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红尘 ...
-
贺骁差点忘了这回事，突然被提起还有点不好意思，“啊，”他不自然地低头看了看，“确实。”
但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只是问道，“什么时候学会的？”
“嗯？”樊澈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小时候就开始学了，只不过后来一直用不上，就慢慢忘了，业荒于嬉呗，直到……”
话说了一半，万航站在台上朝他喊道，“樊澈！下一个到你了！”
“来啦！”他咽下那半截话起了身。
贺骁看着樊澈从自己身边跑过去，扬起的白色T恤带起夏夜里一阵轻快的晚风。转瞬即逝。
“等一个绝活！”颜泽韬在下面起哄。
“鼓掌鼓掌！”万航站起来，带着整个气氛组欢呼。
因为唢呐的惊艳让大家以为樊澈一定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惊喜，都特期待地等着，但樊澈只是跑过去挑了一把极朴素的吉他就坐下了，他调整着立麦的角度，笑着说，“就那一手绝活，这次真的没花活了。就唱首歌吧。”
虽说韦一川千叮咛万嘱咐地叫他好好搞一搞妆造，但樊澈除了做到对镜头和观众最基本的礼貌和尊重外，并没有多余的抢眼装饰。
头发因为拍戏剪得很短，穿着他喜欢的白色T恤，背后印着一颗漂亮的树，浅色牛仔裤裹着双瘦而直的长腿,利索卷起的裤脚下是细瘦的脚踝，脚上那双奶绿色的运动鞋是KV家最新的春款。因为那双笑起来像一捧溪水般干净澄澈的眼睛，哪怕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也怎么看都是一身蓬勃的少年气。
如山神的孩子，背靠千仞高山，身披万丈星空。
直到现在台下也依旧不相信他真的只是要唱首歌，还在热烈地欢呼，樊澈也不管，只低下头轻轻拨动吉他弦，一段安静的旋律自他手下流泻而出——
“你大概是个盲人
看不到我嬉笑里的诚恳
都怪我孤陋寡闻
错把你的礼貌当作认真
……”
奈何神终于为爱堕入了红尘。
韦一川本来兴致勃勃地等着看樊澈表演，想着这小子有什么压箱底的好货，可这一瞬间他简直惊掉了下巴，这人在台上干什么呢？？？公开示爱？？？
你好牛啊宝贝。
韦一川把自己被震慑了的心魂强行收回来，偷偷看向了贺骁试图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而在镜头的包围之下他只敢装作不经意地匆匆一瞥，显然一无所获。
他在心里直咂舌，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啊。虽然这个秘密在场的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真相，但这娱乐圈里捕风捉影的事难道还少么？樊澈怎么就敢。他怎么能真的敢。
“暗恋是一个人的事情
除你之外都知道这个秘密”
……”
韦一川不知道樊澈在台上紧不紧张，他只知道自己的手心里全都是汗，这太刺激了。在这样复杂的局面里，他们面对着无数人在镜头后的观察，他忽然觉得眼前人这一刻的勇敢光辉有了一种神性，让他热血沸腾。
可贺骁呢。他会明白么。
“我哪有勇气一直追逐背影
仿佛冬天饮冰又心生顽疾
羡慕与你同行的每个身影
我和你始终隔着安全距离”
与原曲不同的是，一首暗恋被樊澈唱出了些许放手的洒脱。
山风吹过，徒留给贺骁一片凉意。
娱乐圈的确是养人的，贺骁看着拢在灯光中安静唱歌的那个人，在夜空下闪耀得像一颗落入凡尘的星星。
关于这眼前人从前的记忆像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一遍遍播过，最终定格在两年前这人红着眼离开他家的那天。那痛苦又受伤的表情至今烙在他心上，时常在午夜里梦回，而今的樊澈看起来，倒是真的释然了。
贺骁以为，这就是樊澈留给自己正式告别这段暗恋的终曲。
对于樊澈来说，释怀是真的，但并不是放弃，是他终于能坦然地接受暗恋这件事，也接受永远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所以这是他庆祝自己勇敢起来的仪式，也是他不能为别人道也的隐秘心思。
无论前路如何，都绝不回头。
贺骁，他要一点一点在手中抓牢。
除了场上各怀心思的这几位，其他人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哪个歌手不唱些情爱。而这时本来笑着的导演阿回却渐渐地严肃了起来，坐直了身子盯着台上唱歌的樊澈。
她没有看错。这就是千真万确在爱人的眼神。
他观察着樊澈的视线，发现他一眼都没有看向镜头，而是在看台下。说明也许这不是隔空表达，而是……
一种惊悚的感觉从脚底窜上来，难道就是其中一个么？是谁被他这样放在心上？
她表情凝重地继续看着，那眼神真挚到她竟然不敢去贸然拍特写，甚至想要帮他藏起来。因为实在太过珍重，被用于娱乐和营销都是种亵渎。
阿回决定不再观察，抬头望了望今夜璀璨的星空，她想，好适合剪一段极致be哦，多么悲伤的浪漫啊。罢了罢了，延展发挥这种事，还是交给网友们去做吧。
她抬头望望天，啊，今夜的风儿，果然是好喧嚣。
樊澈不敢去猜想坐在那里的贺骁如何想，索性催眠自己他什么都没干只是随便唱了首歌，没事人一样大步流星地回到贺骁身边坐下，捡起了上台前没说完的话题。
“是直到你出国之后，那段时间我心情不好，总觉得有股气没地儿撒，就把唢呐捡起来成天的吹，挺解压的。”他说得语气轻松，却听得贺骁心里沉重。
贺骁已经被唱得发懵了，这会儿冷不防地听到这种答案更是脑子里七荤八素的不知道该怎么接，不等他酝酿出什么来，樊澈继续说道，“不用在意，还要感谢你，让我这一手唢呐绝活业精于勤。”他朝贺骁笑得灿烂，心里暗自请上帝原谅他别有用心的步步为营。
贺骁却笑不出来，要他如何不在意。
樊澈没事找事地替他理了理领口，有意无意手指擦过他的脖颈，凑近他说道，“山里的晚上很冷吧？”
贺骁抬起眼皮看了看樊澈，这人笑得如沐春风，不知怎的莫名感到一丝自己被拿捏住了的怪异，但眼下不容得他深想，只是答道，“嗯，有点。你不冷吗？”
“我年轻。”
“你还是以前乖一点。”贺骁吐槽道。
“你喜欢乖的？”樊澈凑近了问，胳膊贴上他的，一低头就能嗅到他脖颈的气息。
贺骁总觉得今天晚上他总是接不上樊澈的话，怔愣之余没能注意到这越界的距离，“我……”
樊澈并不给他编瞎话的机会，迅速截断道，“开个玩笑。”
大家笑啊闹啊，正经又不正经地搞完了才艺PK赛，乡亲们投完票之后夺得桂冠的显然是樊澈，那一曲唢呐确实是无人能敌。
夜深了，乡亲们都回了家，拍到这时候也没人在意周围的摄像机了，他们直接开启了自由卡拉OK模式，直闹到了半夜才尽兴。
回去的路上夜色深了，众人这才被一股困意袭击。在去往各自住处的分叉口大家互相告别，谈及樊澈住在哪里的时候，贺骁本想解释，但樊澈却直截了当的说，“我暂时住在导演那。”
贺骁依旧想说明一下原因，可樊澈好像故意不让人听一样，“明天见哪~”话音落下就拽着他离开了，和每个人都摆手说再见之后回过头困倦地对贺骁说，“好困啊。”
“明天几点起？”贺骁问道。
夜深了，村庄里安静的很，只剩下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六点吧。要去镇上赶集，你去么？”
“又没给我出场费。”
“又没说拍你。”
贺骁笑了，“那我去干嘛。”
陪我啊。樊澈在心里说。
“玩呗，明天是清水镇祭祀山神雨神的日子，听说可热闹了，还有表演。”
“你们明天什么安排？”
“这期是要帮助一个留守儿童家庭，家里只有奶奶和三个女孩，我们全天就要带着三个小孩一块玩，第一个环节在大集上录，根据线索找一些神秘物品，然后第二个环节是完成神秘任务，换取积分，结束的时候会收集各人积分，达到要求才可以换取给孩子们的礼物。”
“还有就是，明天早上出发前我们要互相抽签，抽到谁的名字就给谁买一个礼物，只能在大集上挑，然后结束的时候节目组会送给那个人，让他猜是谁送的。”
“阿回导演说，这就是你在守护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守护你。”
贺骁点点头，“挺有意思的，你会想要什么礼物？”
“没想好呢，大集上的话，可能我会想要一些手工的东西吧，挺有意义的。”
就在这时，手机消息的提示音在寂静里清脆的响起，樊澈解锁的时候贺骁不小心瞟到屏幕上韦一川的名字——“您有一条新消息”。在樊澈打开消息后他避嫌地别过脸。
韦一川：你行啊，整个一诡计多端的0。
樊澈：错，是1。
韦一川：！！！艹！
樊澈忽然轻笑了一声。贺骁默默垂下眼。
后来的他专注于和韦一川扯皮，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贺骁沉默了许久。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红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