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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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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宁回府的时候一直都抱着点心盒子不撒手,笑得有点傻,晏欢的眼眶却又是红了红,以前她对哥哥是有多疏忽啊,以至于一盒点心都让他如此开心。
上一世晏府满门抄斩时,哥哥还在边关打仗,怕是能逃过一劫吧。
罢了,晏欢转过头拿帕子轻轻拭了下眼角,这一世,相府和侯府她都要守住,还有……那明月楼楼主。
自她重生回来,因着伤寒的缘故,已许久未踏出过家门,不知他可安好?
晏欢转了转眸子,带着笑轻声问:“不知哥哥可会去沈家举办的诗会?”
沈家是个书香门第,祖上出过丞相,只不过近几十年来没落了起来,现任家主不过也只是个四品通政使司副使,只不过他的夫人颇爱吟诗颂词,便每年在上元灯节之后举办一场诗会,因着家主的嫡母是当年的国公之女的缘故,倒是有些夫人带着自家的少爷小姐捧场。
晏宁有些意外,妹妹以前可是不喜这些名为诗会实为联姻会的聚会了,不过妹妹现在显然是对沈家的诗会感兴趣,他自是要顺着妹妹的心意的:“今日倒是收到了帖子,娇娇可是想去?”
听到“娇娇”两字,晏欢明显愣了一下,前世加上今生,怕是有接近三十年无人唤过她的小字了。
晏宁见妹妹不说话,想起刚刚自己看着妹妹小时候娇憨可爱的模样,不经意便唤了妹妹的小字,如玉的面上一片懊恼之色,他放柔了声音道歉:“欢欢,抱歉……”
却见妹妹突然扑了过来,他连忙将点心盒子扔开,接住妹妹娇小的身躯,妹妹突然抱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了他怀里,晏宁面上有点红,男女七岁不同席,即使是亲兄妹现在这样也太过亲密了,他轻咳了一声,突然感觉前襟一片湿意,他立马就慌了,那些规矩立马被晏宁抛之脑后:“欢欢,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晏欢抬起头,脸上挂着几滴泪珠,眼里还有泪要掉不掉的,声音有点闷,“哥哥以后都唤我的小字可好?”
见妹妹挂着泪珠的脸,晏宁又有什么不答应的呢?他掏出帕子轻轻地给晏欢擦了擦泪珠,想起之前不唤她小字的原因,心疼之余居然还有点想笑:“之前是谁说她已经大了,哥哥再莫唤她小字的?”
晏欢的脸红了些许,别过脸:“也许是我的妹妹晏欢欢吧,反正不是我。”
晏宁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妹妹终于有点小姑娘的样子了。
要过年了,晏欢的伤寒彻底好了,在吃完最后一碗黑漆漆的中药之后,终于被允许上街逛逛,当然是要带着晏宁,以及一大堆侍卫丫鬟。
逛街这种事在晏欢的记忆中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虽现在不是个小孩的灵魂了,她依旧非常高兴,万分期待。
因着置办年货的缘故,大街上的商贩和逛街的百姓颇多,热热闹闹的,马车倒是过不去了,晏欢带上长帷帽,拉着哥哥的手开开心心地跟着人流进入了街市。
晏宁好笑地看着自己妹妹东看看西看看的样子,突然有点感慨,妹妹这般无忧无虑的样子可真好看啊,之前那般重规矩的模样到底还是死气沉沉的。
最终晏欢在一家馄饨摊前停下了脚步,闻着扑鼻的香味,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随即一脸希冀地看向晏宁,晏宁的心都要被妹妹萌化了,当即点头。
一大波乌泱泱的人都挤在了小小的馄饨摊里,香气扑鼻的馄饨很快被端上了桌,晏欢立马咬了一口,却被烫的差点吐了出来。
文雅文雅,晏欢不断地吸气,面色都红了几分,总算没当众出糗,她下意识地抬头,却看见斜对面的药铺伙计正在赶一个跛脚的中年人:“那是怎么回事?”
摊主看着今天这个架势,便是知道遇上了贵人,现在也想多攀谈几句:“回小姐的话,那是通政使司副使大人家庶出的四公子,其生母不详,前两天不知怎的害了严重的伤寒,典当了身边所有的物件来医病,现在怕是钱用光了吧。要小人说,这四公子也着实可怜……”
摊主后面的话晏欢已经听不进去,她的脑中只有沈家庶出四公子,沈瑜……是沈瑜!她连馄饨都顾不上了,不管不顾地朝医馆冲去。
馄饨摊上的人都没想到晏欢会突然冲出去,晏宁担忧妹妹横冲直撞地受伤,留下一锭银子,带着侍卫丫鬟急忙跟了上去。
下一幕便让晏宁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脑子,四肢冰冷,他努力地朝晏欢奔去:“娇娇……”
有一人驾马驰骋而来,一路上有许多百姓匆忙避开,晏欢此时脑中都是沈瑜,身边所有的声音都不能入耳,待那人堪堪将马停住之时,晏欢才发现危险来临,接下来就被哥哥抱了个满怀,哥哥的声音满是后怕,一遍一遍地唤她的小字:“娇娇,娇娇……”
马上的鲜衣少年郎跃马而下,走到晏欢面前怒目而视:“你看不见也听不到吗?不知道避开吗?亏得是小爷我御马极好,不然你小命可就交代在这儿了。”
见始作俑者反而恶人先告状,晏宁神色一冷,将妹妹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扫了一眼来人的脸:“小王爷街市纵马,冲撞了家妹却毫无悔改之意,改日韶谦必随家父上秦王府亲自向小王爷讨教御马之术。”
鲜衣少年郎毫不在意,甚至还笑了笑,妖冶的桃花眼还向上挑了挑:“小爷的御马之术确是值得你晏公子讨教的,不过,今日之事,小爷也确是有错,”听到这儿,晏宁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下一秒慕昭却语出惊人:“这样吧,择个良辰吉日,你相府与我王府定个婚约吧,小爷必定以余生好好补偿令妹。”
文臣和武将向来是极为看不对眼的,晏相主和,以军功封王的秦王主战,朝堂之上两方阵营经常吵得不可开交,今上都颇为头疼。
所以慕昭这话,是带着戏谑和恶意的。
晏宁的脸却又是冷了几分:“请小王爷慎言。”身侧的拳头默然握紧。
晏欢的目光却始终看向医馆,晏宁一只手拉着她,她只能看到远远的有个人影躺在地上,一旁的中年男人哀求无果准备背起地上的人离开,看到沈瑜要被带走了,晏欢一急,挣脱了哥哥的手朝医馆跑去。
正在对峙的两人注意力都被晏欢吸引了去,晏宁怕晏欢再出事,也顾不上收拾慕昭,跟了上去。
慕昭的眼中划过一丝好奇,看了看天色,早已过了和老头约定的时间了,索性都晚了,倒不如去看个热闹。
这晏相的爱女,倒是跟传闻中有些不同。
晏欢还是第一次不顾礼仪地直接跑了过去,披帛掉了都无暇顾及,中年人刚刚背起沈瑜准备离开时,晏欢气喘吁吁地地拦住了他:“这位老伯,请等一下,我有银钱,可以救沈公子。”
中年人闻言一喜,但喜色很快便没了,公子从小便被丢到冷院中自生自灭的,哪里会有人会那么好心地救公子。
晏欢见他不信,立马扯下腰间的荷包,拿出里面的银票在他眼前晃了晃,看着他背上的沈瑜脸色苍白,生死不知的模样,心中突然有点疼:“老伯,快,别犹豫了,救沈公子要紧。”
沈瑜又被背回了医馆,医馆的伙计见中年人去而复返,立马拿起扫帚要赶人:“走走走!你们这些穷酸鬼,没钱就别想治病!”
晏欢冷着脸晲了他一眼,拿出几张银票:“这些可够?”
伙计立马换上了一副面孔,谄媚道:“够够够!你们几个,快把沈公子扶进去,仔细着点。”
沈瑜被放在了医馆内的床上,看着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晏欢记得,他明明都十七岁了,脸色苍白都能可见枯黄,必定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晏欢更心疼了,这些年,沈家必定没有好好待他。
他昏着都不太安稳,手虚抓到了一旁晏欢的手,口中轻轻呢喃着什么,晏欢心疼少年时的沈瑜,并没有挣开,任由他抓着。
晏宁和慕昭进来时便看到这一幕,晏宁神色一窒,冷冷扫过医馆里的人,人不算多,封起口来倒还容易。
可身边有慕昭这个大麻烦。
他还偏生就爱戳人心窝子:“晏兄啊,要是这被人传出去,令妹可就只能下嫁沈四公子了。”他还打开折扇敷衍地遮了下自己的笑:“还不如嫁给小爷呢,至少以后还能成王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