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琼琚宫》公子奇

3、第 3 章

　　3. 爱卿爱什么，朕就给什么。

　　还是秀棋先打断缄默，一边低头在名唤红云的宫女手捧的首饰盒里挑首饰，一边问：“娘娘今天可要梳个飞天髻？”

　　“太花费功夫了，随意弄个燕髻便是。”李梦月兴趣缺缺地说。

　　秀棋已挑了一枝攒珠累丝金凤，见娘娘这么吩咐，知她会定嫌夸张，只得放下，另挑了枝碧玉簪子。

　　秀琴和彩蝶、香桃正在整理李梦月的衣裳、宫绦佩饰。今天准备了两套衣裳：一套是玫瑰色流彩凤纹缎绸深衣；另一套是艾绿色暗花云锦襦裙。

　　秀琴检看着香桃手中捧着的绣花鞋，绣花鞋也是两双，一双烟紫色，一双青碧色。鞋面用金银线绣了一式一样的凤凰嬉珠图案。珠子的地方，以银丝缀镶了一粒蜿豆大的珍珠，发出莹莹的流光。

　　秀琴摸了摸鞋面，问道：“今日天色晴好，娘娘是不是出宫门走走？”

　　李梦月微微摇了摇头。

　　秀琴皱了皱眉头，放下绣花鞋，缓缓走到李梦月身边，立于侧边，进言道：“娘娘请原谅奴婢多嘴。皇上素来宠爱娘娘，即便现在新得那郭淑妃，移驾昌华宫频繁一点，一时的新鲜劲儿恐怕不会持久。那郭淑妃岂能和娘娘您相比？您和皇上那么深的渊源、那么重的感情，皇上是不会忘记的。只是娘娘您也别太因为圣眷优渥而和皇上闹脾气，老这样犟着那可怎么好？”

　　李梦月冷笑起来：“要是我告诉你，郭淑妃和皇上的渊源更深呢？”

　　秀琴惊讶地微微张开嘴，瞪着李梦月，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娘娘您可是和皇上识于微时……”

　　李梦月盈盈秋目中，似蕴有水气，但她已把感情尽力压抑下去，语调平缓地说：“其实，郭淑妃比我，更早结识皇上。”

　　秀琴、秀棋有点骇然地互相望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令人摸不着头脑，只知道情况比想像的更严峻。

　　“所以说，这不是一时的新鲜。”李梦月补充道。

　　秀琴急道：“如果这样，娘娘岂不更应该去主动找皇上？泓涵堂去走动走动，皇上不一直和娘娘一起议事的么？”

　　秀棋已经给李梦月挽好发髻，正往云鬓上斜斜地插碧玉簪子，也接嘴道：“方才陆公公的消息，连日宴请郭淑妃的家人，也不知会给郭淑妃家里怎样的封赏呢。这些事情，皇上会和娘娘商量了再定夺吧？”

　　李梦月半转过身，抬眸看了看这两个贴身侍女，知道她们是为自己好。最近的这一段日子，因为那个人的骤然、公然负心，内心倍受煎熬。

　　她根本没办法接受这样一件事，一直反复盘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还是，这男人的话不可信？还是，男人成为了君王才说的话不可信？恩师说：不要助此人打天下；师兄说：不要嫁给此人……

　　我一意孤行，至有此报。

　　各种思绪，反复翻滚，李梦月需要时间来梳理，心中愁苦，不便和侍女们商议这些事，只是笑笑道：“反正，这天下是皇上的，皇上爱赏赐人家什么就赏赐什么。”脑海中，却浮现在皇宫的望楼上，陈璋拥着她，俯瞰着皇城，大手一挥，转头深情款款地对着她说：

　　“小月，这天下全是我们的，爱卿爱什么，朕就给什么。”

　　为强调自己有地位、有能力、有气魄做到这一点，陈璋难得地，用了“爱卿、朕”这样的字眼。言犹在耳！李梦月轻摇着头，想把这一幅画面甩走。

　　秀琴恨钢不成鉄地撇嘴，不想李梦月伤心，转移话题：

　　“娘娘今日想穿哪一套？”

　　李梦月的目光扫了一眼艾绿色暗花云锦襦裙。

　　早有小翠、芳英去掀开竖在殿中一角、硕大的穿衣铜镜上的盖布，李梦月立在穿衣铜镜前，伸展双手。秀琴和秀棋便服侍着李梦月穿上艾绿色暗花云锦襦裙、配青碧色的绣花鞋。

　　最近皇后极速消瘦下去，本来已经很苗修的体态，现在更是衣衫惭宽，连衣架子都撑不起了，愈发弱质纤纤，我见犹怜，那皇上的心怎么会不心痛？

　　秀琴暗暗感叹着，弯着身，在往李梦月腰上系宫绦。一时却见秀画笑吟吟地进来，向李梦月曲膝行了个礼，嘴上却说：“奴婢拜见娘娘，早膳已在玉暖阁罢下了，恭请娘娘去进膳。”

　　李梦月已给收掇得仪态万方，憔悴之色大为遮掩。珮环叮当、脂粉香扑鼻，足上珍珠一步一摇，在宫女们的簇拥下，穿过抄手游廊，移步玉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