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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护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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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眼,晏欢没能看到传说中阴黑的地府,反而看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母亲。
洛锦见到女儿醒了过来,喜不自胜,亲自拧了温热的帕子为女儿细细地擦去额间的汗珠,心疼地道:“欢儿,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晏欢怔愣地看着眼前年轻了许多的娘亲,眼眶湿热,不敢置信地唤了她一声娘亲。
听着女儿如小猫般微弱的呼喊,洛锦的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水,扶着女儿垫着软枕坐起来,端起一碗黑漆漆的中药放在唇边吹了吹,一勺一勺地喂给女儿。
口中是真真切切的苦涩,明明那样哭,她却欣喜得眼泪都出来了。
是真的,她又活过来了。
洛锦却以为是女儿哭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她快速将一碗药喂完,然后拿出一块蜜糖塞进晏欢的嘴里。
真真切切的甜蜜。
晏欢再也忍不住,抱着母亲痛哭了起来:“娘亲……”
洛锦以为女儿病得难受,心疼之余还是想给她一些教训,故而她故意冷着脸说:“ 还乱不乱跑了啊?”
晏欢此时只知道应和洛锦,哭着连连摇头:“再也不跑了,以后欢儿再也不离开娘亲身边了。”
终究还是自己宠到大的女儿,洛锦不忍再苛责,抱着她轻轻地抚着她的背:“欢儿不哭了,你爹爹马上就要下朝了,宁儿也快赶回来了。欢儿要快点好起来,开开心心地过你的十岁生辰啊。”
马上就要见到爹爹和哥哥了,不对,十岁生辰?
晏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小小的,手上也并无伤痕,她使劲儿捏了捏自己的脸,清晰的痛意传来,却令她无比欢喜,她抱着娘亲狠狠点头:“欢儿一定好生将养身子。”
洛锦又喂晏欢吃了一碗燕窝,扶着她刚刚躺下,晏风便来了。
晏风疾步如风地走进清欢阁,要走到女儿床边时却被洛锦拦下:“相爷带着一身寒凉,小心把寒气过给欢儿。”
晏风远远地望了一眼小女儿,见她虽脸色苍白了些,但精神看着尚可,他也就放心了些许,离女儿远了些,让小厮将大氅拿到一旁,他在炭火旁站了一会儿,确定身上不再寒气逼人才直直地朝小女儿走去:“可曾用了药?”
洛锦瞧着自家夫君眼中的担心都快溢了出来,面上却还是这般严厉,心中叹了口气,你就可劲儿地表里不如一吧,早晚得让女儿怕了你。
看着朝服都未来得及换下的爹爹,晏欢的眸子又带上了水光,乖巧地应道:“回爹爹,已经用过药了。”
晏风看着女儿乖巧小心的样子,心中有些酸涩,第一次觉得他对女儿是不是太过严厉了些,与女儿同年龄的孩子都是娇憨活泼的,唯独自家的女儿懂事得让人心疼,思及此,丞相大人暗暗地下了一个决定:“欢儿,你是不是不喜欢遵守那些死板的规矩?”
晏欢不知一向恪守规矩的爹爹何出此问,但她要是撒谎,看过不少人精的爹爹肯定也能看出来。
上一世她就是太过遵守那些死板的规矩,还有爹爹和外祖父,恪守臣子之礼,才落得那样一个下场,这一世,她的确不想守着那些规矩了。
于是她诚实地点了点头。
晏风突然豪爽一笑:“那便不守了,我晏风的女儿,有资格恣意而活。”
晏欢从未见过这样的爹爹,心中却兀自欢喜了起来。
真好,她回到了十岁,这一世,她不会再让晏洛两家处于危险之中。
还有那个面若冠玉的少年,她必护他,百岁无忧,平安喜乐。
过了两日,晏宁也从松林书院急匆匆地赶回来,看着妹妹裹着厚厚的披风,白嫩的小脸蛋恢复了往常的红润,终于放下了心。
一把抢过晏欢手中的桃花糕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晏欢只觉得一阵风略过,自己手中的糕点便没有了,抬起眸子怒目而视,却看见了日思夜想的哥哥,她立马喜笑颜开,朝着晏宁扑了过去。
晏宁有些意外地接住了扑过来的妹妹,掂了掂妹妹的重量,确认她重了些才嬉笑着和她玩笑:“怎得今日这般不守规矩?”以前的晏欢就老爱端着个小脸训斥哥哥不守规矩,晏宁那个委屈啊,别人家的妹妹都是娇娇软软地黏着哥哥,偏生自己妹妹,生来就重规矩,冷冷冰冰的。
晏欢小嘴一撅,不高兴了:“哥哥这是在责怪我?”说着眼泪都要出来了。
看着妹妹要哭了,晏宁简直有些无措:“不不不,欢儿这样哥哥高兴还来不及呢。”
晏欢这才重新笑了起来,拉着晏宁进了房间,端了一盘松子糖给哥哥。
晏宁简直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以前妹妹可是最嫌弃他吃甜食的了,老说大丈夫不应该喜甜,简直跟他爹训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过妹妹的好意晏宁是向来不会拂了的,端着松子糖在妹妹“慈爱”的注视下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晏欢单手支起头看着晏宁,哥哥是最喜甜的,可前世她没少因为这个苛责哥哥,随着年岁的增长,哥哥行事不拘一格,她愈发看不惯他,兄妹之间生疏了不少。
这一世,她早已看开,哥哥喜甜又怎样,就是哥哥是断袖,她也同样能接受!
哥哥宠了她一辈子,这一世,就换她来宠爱哥哥吧。
晏宁被晏欢看得有些头皮发麻,盘中的松子糖似乎没那么香了。
“可是松子糖不合口味?哥哥想吃什么,妹妹亲自下厨给你做。”
晏宁越发觉得古怪,今日的妹妹,可是温柔到了极点啊:“没有没有,只是吃多了有些腻,对了,哥哥给你带了礼物。”
晏宁献宝似的从怀中拿出个卷轴:“这是微之先生的部分真迹,望妹妹喜欢。”
晏欢欣喜地接过,张开双臂抱了抱哥哥:“谢谢哥哥!”
被妹妹抱了?晏宁愣在原地许久,然后露出了个傻了吧唧的笑容。
嘿嘿,原来妹妹病了一场,竟会变得如此好。
先来看了妹妹,晏宁回来了,自是要去给晏风和洛锦请安的。
“听说韶谦此次院试又夺了魁首?”
晏宁早已没了在妹妹面前憨厚的模样,恭敬地给父亲行了礼:“是父亲教导得好。”
晏风却摆了摆手:“父子之间就不需这些虚礼了,为父知你策论和兵法了得,为人处世却不甚得心应手,今年春闱,若能考个武状元回来,便去跟着你舅舅行军吧。”
晏宁却是大喜过望,连连拜谢:“谢父亲应允!”他擅武多于文,父亲此前只希望他当个文官,远离战场,却不知保家卫国才是他的心愿,他知晓父亲不肯让他身处边关险境,故而也就一直发奋读书,想着顺着父亲的心意做个小小的文官。
“行了,去陪着欢儿出去散散心吧,拘着她这么多天,怕也是要憋坏了。”
晏宁领命去了清欢阁带着晏欢出去散心,晏欢自是很开心的,自从她上次和扶月偷溜出去迷了路,在冰天雪地里差点丧了命,爹爹娘亲就好久没有带她出去过了。
带着长帷帽欢欢喜喜地跟着晏宁出了门。
许是要过除夕了,街上十分热闹,到处都是置办年货的百姓,晏欢索性带着扶月拉着晏宁下了马车,到了李记的门口,晏宁眼前一亮,晏欢心领神会,让哥哥在门口等着,她去给他买。
李记的糕点十分出名,排的队伍也有些长,晏欢取了牌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等着,却不想此时太傅家的二公子却来找麻烦了,微胖的二公子提高了声音:“哟,这不是那喜好甜食的晏兄吗?瞧这模样长得,愈发像那玉春楼的红袖姑娘了,她也是最爱吃甜食了,要是晏兄将头发梳成那飞仙髻,插上朱钗,这玉春楼的魁首怕是就要易主了。”
晏宁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不曾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可是晏欢不乐意了,一下冲了出来,还踹了太傅的二公子一脚:“我哥哥喜甜又怎么了?是我喜甜,哥哥又怕我牙疼,才吃了我余下的糕点。徐公子,听起来你好像对玉春楼熟悉得很啊,太傅大人教子无方啊,那御史台怕是又要参一本喽。以后,离我的哥哥远一点,那些话今日我权且当做你眼盲耳瞎地夸我哥哥好看,若是再让我看到你靠近我的哥哥,小心我去告诉太傅大人你流连青楼啊。”
太傅大人明显是徐二公子的软肋,他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球,不敢再造次,只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妹妹如此维护自己,晏宁心中熨帖,抱起了尚才长到他腰间的小姑娘转了几圈,正巧喊到晏欢的号了,晏欢开开心心地从晏宁的怀抱中出来,跑到柜台前将晏宁喜欢吃的糕点全买了一份,她和扶月怀中都抱得满满当当的糕点盒子,从李记出来,晏宁连忙接过妹妹手中的盒子,顺便看到了妹妹如花的笑脸:“哥哥读书辛苦,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差人来告诉妹妹,妹妹替你准备。”
晏宁此时的心中就像吃了无数把桃花糖般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