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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拂堤杨柳醉春篇 ...


  •   “在下莫清欢,谢公子救命之恩。”莫清欢应当是抱拳行礼的,可这时他手里护着刚掉他手上的雏鸟,这模样倒是说不出的滑稽。

      晏听安不知从哪淘来些棉花,接过了雏鸟用棉花给它做了个窝:“人间有味是清欢?真是好名字。什么公子不公子的,我叫听安随师父姓晏,非要加个称呼喊我晏道长也成,你伤还没好回床上躺着去。”

      晏听安是昨日在自家破木门前捡到的莫清欢,那时候的莫清欢就剩着一口气随时都要断了,用剑杵着走路还因下雨青石路滑给滑到了。等晏听安撑着伞走过去的时候见着的就是倒在家门口的莫清欢,见他堵着门直接给拖回了家。

      “晏小道长真是好医术。”如此重伤一日便醒如何不是好医术?

      “好医术敌不过不配合的病人,昨儿喂你喝药一点都喂不进去,只好先给你处理了外伤,一会儿檀萝给你端药来记得喝。”晏听安说着推门便走了,走前还细心的关上了窗。

      等晏听安走远,一道黑影就从房梁上落到了莫清欢眼前:“主上,刺杀之事已有眉目,属下护卫不利当死。”

      莫清欢的面目上全然没了刚才的温文,斜靠在榻上左手拿着一卷书不辨阴晴:“石一,要死去外头,死这儿吓着人小道长。”

      “全了他们的心,就说我死了,我看看哪些个要去高兴得放炮仗。”莫清欢忍不住咳了几声,虽没死这次也伤得够呛。

      石一跪在床边问:“可要张或给主上配些药来?”

      “不必,”莫清欢丢给了石一一块牌子,“小道长的医术可比张或好,日后见了指不定张或要缠着人讨教。带着令牌去找张或让他和你一起查这事儿。”

      烛火就这么一动,房里又只剩莫清欢一个人了。

      “人间有味是清欢么?小道长,我可是个不配有清欢的人。”

      莫清欢,那是什么人?红尘一曲清欢剑,不叫人间见清欢。江湖人说魔头莫清欢身壮如牛,目同铜铃,就光手臂就有三个人那么粗,这倒也是,莫清欢不喜折磨人那套,多是剑出封喉,名声虽响,知道他面目的却没有几个。

      一人一剑上槐山,屠净满门血和酒。等许家的少爷许桑手脚并用爬上山的时候,就见着不过十六的莫清欢坐在全是血的大厅里饮酒,没长开的脸溅了血却更加摄人,外头传言莫清欢在厅内乱砸高笑形容疯魔,许桑却说那天他赶回家,看到的是莫清欢在血海里邀他共饮,浅笑却没入眼里,和从前见他没半分不同。这哪还是人,是深渊里爬出来勾魂摄魄的魔。红尘渊的莫清欢,可不就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煞神。

      漆黑的长眸里有了笑意:“小道长,你会后悔救我的。”

      莫清欢自小习武,耳力灵敏,当他听见门打开的声音时,就立马将目光移向门口,可房门前没有那个清冷的身影。准确的说,房门前面没有人。但的确悉悉索索的有声音,目光下移,莫清欢不禁失笑。

      只见着一只油光水亮的松鼠撞开了房门,转身顶起药碗,两只爪子扶着碗蓬松的大尾巴在后面靠着,这还没完,脚爪子一踢两踢把门又踢上了,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向莫清欢走了过来。

      “一会儿檀萝给你端药来”,莫清欢想起了晏听安的话,这便是檀萝?这小道长还真是新奇。见莫清欢长久不拿药,檀萝急了端药的爪子伸得老长,尾巴晃来晃去,发出了“吱吱吱”的声音。

      “别欺负檀萝了,一会儿她准得和你闹。”后头走进来的是晏听安,从檀萝那儿接过了药碗递给了莫清欢。

      “小道长养的这小物倒是有灵。”良药入口药香沁鼻。

      “檀萝当然是顶聪明的,”晏听安看着莫清欢说,“莫兄,昨日为你包扎只是粗做处理,今儿还得你配合一下换药。”

      “麻烦小道长了,”莫清欢脱下上衣又补上了一句,“小道长何须这般客气,喊我清欢便好。”

      莫清欢身上没一处完好的皮肉,都不知他今日是如何站起来的,明明现在整个人就如同是寒池的苇杆,一折就断了。最凶险的是胸口的刀口,再歪一分是神仙都救不回来了。换药的时候檀萝抱着换下的血布站在床沿,俨然一副小医师的样子。

      莫清欢将痛声忍回了喉咙里,他想收回夸晏听安医术好的话了,昨晚他昏迷倒没觉着啥,现在他清醒着被晏听安换药简直是活受罪,晏听安他定是个照料伤患的新手,他暗自磨牙,心想:这般折腾,能醒也多亏我命大。

      “昨日给你换完药将你衣服放在一边,没想到你醒的这么快还把破衣服给穿上了,”晏听安将一叠衣物放于床位,“这是我的衣服,我身量比你小你凑合着穿几天。”

      像是想起了什么,晏听安又拿出个食盒样的玩意儿,整整两日未曾进食,看见食盒莫清欢却是觉得五脏庙不太妙了。看着晏听安打开了食盒盖,露出来的是一个顶普通的白瓷碗,只是这碗里不是吃食是还带着泥的蚯蚓。

      这小道长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晏听安把碗塞到莫清欢手里说:“今儿你救的那只鸟还小的很,我去院里挖了些蚯蚓记得喂它。”

      “听安,”这会倒是不叫小道长了,“你平日里吃些啥?”

      窗并未关严实,漏进的风吹起晏听安未束起的长发,长袖猎猎真是仙风道骨的样子,晏听安回:“餐风,饮露。”

      “倒是我疏忽了,”晏听安往袖子里摸了好许,终于摸出个小瓶子,“这是我师父给我的零嘴,你先吃着,我去火房给你烧鱼汤。”

      瓶子里是些貌不惊人的褐色丸子,没在昨日给他一刀总归是不会害他,莫清欢想。

      褐丸入口即化,绵甜的感觉荡在嘴间,难怪晏听安说这是师父的给他的零嘴。晏听安看上去冷峻性子倒和孩子似的,未等笑容散去,莫清欢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小瓶子。

      入口之时只觉绵甜,之后却有一股热流开始在经脉游走,受伤的丹田也没一开始那么疼痛了。红尘渊曾经抢过药王谷的上等疗伤药,莫清欢有次受伤张或曾给他吃过,效果可比这零嘴差多了。

      “小道长,你可知这小小一瓶放在江湖是要引起血雨腥风的。”

      晏听安向来穿着长袍宽袖的衣服,即便身量比莫清欢小,莫清欢穿着他的衣服倒也合身。莫清欢从不是吃不起苦的人,既能下地了也不至于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他推开门想去寻晏听安,左右四望见着一间房亮着光走近发现果然是晏听安呆着的火房。

      火房里的晏听安脱了外袍,将袖子捋高,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他正想把那条肥鲤放进锅里。若是莫清欢没看错,这鱼还是活的。

      晏听安无意间往窗外一看,见着了莫清欢:“清欢,再等一会,这鱼我放下去。”

      清欢,真好听。

      “小道长,还是我来吧。”不知晏听安师从何处,这师门把他宠成了这样。

      不多时一碗鲜美的鱼汤呈上了桌,还不至于饿死莫清欢。

      晏听安每日的作息极为规律,清早出门日头快落的时候回来,人是自己捡来的,晏听安说一定要把莫清欢给治利索了。莫清欢也乐得在晏听安出门的时候听石一带回来的消息,假死的消息放出他乐得趁着这机会把教内整顿一轮。

      石一没来的时候莫清欢会借用晏听安的书房,书桌上是晏听安近日看的手抄书约莫写着“致虚极守静笃”,这也是最好玩的,莫清欢发现晏听安的书架里可不止道家书籍,反而有许多江湖话本,这莫不是个向往江湖的小道士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拂堤杨柳醉春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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