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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这样的宝贝 ...

  •   谭惟乐一脸狐疑地看着坐在座位上安静的一弥。
      “你认识他?”
      一弥的表情静默得甚至让人感觉不到温度,“见过一次。”想了一会说道。
      “啊?”这么痛快地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谭惟乐反而有些措手不及。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感觉抓着方向盘的手心都有些潮湿了。
      “你到底是谁啊?”谭惟乐大声地呼出,车子猛地被刹住。
      一弥也吓了一跳,这才回了神,揪着安全带,有些不解地看向谭惟乐。
      谭惟乐从车子的箱子里拿出厚厚一沓资料,扔到她身上,“跟这样的人认识,像朋友一样聊天,你还想让我惊奇到什么地步?”
      一弥皱起了眉,看着山坡一面的海。
      谭惟乐慢慢平复自己的气息。
      “对不起。”谭惟乐有些尴尬的,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盒,点了一支叼着。
      唇间吐出的烟在海风的吹拂下缱绻缠绵着在空气中拉长,消散。
      一弥慢慢从他放在方向盘边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点上,吸了一口,夹在指间。
      不知过了多久,谭惟乐突然笑了,开口,“只是觉得可笑,觉得我们都可笑,一直以为你是需要帮助的,呵呵,”笑声里满是无奈,“结果是,你一句话不说,就帮我们解决了最大的问题。”
      一弥还是没有开口。
      “你是在耍着我们玩吗?”谭惟乐倒没有再那样激动的,仿佛只是一种开玩笑的语气,“你到底是谁啊?难道你这副皮囊是假的?你是不是百八十岁啦……”
      “呵呵。”一弥把香烟掐灭在车上的金属烟灰缸里,“从来都没有想那么多。”
      “那你……”
      一弥脸上漾开一抹笑,“你把我想得太脆弱。”
      谭惟乐有些不太明白。
      “也没那么复杂。”一弥把双臂伏到玻璃窗上,给身体找到了支撑,好像也与海风更贴近了些,“我跟殷老师只见过一次,那是很小的时候了。”
      停顿了下,一弥继续说道,“其实我自己也蛮吃惊的,他居然还记得我。”
      “所以,你是?”
      “我就是我啊!”一弥扭过头,白了他一眼。
      “等于没说啊。”谭惟乐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有些事,我不想提,不是因为它有多特别,”一弥想着该如何表述,“而是我就是不想,也觉得没什么好提的。”
      “好吧,你就说,你为什么会认识殷程典。”谭惟乐这次是真的感兴趣了。
      一弥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巴,“他是……一个老师的朋友,也记不得是几岁了,到这边来过一次,就见过那么一次。他的声音很有特点,我也是在里礼堂里听到,才想起来的。”
      谭惟乐表情有些诡异的,“你的老师是什么人啊?”
      一弥又恢复到之前的平静:“就是一个老师啊。”
      “你的钢琴……是他教的吧。”谭惟乐突然想起有一次偶然看到的……
      一弥愣了愣,“不是,他不教我的。”
      “一弥,你是不是什么钢琴世家的孩子啊。”谭惟乐有些恍然的。
      一弥歪了歪脑袋,“呵呵。”
      “你还是很喜欢钢琴吧。”谭惟乐神情变得认真了些。
      “呵呵,”一弥的脸上继续带着没有皮皮的笑,“说不上来。听听也无妨。”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谭惟乐拧起了眉,“不管是不是与钢琴有关。”
      “这不正找着呢吗?”一弥把谭惟乐刚刚扔到自己腿上的资料袋打开,看到里面殷程典的资料,边翻边笑,“这都是谁找的资料啊?”
      谭惟乐把资料袋抽了回来,“怎么啦,我找的啊。”大男人很少见地发起了窘。
      “票友?呵呵,哪是什么票友啊。他啊,就是喜欢那个‘杨春楼’里的点心。”虽然只见过一次,不过一弥对这位他还是很了解的。
      “啊?”谭惟乐不自觉地发出声。
      一弥用矿泉水漱了漱口,“这位老爷子,还是很有意思的。”
      谭惟乐重新发动了车子,“如果有什么自己消化不了的,不要勉强。”
      一弥把车子的音箱音量开到最大。

      谭惟乐是为数不多的知道一弥会钢琴的人。
      那也是个偶然的机会。
      大学时有次社团办晚会,大家在活动中心搬来了各种各样的乐器,狠狠地闹腾了一番,一直到很晚。
      因为太晚,东西都没有收拾就各自散了,谭惟乐发现落下东西又折了回去。
      活动室里几乎没有光亮,只看到有一只蜡烛没有熄灭。
      谭惟乐没有发出声响站在门口,他感觉那里坐着什么人。
      突然,一个键一个键的,他听到了钢琴的声音。
      很清脆,很单调,钢琴独特的声音在他听来有些刺耳,特别在这么安静的时候。
      慢慢的,独立的音符像是水滴突然被串了起来,也像是一串珍珠断裂四散的回放镜头。
      好像泉水一般,调子还是那样轻缓的,却因为有了韵律还显得美,那感觉好像饕餮大餐上的一碟泡菜,煞是清爽。
      喧闹了大半夜的活动室好像是换了身装束似的,另有一种味道。本来有些晕乎的谭惟乐脑子顿时清醒了。
      过了不知多久,调子灵动了起来,不时变化着,变换着节奏变换着情绪变换着氛围。这种感觉好像是精简版的大型音乐会,却比那个更自由,随着弹琴者自己的意愿,旋律随意地迸了出来,可以感觉到,某一种心境,潇洒兴奋……
      谭惟乐对音乐是不在行的,但他也明白这种连贯与变换,是需要相当的技艺与内心的感动的。
      弹琴者绝不是一个演奏者,好像只在抒发着自己的什么情绪,微微地,好像还能听到略微急促的喘息声。这是一个华丽的过程,是一个把某种极致的感情从最初的平静一步一步延伸出来的过程。烛光下看不清乐谱,相信谱子早就刻到了弹琴者的心里。
      谭惟乐本能地轻轻迈开步子,不巧,还是碰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椅子。
      钢琴声戛然而止,蜡烛倒到了地上,熄灭了。

      谭惟乐心里也有些紧张,用尽量轻快的语气说道:“是我。”
      片刻,一个人从黑暗中摸索着走了出来。
      透过窗子的光亮,谭惟乐看到了一个看上去懒洋洋的人,是一弥。
      没有停顿,一弥拖着她的鞋子,迈着懒散的步子,一边还打了个哈欠,“饿了。”
      谭惟乐足足反应了三十秒,才跟上了她,憋着肚子里的很多话,有些恍惚的。
      一弥和谭惟乐坐到了还在营业的小吃店里,看了看摆放在柜台上的小吃,一弥指了指粽子,“来两个蛋黄粽吧。”
      谭惟乐买了两瓶汽水回来,一弥已经剥开了一个粽子,拿小勺挖着。
      开了一罐放到一弥的面前,谭惟乐看到她对着自己粘了米粒的手皱了皱眉,然后把勺子放到一边,抓起软糯的粽子直接张口去咬。
      谭惟乐不自觉地盯着一弥的手指,第一次发现,她的手指极其的修长,指甲很有光泽,修剪地很齐整。
      呵呵,不得不承认刚才的表演震撼到他了。但是看着眼前这个嘴边粘着蛋黄眼神有些迷离的邋遢女人,一下子还是没有办法想像她坐在钢琴前如鱼得水的模样。
      谭惟乐嗯哼了一声,“弹得不错。”
      一弥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好像没有听到似的,专心致力于面前的两个蛋黄粽。
      吃完后,喝了一大口汽水,打了个饱嗝,一弥摸摸肚子又拖着鞋子走出了小吃店。

      谭惟乐对一弥这种三问一个都不答的态度早已习惯,继续跟着她。
      此时校园里完全没有人,大家都进入了梦乡吧。
      一弥跟谭惟乐坐在了篮球场边,看着此刻漆黑安静的篮筐周围。
      一弥从谭惟乐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支香烟,点上,叼着。
      谭惟乐本想阻止,但他终于还是没有说话。
      一弥吐了一口又一口的烟,突然发出了笑声,“呵呵。”
      “你不希望被问吧?”谭惟乐没有再看一弥,“我也不问了。但是,弹得真的很美。”
      一弥倒有些不屑了,“老大就是老大,有修养。”
      两人互侃了一会,谭惟乐又忍不住说道:“你真的不打算说?”
      “哈哈。”一弥把香烟丢在地上,用脚踩住,还扭了扭脚跟。
      “好吧。”谭惟乐用手轻轻揉了揉一弥的头发,“倒是真给我们捡了个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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