤出入国公府,为陈橙报仇。你一定不可轻举妄动,我要你在陈橙面前立誓。”
陈莲清性情如何,虞婉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平日里性情温和,仗义疏财。但是遇到愤怒之事愤恨之人,便冲动到不顾一切。
陈莲清望着妹妹的墓碑,神情悲戚,脸上不知是泪水多还是雨水多。
她举起三指发誓,“我定会听从婉婉的话,不会擅自行动。若违此誓,便让我身首异处不得好死。”
虞婉听完蹙眉,她对陈莲清道:“何故这般诅咒自己,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擅自行动很危险。”
陈莲清道:“你的心意我自然明白的,婉婉,可你不知道,自从秦姑娘治好了我的病,我每晚都会从噩梦中惊醒,梦里都是橙橙死去的模样,梦里都是郭槐郭亦胥恶毒的嘴脸。我若不立毒誓警告自己,我怕回到京城会提刀杀进国公府,砍下郭亦胥头颅。”
我再也等不及了。
陈莲清闭了闭眼,这句话没有告诉虞婉。
四日后,桥终于修好了。
胡县丞兴高采烈地将虞婉一行人送走,司徒玥从他家走了,他终于重获自由了。
看着司徒玥的马车消失在视野里,县丞招呼府中小厮,贴耳道:“你去醉花楼给本官定个位置,告诉尤妈妈,一定把蝶儿姑娘给本官留下来,今晚不准让她陪别的客人。”
小厮应着是,准备离开。
前方两名护卫骑马而来,县丞认出这是司徒玥的随从,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不知道这尊大神又有什么事。
护卫翻身下马,对县丞道:“我家大人吩咐,请县丞大人即日起在衙门自省,非命令不得外出。待大人回京禀明圣上在湖桥镇发生的一切,才能放胡大人出来。我二位正是为看顾胡大人而来,胡大人,请回吧。”
胡县丞高兴不过半炷香的时间,瞬间被夺了自由。
他的蝶儿从眼前飞走了。
胡县丞欲哭无泪,苦苦哀求两名护卫,“好兄弟,就今晚,让我出去一回成不成?我有急事要办,人家还等着我呢。”
他说罢,从腰间拽下荷包,里面满满的都是碎银。
胡县丞将荷包往两名护卫面前一伸,“还请两位兄弟宽限一晚,这些银两,两位拿去吃酒。现如今,湖桥镇只有我们三人坐镇,钦差大老爷不在,互相通融通融,岂不美哉。”
护卫手指贴在腰间佩剑,并不将银两看在眼里,面无表情道:“县丞大人是想抗命不从吗?”
胡县丞怂了,垂头丧气地跟着护卫往回走。
回去没多久,他的小厮满面春风地回来,一路小跑到他面前,笑嘻嘻道:“老爷,尤妈妈说了,今夜谁能出五十两黄金,就能为蝶儿姑娘赎身。放眼整个湖桥镇,谁能比大人您资产雄厚,又有谁比你更珍视蝶儿姑娘。”
小厮激动地搓着手,“老爷的第七房姨太太有着落喽。”
这事成了,县丞怎么也得给他点奖赏吧。
两个护卫还在身边看着,县丞一巴掌呼在小厮头上。
“混账东西!本官清廉正派,怎会与那醉花楼的蝶儿有染,你给我退下!”
小厮捂着头跑了,县丞对护卫道:“我这手下都是蠢货,真是羡慕钦差大人,能培养地出你们俩这等人才。”
他虽然面上笑着,心却在滴血。
他的蝶儿,今晚飞走了,再也飞不回来了。
先前是南宫敖明要押解魔盗回京,现在却一转形势,南宫敖明和魔盗都进了囚车里。
一路上,南宫敖明拒绝护卫拿来的食物,只喝水。
在半路休整时,司徒玥过来询问,南宫敖明只是阴沉一笑。
“我若饿死在路上,司徒玥,不说圣上,便是我父王也能把你司徒家撕成碎片。”
司徒玥冷笑道:“你大可以一试。”
那日在公堂上,谢盈及时交代当晚真实经过有功,便没有让她进囚车,而是单独安排了一辆马车,由两名女护卫看押谢盈。
谢盈听到前方囚车动静,隔着帘子对南宫敖明道:“敖明哥哥,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就将就着吃些吧。司徒大人为人光明磊落,还能在食物里面下毒害你吗?”
南宫敖明喉咙缺水,沙哑道:“闭嘴!岂有你说话的份,我南宫就算是饿死,从囚车上跳下去摔死,也不会吃司徒家一粒米饭。”
司徒玥道:“既然南宫公子不想吃我准备的食物,那么在抵达京城之前,都不准喂他东西,听到了吗?”
护卫异口同声应下,司徒玥回到马车里去。
谢盈目的达成,在两名女护卫看不到的视角,嘴角勾起阴险的笑。
南宫敖明最好死在路上,昌平王知道后,不会放过司徒玥,更一定会让林婉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谢盈显然想多了,男主可是气运之子,别说五天,便是一个月不吃不喝,依旧死不了,继续活着讨人嫌。
一行人顺利回到京城,司徒玥安置好虞婉和陈莲清,便押着魔盗和南宫敖明回宫复命。
而前日,昌平王已得到南宫敖明被羁押的消息,在皇帝那里求过情了。
他一边数着这些年为皇室立下的功劳,一面哭诉和王妃一辈子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南宫敖明进大牢光个几年十几年的,他们夫妇二人怎么办呢。
自古皇家兄弟情多是塑料情,为了争皇位你算计我我算计你,都恨不得对方不得好死,自己顺利继承皇位坐上龙椅指点江山。
而原书里写的皇上和昌平王的经历很奇怪,昌平王原本因为战功赫赫,而被立为储君,但是他不愿做太子,便央求先帝收回成命。
先帝这时候才开始将目光转向如今的皇帝,渐渐地态度从无视变成了重视。
皇帝一直感念昌平王的恩情,故而在将其他兄弟斗死后,都没有想过对昌平王下手,反而封他为亲王。
至于原因是什么,虞婉想,也许作者不想让男主的身份是太子,觉得这个人设太烂大街了。
在昌平王为南宫敖明哭诉后,皇帝心软了。
那个孩子,毕竟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他还希望南宫敖明能够成为新任储君的左膀右臂,为皇室为大魏抛头颅洒热血呢。
皇上虽没有明确表示会保下南宫敖明,为南宫敖明脱罪,但他扶起昌平王,拍着他的肩膀道:“王弟放心回去,一切自有朕来处理。”
司徒玥进宫后,在大殿外站了一个时辰,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才来叫她进去。
司徒玥进到殿中,皇上正在一张张翻着信件,宫女在一旁温酒。
她行了礼,跪伏在地上,皇上却没有让她起来。
皇上将信件放回桌案,起身斟酒,“这些时日,辛苦爱卿到处奔波,你的功劳朕都记在心上,不日定会为你升官。”
皇上不问在湖桥镇发生的事,不问南宫敖明现在境况如何,司徒玥不知道皇帝这是在唱哪一出。
虽然她性子直,但她好歹在官场待了这么几年,在皇帝面前如何表态如何应对,早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方式。
司徒玥道:“谢陛下厚爱,下官还有诸多不足之处,尚需多加历练。”
没成想皇帝接过了话头,“你确是需得多加历练。”
司徒玥明白,这是先给个甜枣,再打她耳刮子了。
皇上将酒尊重重搁在案上,失望道:“朕以为你能将事情处理好,没想到你连脑子都不用。你虽是武状元出身,但朕从未将你与那几个同是武官的莽夫放在一起相较。只因朕知晓,你心思细腻,旁人不可及。”
最后这话过于“厚爱”了,就连司徒玥自己,都从来没觉得自己心思细腻过。
她转念一想,便明白,皇上这是要进入正题了,南宫敖明是皇上的亲侄子,又忠心于他,他怎么可能会置南宫敖明不顾。
司徒玥道:“陛下,臣这回是用了脑子的,不然就会让真凶逍遥法外了。您命我为钦差,说看重我不畏权势,不谋取私利。既然如此,臣将南宫公子捉拿归案,又何错之有?”
皇上将酒樽扔到司徒玥身上,温热的酒水洒了司徒玥一脸,水珠从司徒玥下颚滴落下来。
“你真是不知变通,早知如此,朕就不该让你离京。”
他叹了一口气,放温和了话语,“爱卿啊,你以为朕在维护敖明?朕这是为了你啊,你今日只是得罪了一个王府公子,来日你得罪了国公府侯爷、得罪了哪位亲王,得罪了丞相,朕可不会每次都保得了你。”
司徒玥跪的笔直,“臣不需陛下保护,天下自有公义,世间自有公理,臣没错。”
她说罢,对着皇上磕了一个头。
皇上明白,这是要死扛到底了,她完全不要任何退路。
皇上上前将司徒玥扶起,对她道:“朕不想你为难,你既已经下定决心,那便坚持到底吧。你与王弟,朕谁都不会偏心,朕只看你如何收场。”
司徒玥离开后,昌平王从帷幕后钻出,跪在皇上脚边。
“皇兄,你可一定不能不管明儿啊,弟弟就这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臣也不活了,臣带着王妃去奈何桥上等着明儿。”
皇上眼睛微微眯起,他知晓昌平王这是在以性命相要挟。
他还需要昌平王牵制曹荣,万一昌平王对他心存怨恨,撂挑子不干了可怎么办。
皇上沉声道:“王弟,明日早朝,就看你有多少本事了。”
——
秦仙素和侍女没有乘坐马车,此刻才回到药王谷。
徐玉洛在谷口迎接秦仙素,远远地看到那袭白衣,她挥着手欢呼雀跃地跑去迎接。
徐玉洛接过秦仙素一边的包裹抱在怀里,看了眼侍女,疑惑道:“师姐,林姑娘人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这么几天不见,我都想她了。”
秦仙素虽一如往日的神色温柔,但是神情淡淡,能看出郁郁寡欢的模样。
徐玉洛小心翼翼道:“你们俩是不是吵架啦,林姑娘不想跟你回来了。师姐,有什么问题说开就好啦,这段时日相处下来,我发现林姑娘人真的很不错,你可千万不能失去这样一位好朋友啊。”
秦仙素点了点徐玉洛额头,笑道:“偏你想得多,她只是回故乡了。过两年,她的毒性复发,会来药王谷寻你我的,你且在谷中等着便是。”
徐玉洛扁嘴,“啊,两年呐,林姑娘恐怕都要成亲生子了吧。”
秦仙素蹙眉,有些不渝,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秦仙素回到药王谷,除了医治伤患,便整日闭门不出。
徐玉洛担心秦仙素,去谷主那里求教,谷主来院中询问秦仙素下山出谷发生了何事,秦仙素也不肯说。
秦仙素坐在窗下,翻看着医书。她的思绪回到幼时。
秦仙素出身官宦人家,父亲是东南节度使,听命于昌平王。
后来在秦仙素五岁那年,父母为了保护昌平王而死。
昌平王将秦仙素收在身边,又让儿子南宫敖明前往湖桥镇,给秦仙素做伴。
两人的羁绊从那时起便开始了。
南宫敖明幼时立志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希望别人提及他时,想到的不是昌平王公子,而是一代战神。
而秦仙素便是那时,生出了学医的念头,只不过她想的不是成为南宫敖明的医者,而是能拯救芸芸众生的神医。
这种适配的理念,不适合存在于虐女主文中,所以狗作者把秦仙素降级成了女二,重新安排了虞婉做女主。
秦仙素想到以前的事,不禁烦闷,她推开窗子,看到院中虞婉种的两株树苗。
树苗已经发芽了,明年就会带着蓬勃的生机,绿意盎然。
秦仙素看得出神,突然想到“双木”成林,林婉既然是洛阳孟津县人,对她说要回故乡,为何去了京城?
岂不是南辕北辙。
她开始回想以往和虞婉相处的种种,发现对她身上的毒了解地通透,对虞婉这个人却一点都不了解。
——
司徒玥回到府中,刚好赶上晚膳。
堂中只有司徒玥、虞婉和陈莲清三人。
虞婉道:“皇上的态度如何?这一关想必极为艰难。”
司徒玥叹息摇头,“我原本气势昂扬,势将南宫敖明绳之以法。但是现在我才明白,为何百姓总说官官相护,我今日算是明白了。一国之君都要相护的人,谁又能撼动得了呢。”
陈莲清给两人盛鱼汤,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单单是杀了一个丫鬟,伤了一个车夫,还不足以给他定罪。这其中,可暗箱操作的太多了。”
第二天早朝,司徒玥完全没有发言的机会。
和昌平王有私交的同僚,都在为南宫敖明鸣不平。
吏部尚书道:“臣听闻,南宫公子在追击魔盗时,看到魔盗在对谢家的丫鬟欲行不轨,丫鬟喊叫,被魔盗勒死。车夫看到了,大喊一声引起了魔盗的注意,被凶狠残暴的魔盗割掉了舌头。是南宫公子及时赶到,将魔盗击退。南宫公子想要救治丫鬟,但是为时已晚。”
司徒玥刚想反驳,那边曹太师嗤之以鼻。
他并非是为了司徒玥,而是他不想昌平王这个死对头好过。
曹太师缓缓道:“郑尚书此言差矣,你既然不在现场,又如何知道真实性有几分,这不过是你听来的,算不得数。要说真相,还得请司徒大人来说,若是各位信不过她,那便招当地县丞来京城对峙。再说了,魔盗不是南宫公子抓到的,这样将别人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不好吧,难道昌平王爷平时就是这样教育公子的。”
昌平王眼中积聚怒火,他闭了闭眼,将怒气压下去。
曹荣这日这幅落井下石的嘴脸,他记下了。
大殿上僵持不下,皇上着太监喊了退朝,下午三堂会审,审判南宫敖明。
最后的结果,在皇上的放任,昌平王的暗箱操作下,变成了人是南宫敖明杀的,只是他是在追捕魔盗时误杀误伤了二人,最后总归是将魔盗捉拿归案,免去了百姓的畏惧。
将功补过,南宫敖明无罪释放。
虞婉听到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意外。
007磕着瓜子,对虞婉道:“我早劝你别做无用功,你就是不听。男主能被制裁?笑话。”
虞婉道:“那么,除了男主之外的人呢?”
007道:“他们又没有主角光环,自然是无所谓喽。”
007看虞婉不知道在盘算什么,给虞婉抓了一把瓜子,凑近道:“姐妹,说来听听,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虞婉磕着瓜子,“我在想,南宫敖明既然受天道保护,那么我暂时不动他,我准备从他身边下手,比如昌平王。”
007:“动他们干什么?杀了昌平王,娶昌平王妃,让男主喊你爹?”
虞婉:“也不是不行。”
007:“你疯了!说了多少遍,咱是正经虐文,可不是什么小女马文学。”
陈莲清从外面进来,虞婉道:“听说昌平王妃要办秋日宴,你记得提醒司徒玥,千万不要把请帖当破烂扔了。”
007:“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这才和秦仙素分开几天,你就要找新欢了?还是个有二十岁儿子的有夫之妇?”
虞婉:“嘻嘻~”
007觉得虞婉自甘堕落,苦口婆心道:“好宿主,你可千万别乱来,勾引有夫之妇可是不道德的。我宁愿你现在就去把秦仙素找回来,你不知道,我光是想象你和那个老姐姐坐一起,我就辣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